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主要是何紹文家小子跟立文一起弄的那個花茶鋪的賬目, 另外靜姝名下的那間香皂鋪子是專門的掌櫃在經營, 不過在靜姝出嫁之前,立文也是主要的管理者。


    年前出了第一批貨物,造型別致, 鑲入了各種花瓣的香皂瞬間征服了州府的諸多夫人小姐,精裝版的早已斷貨, 平民版的也是供不應求。


    這花瓣香皂經過了傅子寒的改良,透明度大增,香味也清新雋永,還專門找匠人刻了模子,每一款都對應著裏麵花瓣的花卉形狀跟顏色, 別說用了, 就是看上去也特別賞心悅目。


    “父親說今年好多富貴人家年節贈禮都是用的咱們鋪子出品的精裝香皂,過完年,州府外的人肯定會尋過來,所以我們要不要加大規模?”


    “咱們這個鋪子也就占了個先機,你等著看吧,過年後肯定有其他的香皂鋪子會推出同樣的東西, 哪怕質量款式沒我們的好, 但價格上他們可以降一點出售。所以我們不需要跟他們搶奪其他, 隻需要拿捏住高端的客戶,走精品路線就成。”


    這一點是傅子寒之前跟立文提到過的諸多可能和應對, 立文仔細思考後選擇了精品線路。他們到底是讀書人家出來的,無須非得往商賈上靠, 能有不菲的進賬,並且能通過這些小東西搭上其他權貴人家的線,就已經是極大的收獲了。


    “我爹說,與其霸占市場,不如引流潮流,讓其他人隻能在我們後麵追趕,並且讓那些權貴之家明白我們才是最時尚最正宗的,以後他們自然會認準了我們的東西。”


    立文年紀還小,他還能有時間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也經得起失敗。所以這間鋪子,傅子寒隻是跟他講了一下大概要怎麽樣去經營之後,就再也沒管過他。


    兩個少年並香皂鋪子的掌櫃在屋裏商量了一下午,何家小子走的時候,滿臉都是興奮,不知道立文給他打了什麽雞血。


    “你妹妹的鋪子倒是很好做,你們那個花茶鋪子如何打算?”


    晚飯後,傅子寒拉著兒子在荷塘邊消食,隨口問了幾句。


    “兒子跟子闌兄說了,來年先做茉莉花茶,而後做牡丹茶。聽聞現在有種西域傳來進來的薔薇花,花型飽滿顏色也好看,我跟子闌兄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整花入茶。”


    現在的花茶,多半是先加茶葉再加花瓣,講究一點的,如傅子寒所做的,用當季的鮮花,查明了藥理後入茶。不講究的,隨便什麽花都敢往茶湯裏扔。


    但是這樣做出來的花茶,除了形狀微小如茉莉梅花之外,也隻是花瓣參與其中而已,整花入茶的還沒有。


    傅立文想讓整朵大花將茶葉裹起來,而後入水衝泡時,花瓣舒展開來,有形有色有香有味,那才是他心目中的花茶。


    傅子寒由著幾個孩子去折騰,就算虧了,他也承受得起,但是這過程中所學到的經驗,是花錢都買不來的。


    臘月二十五他們一行人回了同縣的宅子,雖然擠了點,但熱鬧得很,比起往年的冷清,今年這個年過得更歡喜。


    更讓文老先生歡喜的是,在臘月二十七這天,如無意外,文老先生的親孫子將會到來。


    文老先生的兒子在外為官,輕易不得離開任地。他夫人也舍不得丟下他回家過年,可父母一日日年紀漸老,他不能承歡膝下,總覺得是不孝。思來想去,夫妻二人就將大兒子送到文老先生跟前盡孝,小的孩子才斷奶,自然是不能離開的。


    送老大回來的時候,他們也想過是否妥當。之前就接到信,說自家老父親要去傅子寒的老宅那裏住,這要是送了兒子過去,豈不是要讓人傅家幫自家養孩子了?


    最後還是文老先生的一封信打消了兩口子的顧慮。左右入室弟子也是半個兒子,加上傅子寒從小就得他父親喜愛,不是親生也勝似親生了。傅子寒都不矯情的把女兒托給自家老娘幫忙教養,他送個兒子過來讓其跟立文一同讀書又算的了什麽?


    拋開這些有的沒的,仔細想想,立文性子穩重,又懂事上進,兒子有個這樣的同窗玩伴,相互督促著學習豈不是更讓他們當父母的放心?


    文家父子倆都這樣想,卻忘記了跟小文昀說清楚。正好這年文昀考童生未過,正在自怨自艾中,突然又被父親送走,這心裏委屈得不行,半個月的行程途中,居然一日比一日病重,臨到同縣的前一天,直接人事不知了。


    這可嚇壞了送他過來的管家跟小廝。


    管家讓小廝快馬加鞭的去同縣報信,自己則帶著丫頭婆子留在同縣旁邊魏縣下屬的清河鎮照顧小公子。


    小廝多了個心眼,沒敢直接找上他家老太爺,轉了個彎,先找到了傅子寒。如此一說,把傅子寒給嚇得心都要蹦出來了,也沒敢直接跟老師講。隻讓人去悄悄請了劉老爺子過來,而後讓立文帶著劉禦醫先行一步去清河鎮,他則留下來跟老師稟明情況。


    馬車嘚嘚的駛離了同縣,傅子寒先是定了定神,而後才拿著劉禦醫留下的護心丸去找了老師。


    話都還沒說清楚呢,文老先生就差點背過氣去,幸好傅子寒提前做了準備,塞了一顆護心丸到老師舌下。藥丸遇水即化,又過了盞茶的功夫,文老先生才緩過氣來。


    “老師別急,子寒已經讓立文陪著劉先生過去了,若是老師不放心,學生這就去讓人備車,送您過去。”


    文老先生深深換了兩口氣,才搖頭:“算了,老夫就在家裏等著,不添亂了。隻是你讓人多去看顧著,若是有情況……”


    “老師放心,學生估摸著小侄兒是在路途上受了些風寒,沒有恢複好久趕路才累得病倒的。這會兒除了立文過去,我也讓人送信去了尹家,拜托尹家派車去接。估計明日就能到家。”


    尹家的馬車肯定比他們家的藥舒適,也更適合病人趕路。所幸清河鎮離得也不算太遠,大半天時間就能到達。


    果然,第二天午後,立文他們就回來了。


    軟轎抬著文昀進了屋,安置在有熱炕的房間裏。另一邊尹家的小廝也及時送來了配好的藥材,半個時辰之後,藥熬好了,趁著溫熱,給文昀灌了下去。


    “他是鬱氣淤積於胸中,又受了風寒,這才失了神智。喝下藥,發發汗就好了。隻是這鬱結之氣需得讓他自己紓解,藥物不能起作用。”


    劉老先生沒有說太多,誰知道這官府家裏有麽有不可見人的事情呢,哪怕是文先生的子孫,那也不是文先生本人啊。他還是別插手太多的好。


    文先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小孫子會因為鬱結而病倒。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會不會是兒子給了孫子太大壓力。孫子比立文小一些,但是啟蒙比立文早,算起讀書識字的時間,肯定是長於立文。而立文這次院試都過了,自己孫子卻敗於第三場,莫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被他父親責罵了?


    老人都是隔輩親,文老先生也不例外。


    他在外間坐著,心裏想的很多,連孔師娘匆匆過來都沒有察覺。


    “阿昀現在如何了?”


    剛才過來的時候,孔師娘先去問了貼身照顧孫子的小廝,那孩子嚇得發抖,顫顫的將這一路上少爺的表現給描述了一遍,從小廝的描述中,孔師娘也發現這個孫兒似乎鑽進牛角尖出不來了。


    師娘相比文老先生要冷靜得多,再次詢問了劉禦醫關於文昀的情況後,她猜到了孫兒的心思。


    “這孩子怕是以為他爹生氣不想管他了,到底他一直跟在他父親身邊,突然被送到我們這裏,孩子恐怕有些無法接受。”


    “這有什麽無法接受的?孫子養在祖父母身邊不是常事麽?”


    “先生,話可不是這麽說。”


    傅子寒不太讚同老師口中的理所當然。


    其實文老先生說的也沒錯,大部分世家子弟但凡有點出息的,基本上都是養在祖父身邊的,畢竟父親輩得拚前程,沒有太多心力來照顧孩子。


    但是文昀又不同,他打小就跟著父母,連父親外地赴任,也是帶著他和他娘一起去的。


    但是這次他院試失利,本來就有些挫敗,再加上父母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小弟身上,年都沒讓他過就將他送走,擱這孩子心裏,總覺得是父親嫌棄自己給他丟臉了,才將他送走的。


    說起來還不到十一歲的孩子,就算早熟點,這心思也不如成人通透,加上各種事情湊一塊兒了,難免就往不好的地方想。這想一想也就罷了,卻偏偏沒個人在旁邊開導,致使他越想越偏激,心中鬱氣就此淤積。


    傅子寒好歹學過教育心理學,當年做義工的時候,還順便修了下兒童心理健康課程,揣摩起這些半大孩子的心思,很能設身處地的在他們的角度去思考,所以也更加容易體諒他們的心情。


    在傅子寒的眼裏,文昀這孩子就是缺愛的表現。


    “阿昀打小沒在您二老身邊長時間呆過,加之又遇到過年,總是想要與爹娘在一起的,卻偏偏趕在年前將他送來,孩子難免會多想一些。其實無妨,二老照常對待他就好,等他自己想通了就行。再不然,還有立文和尹家的幾個同齡的孩子,他們之間總能互相開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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