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嚴舒錦心裏到底不安, 在晚上用了晚飯後, 特意去見了父親。


    嚴知理有些疑惑, 見到女兒一臉嚴肅的模樣, 忍不住也嚴肅了起來, 問道:“是怎麽了?”


    嚴舒錦深吸了一口氣, 問道:“父親, 你會沒事吧?”


    嚴知理一時間竟然沒明白。


    嚴舒錦動了動唇,有些艱難地說道:“我看書上說,功高震主什麽的,所以你會沒事吧?”


    嚴知理聞言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會沒事的, 我早把兵權交上去了。”


    嚴舒錦這才鬆了口氣。


    嚴知理說道:“寶姐不用擔心,我明白的,最多五年, 我就把事情都交出去,到時候帶著你母親遊山玩水去。”


    嚴舒錦皺眉, 說道:“那樣弟弟年紀太小了。”


    “正是因為還小。”嚴知理其實想的很明白:“卻又是懂事的年齡,才適合你伯父去調、教。”


    嚴舒錦張了張唇, 又閉上了,她才知道,在自己還沒有想到的時候,父親已經考慮了這麽許多, 而且手上的權力說交出去就交出去,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讓伯父去照顧弟弟,去教導弟弟官場和朝堂的事情, 這對弟弟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隻有這樣伯父才能也才敢放心的去用弟弟,就算他退位了,也會去考慮弟弟的情況和未來。


    而且說不得,伯父會把對家望哥的愧疚和感情寄托在弟弟的身上,畢竟弟弟身上的胎記和出生的時間太過巧合了。


    嚴知理既然說了這些,也就多說了一些:“我過去虧欠你們母子三人許多,總不能因為我再影響你們以後。”


    嚴舒錦抿了下唇說道:“父親……”


    嚴知理笑了下,他是為這雙兒女驕傲的,也是知道兒女比自己要優秀許多,難不成他還要在前麵擋著路嗎?嚴知理想的很開,性子上更是拿得起放得下:“你以後要走的路,比你弟弟難許多,不過有韓寧安在,總不是孤單前行,我也就放心了。”


    嚴舒錦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嚴知理說道:“行了,去休息吧。”


    嚴舒錦應了下來,問道:“父親不休息嗎?”


    “我等杜先生來安排些事情。”嚴知理說道:“趙忠提了句,怕是後天就要去軍營了,你倒是別怕。”


    嚴舒錦一臉驚訝,說道:“我不怕啊。”


    嚴知理小小提醒道:“你見過最多的侍衛,也不過百來人,而軍營的人有多少,而且西北這邊的戰士,可都是見過血,是和蠻人廝殺出來的。”


    嚴舒錦這才意識到自己疏忽的地方,她並沒有被嚇到,反而多了一些期待,又想到那一副從杜先生手中得來,被她轉送給孫橋的畫:“那真是太好了。”


    嚴知理看著嚴舒錦一臉向往的模樣,忍不住讚歎道:“不愧是我女兒。”


    嚴舒錦期待的搓了搓手指,又想到了慈幼院,說道:“父親,我覺得慈幼院的事情,可以先從西北這邊開始,而且這件事讓伯父出麵,監管什麽的都交給伯父去管。”


    嚴知理想了一下說道:“也好,等我回去了,到時候進宮的時候提一句。”


    嚴舒錦說道:“其實父親可以和祖母提。”


    這樣的話,父親的意思想法表現的很明顯了。


    嚴知理笑著搖了搖頭:“任何事情都過猶不及。”


    嚴舒錦也明白過來,說道:“我知道了。”


    嚴知理說道:“去休息吧。”


    嚴舒錦這才不再多言,又叮囑父親了幾句,這才離開。


    等回到院子裏,於姑姑就端了銀耳湯來讓嚴舒錦暖暖身子,嚴舒錦喝了一口說道:“給父親那裏,楚先生和韓寧安那裏都送些。”


    於姑姑說道:“是。”


    嚴舒錦喝完以後,玉珠和玉潤就伺候她梳洗了,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自從知道父親和韓景出事後,嚴舒錦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她是真的累,而且因為小日子的緣故,身上格外的疲憊。


    於姑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玉珠和玉潤坐在外間,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問道:“公主睡了?”


    玉珠和玉潤臉上帶著喜色,點了點頭。


    於姑姑也笑了起來。


    玉潤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姑今晚也早些休息,我來守著就夠了。”


    於姑姑也沒推脫,說道:“記得看看屋中的炭盆,還有屋中的窗戶千萬不要關,知道嗎?”


    這些事情,於姑姑每次都會叮囑,玉珠和玉潤都牢牢記住了,卻沒有絲毫不耐,說道:“記住了。”


    於姑姑這才離開。


    嚴舒錦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睡醒後依舊躺在床上不願意動彈。


    玉潤守了一夜,如今去休息了,玉珠也沒有催促的意思,而是端了溫水到床邊,伺候著嚴舒錦喝下:“於姑姑特意早起,去廚房給公主準備早膳。”


    嚴舒錦眨了眨眼睛,抱著被子蹭了蹭臉說道:“餓了。”


    玉珠問道:“公主要起來了嗎?”


    嚴舒錦點了點頭。


    玉珠去把烤的熱乎乎的衣服拿來,嚴舒錦也不用玉珠伺候,自己就穿了起來,玉珠去端了熱水。


    等嚴舒錦收拾妥當了,就覺得好像小腹也沒有那麽疼了,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問道:“韓寧安起來了嗎?”


    玉珠把暖手爐遞給了嚴舒錦:“奴婢去問問?”


    嚴舒錦說道:“算了,他這段時間也沒休息好,讓他睡吧。”


    玉珠應了下來。


    嚴舒錦裹著披風往正院走去,隻是沒想到韓景就在門口,他穿著嚴舒錦特意讓人買來的衣服,雖然不似京城那樣精致,卻也襯著他玉樹臨風的,這一番經曆成長起來的不僅是嚴舒錦,還有韓景,他顯得內斂了許多,越發的溫潤如玉了。


    不過這也是在他不開口的時候。


    韓景見到嚴舒錦就快步走了過來說道:“公主,我們算不算心有靈犀?”


    嚴舒錦挑眉問道:“什麽心有靈犀?”


    “公主剛出門,我也正巧出門。”韓景有些得意地說道:“所以是心有靈犀。”


    嚴舒錦看了看自己住的院子,又看了看隔壁韓景住的院子,忍不住笑道:“算。”


    明明是聽到動靜特意出來的,偏偏還要說什麽心有靈犀。


    韓景笑了下,吃得好睡得暖,讓他整個人氣色都好了起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很快就走到了正院,嚴知理和杜先生都已經醒了,而且嚴知理也知道了楚先生和韓景的關係,見此說道:“去請楚先生一起來用飯。”


    韓景知道宣王這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才讓人去請的楚先生,感歎道:“王爺人真好。”


    嚴知理看向韓景,等著他接著說,恭維他的人很多,但是韓景說的不一樣,這是他未來的女婿,可是等了一會,就看見韓景已經繼續圍著女兒轉了,一時間竟然有些想要去敲韓景的大狗頭。


    杜先生看在眼底,忍不住笑了下。


    楚先生被請來後,嚴知理就讓人把飯菜都端上來了,拳頭大的肉包子還有暄軟的饅頭、花卷,都是特別實誠的東西。


    除此之外還有紅糖豆包和紅棗粥,這是於姑姑特意早起給嚴舒錦準備的,甜而不膩味道極好,嚴舒錦吃的眼睛都彎了起來。


    嚴知理吃飯的時候不需要人伺候,他也沒有勸飯的習慣,誰吃什麽都自己去選,楚先生本想著要是講究那些規矩,怕是有些不適應,如今一看也自在了。


    就是可憐楚先生和韓景,那肉包一人隻能吃一個,還要先喝了粥墊墊。


    等吃完飯,幾個人都格外滿足,畢竟大冬天能吃到這樣熱乎乎的東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嚴知理喝了口水,問道:“楚先生的冊子我已經看過了,我想著把楚先生的情況仔細告知陛下。”


    楚先生沒有意見,說道:“怕是不少世家都記得當初我家的事情。”


    嚴知理看向楚先生,正色道:“你既然是韓寧安的舅爺爺,也就不是外人,你要不要去工部?”


    楚先生正色道:“我不願意。”


    嚴知理也沒有意外,畢竟當時楚家的結局太過慘烈了,而且楚先生的父親也叮囑過他絕不要賣身帝王家:“當今和前朝的皇帝不一樣的,他更有擔當也護短。”


    楚先生笑了下說道:“不僅如此,我已經不適應朝堂的生活了,更不想和那些世家打交道了。”


    嚴知理覺得有些可惜,點了點頭問道:“也好,那到時候你是跟著韓寧安還是來王府?我還有個兒子,正缺先生。”


    “我去宣王府。”楚先生沒有絲毫的猶豫,雖然他更想自己住:“不過我教不了世子了,我自己的學識就有限。”


    嚴舒錦正色道:“楚先生走過許多地方,也經曆了很多事情,這些都是最好的東西。”


    楚先生說道:“我隻是對一些奇巧之物有興趣,請王爺給我安排一個偏遠的院子,我研究出來的東西,若是朝廷需要就直接給朝廷,不需要就爛在一旁好了。”


    其實隻憑著自己,就研究出來火、槍,火、藥和猛火油,如果能給他更好的環境,怕是能研究出來更多更好的東西。


    嚴知理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倒是希望先生以後起碼在京城之中,再也不沾這些東西。”


    楚先生有些詫異地看著嚴知理。


    嚴知理歎了口氣說道:“先生不如把自己的經驗都寫出來,交給工部去研究,若是先生太過出眾,怕是我護不住先生。”


    那樣的話,不管怎麽說,嚴帝都是要招了楚先生的,這樣的人才放在眼皮子下麵才是最安全的,其實嚴知理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因為他是韓景唯一認同的親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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