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板富的秘書就把白羚叫到了縣委辦公樓。


    白羚有些奇怪,羅秘書找自己能有什麽事?盡管羅秘書兼著秘書科的科長,可這個科長,也就是個副科級的職務。況且白羚平時很少和羅秘書打交道。


    羅秘書是很“看不起”白羚的,第一次看就白羚的時候,羅秘書還驚為天人,可嚐試著去接觸幾次後,羅秘書被氣得七竅生煙,這個女人,竟然比田書記還難伺候,從來不正眼看自己。自己可是青山縣的一號大秘,秘書科科長,不論是職務還是地位,都不知多少姑娘眼巴巴的渴望自己臨幸呢,你一個剛剛畢業的小丫頭,竟然敢無視我的存在?


    “你也有今天?”羅秘書看著白羚玲瓏的身材,心癢癢的難熬:“看你還能傲到什麽時候”


    羅秘書把白羚直接帶到了周東麵前,說:“這是州紀委的周主任,你要端正態度,爭取組織上的寬大處理。”


    白羚雲淡風輕的站在梁希麵前,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就是白羚?”周東問道。


    “是。”白羚的回答,一貫的簡潔。


    “跟我們走一趟吧。”周東說完,沉著臉起身了。


    紀委辦案,會有自己的專用地點,一般是選擇比較僻靜的所在;按理,案件還處於初核階段的時候,是不用擺出如此大的陣仗,但梁希這次來青山縣,就租用了城郊的一套樓房。


    二樓房間裏,還是由周東審問,梁希坐在一旁觀察;像白羚這樣的小角色,還不值得梁希親自出馬。


    按照慣例詢問過姓名、職務、年齡等基本情況以後,周東臉一沉,說:“你的案子,已經驚動梁書記了,你應該能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本著治病救人……”


    接下來,周東反複的強調了我黨的政策等等,可他覺得,白羚看上去目光是在平視自己,但怎麽感覺她視線的焦點,是在自己側後方的年畫上呢?這年畫有什麽好看的,都什麽時候了,難道她不知道害怕?


    “我講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嗎?”周東沉聲問。


    “提問吧。”白羚收回了視線,直視周東。


    周東楞了,這丫頭不像沒見過世麵啊?


    “你和江天放是什麽關係?”


    “我是縣政府秘書科秘書,負責聯係江縣長分管的工作。”白羚坦然回答。


    “除此之外呢?”周東再問。


    “無。”


    白羚的回答,立即就羞惱了周東;哪有回答問題用“無”的?他一拍桌子,怒道:“你給我放老實點,知道是誰在問你話嗎?你以為問你姓什麽呢?還無……”


    “我姓白。”


    周東一聽,氣得想馬上衝過去打人,旁邊的梁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周東馬上意識到,自己比對方先失控了,這對於審問,是個不好的預兆。


    周東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決定單刀直入,打破白羚的心理防線。


    “我問你,江天放有沒有給過你錢?”


    “有。”


    “是多少?”


    “兩萬。”


    “他給你錢做什麽?”周東這時又有了不好的感覺,這審問又太順利了吧?越是順利的審問,證明對手越是早有準備,這是多年辦案的經驗。


    果然,白羚這時抬頭看著周東,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白癡啊?錢還能做什麽?買東西用啊”


    不過,白羚顯然沒有譏諷周東的興致,坦然說道:“日常開銷。”


    “拿兩萬給你做日常開銷,江天放很有錢嗎?”周東冷冷的諷刺了一句,不過他心裏卻在想,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要是要自己拿兩萬去包了她,幹還是不幹?多半自己也會咬牙同意的。


    “不是給我,主要是用於江縣長的日常開銷。”


    白羚的回答讓周東豔羨不已,江天放這小子行啊,算盤打得滴流轉,合著你拿兩萬包了人家,最後這錢還是自己在花,不過多了個“錢包”而已,那你這“錢包”也太有檔次了。


    梁希卻不這麽認為,到了副縣長這個級別,哪還用得著自己掏錢用於日常開銷,吃、住、行都有報銷,不多報亂報就算不錯了;兩萬啊,就算副縣長,那也是幾年的工資,這種事太不正常了。


    白羚這回主動說話了:“我包裏有個筆記本,上麵記錄了這兩萬元的開支情況;還有一張卡,剩下的錢都在裏麵;開銷的發票或是收據,在我辦公室左邊第二個抽屜裏,有的開銷沒有收據,我補了一張白條,上麵有我的注明。”


    周東與梁希對視了一眼,這個情況,是始料不及的。


    打開白羚的包,裏麵除了一些女人用品,的確還有一個筆記本。


    梁希翻開筆記本,越是翻看,心裏就越是慌亂了,“這個女人,太不簡單了,簡直是滴水不漏。”


    白羚的筆記本上,記錄了江天放日常開銷的所有詳細情況。


    某月某日,與安監局局長吃飯,地點,金額,參與人員;


    某月某日,前往某地,前往事由,加油費用,過路費,便餐費用,同行人員,;


    某月某日,在路邊購買水果


    …………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大到上千的支出,小到買公交車票,全部清清楚楚、條理分明的記錄在冊;梁希判斷,白羚說發票收據在辦公室,應該不是假話,因為現在他就可以派人去查驗。


    筆記本上記錄的不僅是賬目,白羚把江天放的所有工作安排、行蹤,也全部記錄在這個本子上,這是與開銷內容可以相互比照的。


    “那按你這個說法,江天放從來沒有在財務報過帳?”梁希終於發問了。


    “沒有。”


    “為什麽?”


    “江縣長說現在財政緊張,等以後寬裕了再說。”


    梁希沉默了,難道這兩萬元的故事,發生的如此不可思議,但結局卻真的就是如此簡單?


    不一會,隨行人員取回了白羚辦公室的發票及收據,還耳語了一句:“卡上的金額是……”


    梁希覺得現在的局麵,正朝著自己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他衝周東點點頭,示意審問繼續,他需要時間來思考和消化這意外發生的情況。


    “有人檢舉,曾經發現你一清早就出現在江天放的房間裏,有沒有這回事?”周東覺得該來點狠的了,再兜來兜去的沒意思,我需要的,就是認定你們之間的奸.情,至於錢,那都隻是旁證。


    “有。”


    白羚幹脆的回答,讓周東的心又砰砰跳起來;怎麽又是這麽簡單的就承認了?可白羚的表情不大像犯了錯誤的樣子啊?


    再來點直接的,周東問:“你在江天放的房間裏,和他那幹了些什麽?”


    說完周東就有的後悔,這樣的審問機會多難得啊,應該問得仔細點、直白點,比如“你們一晚能做幾次?一次做多久?采用了哪些姿勢?你常用的叫.床詞有哪些?”……


    那樣的回答才精彩呢,遠比那些杜撰的H小說強多了,這可是來源於生活,具有極強的寫實性。


    可白羚的回答讓周東再次激怒了:“我說我去搞衛生,你信嗎?”


    信?鬼才信


    那是招待所,搞衛生的人有的是,用得著你去親自動手嗎?可周東一轉念,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搞衛生,給江天放那小子搞個人衛生吧?這個名詞新鮮,這妞看上去冷冰冰的,沒想到還是個懂情趣的人啊……


    可周東抬眼一看白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歪了。


    白羚站在那,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周東和梁希,似乎在示威,“我就是去搞衛生的,你能怎麽著?”


    梁希眯縫著眼睛,逼視眼前這個俏生生的、身上不沾一絲俗氣的女孩,他終於把自己的思維調整過來了;以前的輕視,已經消失殆盡,他終於意識到,能讓老領導和楊書記重視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角色;單看江天放身邊的這個秘書就能想象得到。


    這次來查江天放,任重而道遠。


    “你說你是去搞衛生的,但有人舉報你和江天放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你怎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梁希陰著臉問道。


    這種事,要是發生在現在,雙方就算有事,完了水一衝,“*夢了無痕”。隻要沒有抓到現場,連警察都沒有辦法獲取證據。沒有證據,那就隻能認定對方是清白的。


    但是在九十年代初期,當時的法理與現在不同。


    梁希的這個問題,就是有名的“有罪推定”。


    嫌疑人需要自己找證據證明,你是無罪的;找不到證據,就可以認定你有罪。也就是說,上至主席,下至平民,從理論上講,都是“犯罪嫌疑人”。


    一直到1997年,我們國家才在修改的《刑事訴訟法》中明確規定,“未經人民法院依法判決,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也正是從那一年起,法院審判前的被告人,稱為“犯罪嫌疑人”而不再稱為“罪犯”。


    梁希這個問題的刁鑽之處就在於,他認為白羚無法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因為這種事他見得太多了,誰也說不清。


    但梁希還有更狠的:“我知道你無法證明自己;因為江天放親口對別人承認了,你是他女朋友。”


    白羚的眼神,刹那間朝梁希望了過來,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慌亂;梁希的話,重重的錘擊到白羚的內心深處,她的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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