白帝子的到來,到底還是給了張信一定的壓力。


    當日張信就傳令全軍,命各部在一日之內,完成三源山的爆破工作。為了此事,張信甚至破天荒的,親自出麵主持。


    之前他說是要鳳翔山那邊,全力支撐四天時間,可張信卻心知,哪怕是四天,可能也不太安全。


    對於白帝子,他不吝以最惡劣的勢態,來揣測其人的手段。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在三日之內,抵達鳳翔山下。否則這次天東之亂,他恐怕連登上棋盤,與白帝子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鳳翔山那三萬五千門人,對他而言至關重要,是他這次兵出天東之境的基石。


    隻是要摧毀一座完全在自家掌控中的靈山,固然簡單,全力為之的話,不用半天就可以完成。他們隻需要有足夠多的神脈石填入山體,然後將之一體引爆就可。


    可問題是周邊依托這座靈山生存的幾十個城池,二百餘萬平民。


    他們得先將這些人撤走,退至到安全地帶,才能爆破靈山。否則靈山坍塌,必定會再現廣林山的慘事,造成上百萬平民的死傷。


    這種結果,無論是他,還是那些出身天東四院的修士,都不願看到。


    故而需張信麾下的這些艦船,日以繼夜的把人運走,才能在一日夜時間內完成。,


    幸在此時,他在這支大軍中,可謂是威望崇高。無論是三源山這場大勝,還是邀請邀月山上院協防大旗山的舉動,都為他攢足了聲望。


    這使他現在下達的所有軍令,都能得到很好的執行,上下通達。僅僅隻一日夜多一點,所有的平民,都被轉移到一百裏之外。


    那邊雖無靈山,可依然在日月玄宗的群山法域內。加上張信讓人布置的陣法,五級以下的靈獸妖邪,都不能進入。


    而其餘修為再高一點的邪魔,也沒可能進入日月玄宗的群山法域。


    諸部轉移平民所用的時間,有些超出了張信軍令期限,卻使張信大為驚喜,他下達的命令雖是一日夜之內,可原本張信預計,這至少也得一天半的。


    而就在所有平民撤離後的一刻時間,三源山就在一聲轟然爆震之中,坍塌潰散。大量的煙塵,一直席卷到了數十裏外,這裏的整片雲空,也都被染成了灰色。


    張信隨後,隻讓各部修整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又下達了全軍往仙源山進發的指令。


    而此時軍中上下,雖沒有出現士氣爆棚的狀態,可也不似前兩戰的時候,人心惶惶,各自忐忑不安的情況。


    哪怕張信這兩天內下達的軍令,都近乎苛刻,也毫無任何怨言。


    尤其是各都鎮的主官,如今都盡心用力,一方麵盡力鼓舞士氣人心,一方麵則是全力以赴,做著各方麵的準備。


    所有人都知一旦攻破仙源,不但可救下鳳翔山那三萬五千位同門,更可撼動天東一帶的局麵,使日月玄宗轉危為安,對於他們自身而言,也是一次極大的功勳,可以從宗門得到一筆極大的貢獻值。


    三源山與仙源山之間的距離,不近不遠,恰好是八百二十裏,而張信麾下的艦船,才往東走了大概二十裏。上方的星空,就再一次變換,移星換鬥,改天換地。


    “他們倒還真是舍得——”


    張信坐於帥座之上,有些無奈著看那雲空:“不知又要消耗掉多少材料——”


    盡管神教損耗的,都是他們的信徒,且多半是半魔之類。可張信還是感覺不舒服,為維持這規模龐大的術法,神教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條人命。


    “你要是心疼那些半魔吧?”


    紫玉天斜目看著張信:“二十年前,如果有人在我麵前說,日月玄宗的上官玄昊,其實是個悲天憫人,心慈手軟的家夥,我一定會直接甩他一巴掌,”


    張信不禁發出‘哈’的一聲笑,目光漸漸冷凝:“本座悲天憫人或有幾分,心慈手軟卻是沒有的。”


    如果不是顧忌白帝子,鳳翔山那邊也隨時都可能支撐不下去,他其實不介意這門改天換地的神術,再多次支撐一下日子的。


    他現在已經大致了解,神教那些祭司的神術強大與否,與他們的信徒多寡有關。


    盡管張信對那些半魔也抱有同情,可卻不會將自家日月玄宗治下十數億生民置之不理,反去顧惜那些站在對手陣營中的半魔。


    “給我傳命,按照預定計劃,布置乾元都天雷烈分光陣。”


    乾元都天雷烈分光陣,也是日月玄宗的製式陣法之一。與之前的五行禦雷不同,乾元都天雷烈分光陣專精於雷法,且還有一個功用,可以大幅度的增加艦船推進的速度。預計結陣之後,可以使他們的行軍速度,提升八成。


    這會消耗大量的靈能,損耗神脈石的壽命,不過為盡早趕至仙源山下,張信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而當整個艦隊駛出二百裏,紫玉天又再次看向天空,隨後發出了一聲感歎:“雷雨雲,看來這是天不佑天東四院。”


    在她的眼前,赫然無數的烏雲匯聚,大雨傾盆,雷電狂閃。


    而這龐大的雨雲,也同樣將仙源山,也都覆蓋在內。且那雲中聚集的雷電,也似乎越來越狂暴。


    張信則是一揮大袖,放開了法陣禁製,任由那雨點狂泄入內。同時狂聲大笑:“本座氣運通天,又有群山之靈庇佑!敢與本座為敵者,天亦滅之!”


    他這番舉動,引得船內外所有人的注目,又不知所以。不過好在諸人,也見慣了張信的張狂之姿,見怪不怪了。此時隻詫異了片刻之後,他們也就不以為意的,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謝淵璣卻不同,他身為副帥,在艦隊啟航之後,就一直在張信身側。在張信狂聲大笑時,他亦是目現精芒的看著前方的雷雨雲,右手緊緊的握著袖中之劍,勉力壓住了興奮之情。


    周小雪一直與張信在一起修煉,亦知曉內情,這時也是眼現期待之意。


    “張大哥他這次,應該是已有了十成勝算!他那兩門雷係無上級超殺傷,本就強大,如今又有了雷雲為助力,隻會更加的驚人、”


    “這多半都是信哥哥他計算好的,沒發現他那幾個月,都在專心修煉雷神之術,又恰好趕在這個季節?”


    謝靈兒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次天東四院,如果還是像以前那樣,把艦船人手都散開,可能信哥哥還要費些功夫。可如果是集中在一處準備固守,那就正落信哥哥的下懷。這次不知又有多少人,死在信哥哥的手裏——”


    話未說完,謝靈兒就麵色發白,匆匆走到船欄之旁,開始嘔吐起來。


    這並非是懷孕的征兆,還是謝靈兒自己說的那個‘死’字,刺激到她的情緒,想起了兩天之前的某些場景。


    事實是自從三源山戰後,她就一直都是如此。


    在戰鬥的時候,受到血煞靈體與狄克拉龍血脈的影響,她興奮嗜血,無情殺戮;可當戰鬥完結之後,謝靈兒卻是當場吐了個稀裏嘩啦,連續兩天都沒法穩定情緒。


    一當回想到那些血腥殘酷的畫麵,她就會感到發自心裏的惡心,並痛苦之極。哪怕是周小雪的治療靈術,也沒法安撫。


    周小雪曾提議讓她用術法,為她抹去這段記憶,卻被她拒絕了。


    謝靈兒知曉自己,必須降服這心魔,也必須適應殺戮,才能反過來,去掌控住自己的情緒,自己的力量。


    她不能對自己的血煞靈體與狄克拉龍血脈,有任何的厭惡抵觸之情,否則她永無掌握它們的希望。


    這二者,也是她未來複仇的希望。


    “我看張師兄他,確是早有預謀。”


    墨婷用熾熱的眼神,看著帥台上的張信:“日前即便沒有我的玄武冰國,張師兄也一定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敵陣摧毀。”


    兩天前是她的成名之戰,一舉冰凍天東四院的萬人大軍,使她墨婷之名,威震整個天東一代。已經有好事之人,在私底下稱呼她為冰雪天女。


    可此時的墨婷,對張信卻是更為崇拜。正因體會到了自己現在的強大,才更能體會張信對她們的栽培,是何等的用心。


    因乾元都天雷烈分光陣的加速效果,僅僅一個時辰之後,全艦就已到了仙源山前一百裏處。


    到了這裏,張信隻是讓諸部,對陣型稍加整頓,使得乾元都天雷烈分光陣穩固如初,就傳令全軍,繼續前進。


    不過很快第二師師主李青,就遣部屬登上了旗艦,提出了疑問。


    “對方兵力甚眾,法禁嚴密,是否變陣?”


    乾元都天雷烈分光陣可以用於趕路,也適合於五千人以下規模的道軍野戰,可在這時,卻有些不合時宜。


    在百裏這個距離,一些修為高深者,已經能洞察對麵的一些景象。對方布置在山腳與山腰處出的人數,大約是兩萬五千人左右,一共二百三十艘艦船,並且法陣也經曆改造。盡管因時間不足,匆忙成形,還有許多破綻,卻已迥異於日月玄宗的防禦體係,再非是‘不設防’狀態。


    而在那山頂,更有二百二十麵陽炎神鏡,放出明晃晃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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