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頭露尾的鼠輩,隻敢躲在暗處作驢鳴犬吠!”


    “有本事出來碰一碰,定要叫你知曉俺老孫的厲害!”


    孫悟空將手裏的大棒丟到半空,大棒劃出一道圓弧,其上無盡電閃雷鳴。


    而後斜斜刺入身前三尺之地,以大棒為中心,方圓百米瞬間變成了一座雷霆擁擠的雷池!


    他倚棒而立,作仙人臥佛狀。


    目光如電,冷冷掃視四周。


    這一刻,光效拉滿,姿勢滿分!


    蘇羨魚在一旁嘖嘖稱奇,孫大聖不愧是在上古時代末期,曾經攪動幾百年風雲的奇才。


    單就這一手以大棒駕馭雷霆的手段,就威力無窮,且逼格滿滿。


    裝逼這方麵,他蘇羨魚就圖一樂。真要看跟人打架時的逼格,還是得看孫老哥。


    “原來是你!”


    孫悟空“噌”的一聲拔出大棒,駕馭雷池,衝向了那口之前被他砸飛的棺材。


    他已經發現,那棺材之中有靈念躲躲藏藏的透出來,在觸及雷池後,又迅速退了回去。


    嗬,原來自始至終都是這東西在作祟。


    倒要砸爛你這棺材,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孫悟空衝到棺材前,而棺材也很頂,竟沒跑,反而迎男而上。


    “轟!”


    大棒和棺材撞在了一起,爆發出一股讓此方小天地震顫的巨響。


    虛空不穩,產生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仿佛再加把力道,就要當場破碎給你看。


    “嘿嘿,你這猴子倒是頗有一把力氣。”


    棺材中傳出怪笑,然後緊接著傳出一道詭譎的經文聲。


    那些原本抬棺的鬼怪妖魔,在聽到經文聲後,竟然同時仰天長嘯。


    瘦弱的身體,在刹那間肌肉暴漲了一圈,身高更是暴增兩倍。


    口中生出獠牙,手上長出利爪,頭上冒出陣陣綠煙,鬼氣濃度驚人。


    那詭譎經文聲,竟是能夠讓這些鬼怪爆血,爆發出遠超平時的極致戰力。


    鬼怪們爆血完成,身形如下山的猛虎一般,雙腳一蹬就是縱起,猙獰且矯健的朝孫悟空殺來。


    孫悟空棒子往前一捅,隨手搗爛了一個。


    而後再一甩,剛好砸到一隻鬼怪的頭上。


    青麵獠牙的鬼怪,堅硬的頭顱就像西瓜一樣爆了開來。


    鮮嫩且多汁。


    湧上來的鬼怪越來越多,孫悟空幹脆舞動大棒,將大棒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風。


    但凡落到他身前的,都被大棒攪碎,沒有絲毫懸念。


    這一刻,天幕飄起血雨,孫悟空就像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蘇羨魚此時正在和那頂大紅轎子對峙,兩邊互相忌憚,暫時都還沒有動手的意思,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所以他將孫悟空大戰的風采,盡數收在眼底。


    太強了!


    這還僅僅隻是大聖一道分身。


    若是本尊在此,豈不是要平推了這個世界?


    恐怕小小的酆都城,都受不住他孫大聖一腳踩踏的!


    而且這也是位打架時自帶bgm的男人,仿佛每揮一棒,天地間就響起一句歌詞:


    “剛擒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


    魑魅魍魎怎麽它就這麽多?


    嘿嘿,先吃俺老孫一棒!”


    嗯,2000版《西遊記續集》主題曲了解一下。


    在孫悟空的大棒下,不消片刻時間,給那詭異棺材抬棺的一眾鬼怪,就都被砸成了一地馬賽克。


    隻剩下一口棺材,孤零零的飄在哪裏,其上蒙著屢屢氤馨綠光,阻隔人的靈念探查,讓人看之不透。


    “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孫悟空冷笑著問道。


    “妄性與佛性,兩性存其中。”


    “百世千世後,方知色即空。”


    那棺材畫風突變,傳出一道悠長佛韻,與兩句不知何意的佛偈。


    嘖,還挺押韻。


    孫悟空卻眼神微變,依然冷傲如電,卻多了幾分狐疑。


    這棺材裏的東西,似乎……也許……大概……是佛門中人?


    “你到底是何人?若是我佛門弟子,為何裝神弄鬼,不敢現身一見?”


    孫悟空單手持著大棒,指著棺材,冷冷的喝問道。


    “我在此地,隻為枯守地獄之門。我曾發下大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你若想見我,隻需明心見性即可。又何須執迷於一口棺材,而徒增煩惱?”


    說話間,那懸空的棺材畫風再一轉。


    森然綠光盡數斂入棺材中,而棺材蓋上則突兀出現了一位老僧。


    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


    一手持錫杖,一手持蓮花。


    身後還有一道頭戴寶冠、身披天衣、瓔珞的天人相顯化。


    見到這位老僧的瞬間,蘇羨魚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老僧雖然坐在棺材上,身處的也是一個鬼氣森森的“人間豐都”,卻讓人覺得“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


    難道此僧,是那個男人?


    上古之時,坐鎮地府,鎮壓地獄億萬惡鬼,並且默默守護六道輪回的……地藏王菩薩?


    不該是他,怎會是他?


    卻真像他!


    按之前黑白無常的說法,6500萬年前地藏王菩薩和地府一同消失。


    現在地府、酆都一夜間變得熙熙攘攘,連與之勾連的人間豐都城,也變成了真正的鬼蜮。


    而地藏王菩薩恰巧就出現在了這裏?


    有這麽巧的事?


    小母牛數學考滿分,碰巧了?


    與之相比,他寧願相信自己是地藏王菩薩轉世,之前黑白無常抱著他的大腿,哭著喊著求他信來著。


    這坐在棺材上的老僧,別管換多少個姿勢,他蘇羨魚都不會相信!


    雖然確實有那麽點意思,佛韻縹緲,著實唬人。


    “鬥戰勝佛,你可識得我?”


    棺材板上的老僧,手撫蓮花而笑。


    孫悟空眼皮跳了跳。


    他自是也不信的。


    現在的妖魔鬼怪,都這麽勇敢的嗎?


    連地藏王菩薩都敢隨意s?


    他孫悟空就算有七十二變,也不敢這麽秀啊!


    孫悟空三屍神暴跳,七竅裏生煙,就要莽上去,一棒子砸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僧再說。


    但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蘇羨魚的傳音。


    “大聖,我總覺得有些古怪,你不覺得這老僧的戲有點過了嗎?誰給他的勇氣?”


    “我心中有個不成熟的猜想,但需要再瞧一瞧這轎子裏的東西,才敢做出判斷。”


    “不急,我們先虛晃他一槍。”


    蘇羨魚和孫悟空傳音片刻,一番計較。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於是孫悟空強壓下自己的火氣,對著老僧道:“地藏王菩薩,過去數千萬載,悠悠歲月不見你芳蹤,敢問你是去往了何處?”


    神特麽芳蹤,大聖也是用詞鬼才。


    老僧坐在棺材蓋上,笑道:“自然是去往了去處。”


    孫悟空點了點頭,強忍住要撕爛這老僧嘴的衝動。


    按照剛才的計劃,不論這老和尚回答什麽,他都隻需點頭,然後作恍然大悟狀。


    ……


    接下來就該蘇羨魚上場了。


    蘇羨魚的對手,是那大紅喜轎中的人。


    “請問轎子中的,又是哪位佛門或道門前輩高人?”


    “想必之前打的這一場糊塗架,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吧?”


    一陣氤馨的香風吹起,大紅喜轎的簾子自動掀開,有道倩影正背對著蘇羨魚,靜靜的梳理著長發……


    這倒沒什麽,但難頂就難頂在,她好像……沒怎麽穿衣服。


    場麵,自然是不可描述。


    畫麵,也肯定不讓播。


    二話不說就發福利,這好嗎?


    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蘇羨魚對著轎子,遙遙打了個飛……打了個道門稽首。


    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心中十分淡定,甚至還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麽好看的背,不拔火罐可惜了啊。


    “道友,還請自重。”蘇羨魚說道。


    “嘻嘻……該是道友自重才是。”


    轎子中的女人扭過頭來,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眼中如含湖水般,笑著說道。


    再往下看……不能往下看。


    蘇羨魚垂眸,問道:“哦?此話怎講?”


    那女子笑道:“嘻嘻,好叫道友知曉,我乃九天玄女。”


    “玄女乃天地之精神,陰陽之靈氣。神無所不通,形無所不類。”


    “知萬物之情,曉眾變之狀。”


    “我身上有眾生情相,在一千個人眼中,我就有一千種模樣。你心中想看到什麽,都能在我身上看到。”


    “所以道友若是覺得我不自重,那該是道友須自省,是道友不自重了才是。”


    女子說完,眼神輕輕拋來,撩動一湖心水。


    蘇羨魚假裝聽懂了,點點頭:“原來如此。”


    合著您就是哈姆雷特唄?


    畢竟一千個讀者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嘛。


    九天玄女確實有眾生情相,每個人都能在那位神女身上,看到自己最心動的一款。


    但這女子是不是九天玄女,就得好好忖度忖度了。


    至少他就沒聽過,九天玄女除了眾生情相外,穿衣還能如此清涼的。


    “大聖,你怎麽看?”


    蘇羨魚給孫悟空傳音。


    “什麽我怎麽看?我沒有,沒看到,別冤枉我。”


    “俺老孫啥也沒看著,蘇道友莫要憑空汙人清白!”


    孫悟空莫名其妙的有點炸毛,直接來了個否認素質三連。


    蘇羨魚眼神怪異起來,沒想到大聖你濃眉大眼的,竟然也不對勁……


    “我覺得此女在忽悠你我兩人,欺俺老孫現在沒有火眼金睛。”


    孫悟空冷冷的傳音,隻不過稍顯底氣不足。


    蘇羨魚暗暗點了點頭,開玩笑,孫大聖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能在定住七仙女後,還能隻顧著摘桃子的狠人!


    會被你所謂的“眾生情相”所魅惑?


    那麽就隻有一個解釋。


    這所謂的九天玄女。


    根本就是一個冒牌貨!


    自己本就是那樣子,還偏偏要說別人“不自重”、“不對勁”,看到自己心中的色相。


    有一說一。


    想法倒是很有創意。


    ……


    “我很好奇,是誰把你們改造成現在這般樣子?若不是氣質終究差那麽點意思,單說模樣和氣息,還真是可以以假亂真。”


    蘇羨魚笑著對棺材板上的“地藏王菩薩”,還有紅轎子裏的“九天玄女”問道。


    他是真的好奇。


    這兩人如今偽裝的模樣,別說是用靈念觀察,就算他手握“無骨舍利”,將“無骨舍利”的力量加持在雙眼之中,依然無法看出這兩人的破綻。


    隻不過這兩人氣質上差太多。


    特別是那轎子中的女子,頗有漏洞。


    所以可以斷定,這兩人定然是冒牌貨,不是真的地藏王和九天玄女。


    但這種變化的手段,卻十分高超,遠非一般的變化可比。


    甚至……可能並非是變化之術。


    應該是另有高人,像是造模具一樣,造出了這“地藏王菩薩”、“九天玄女”或者其他各式各樣的仙、佛。


    蘇羨魚突然想到了《西遊後傳》的劇情。


    這部劇可不是他化身說書人時講的故事,而是純屬現代編劇的腦洞。


    但裏邊似乎就有一個名叫“阿依納伐”之人,乃是佛陀的座下弟子,可以利用某種玄妙的手段,將妖怪改造成仙佛。


    連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都看不出。


    事實上,佛陀沒有任何一個弟子,名叫阿依納伐的。


    但不排除暗處真的有這樣一個人,能夠擁有玄妙手段,能夠削骨易容,化腐朽為神奇,將人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就連氣息也改造得一模一樣。


    難不成接下來的酆都城之行,是要走一遍西遊後傳的套路不成?


    不能夠吧?


    由假的“地藏王”和“九天玄女”兩人,蘇羨魚一瞬間想了很多,但事實上這些想法在他心中過了一遍,時間卻隻過去一瞬。


    “地藏王”依然在笑,但撫摸蓮花的手,陡然變得僵硬。


    “九天玄女”還是一副魅惑眾生的樣子,可眼眸的最深處,春意消散,多出了一縷深深的忌憚。


    他們心中同時泛出一個念頭。


    替他們改造身體的那位巨佬,不是說佛陀親至,也看不出破綻的嗎?


    嗬,竟然是吹牛逼。


    原來巨佬也有吹的時候,並不是什麽時候都靠譜。


    “施主說笑了,本座就是地藏,還能是假的不成?”


    “我即為九天玄女,九天玄陽元女聖母大帝玄牝氏,又豈會有假?”


    “地藏王”和“九天玄女”適時地表現出驚疑。


    覺得還能再掙紮一下。


    隻是他們兩人話音未落,就幾乎同時傳出了怒吼和驚叫聲。


    “噗……竟然偷襲!”


    棺材板上的地藏王菩薩,驚恐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


    那裏有一柄大棒,已經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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