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關城裏提起白占年,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慶國的醉月樓有名,醉月樓的花子鼓最好,唱花子鼓無人能及的,便是這白占年。


    醉月樓挑梁台柱,明明是個男人,上了妝卻一搖身就成了嬌滴滴的美嬌娘。


    隻不過這白占年唱戲有要求,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得去他那戲樓。


    慶國不少達官顯貴都被他拒之門外多次了,上門演出就更是不可能。


    就是因為這一份清高,鬧得越來越多的人希望聽聽他的曲兒,都想知道這大神級別的人物,開了嗓兒到底是什麽音兒。


    花子鼓裏最出名的還屬那出《霸王別姬》,白占年演的是那虞姬,每逢揮劍自盡,悽美的場景,惹得所有觀眾們為之動容。


    沒人知道,他這也是在演著自己的心,隻不過心裏裝著的那個人,不知道他的心。


    每次想到那個人,他就愧疚的想自盡。


    一曲終了,看戲的人鮮花,銀兩猛往台上砸,白占年看也不看就去了後台。用上好的絲帕擦臉,一邊擦一邊唑口使喚生送來的涼茶。


    「白爺,三皇子府上的人又來請了,他那朋友實在想聽您的戲,但是每次來都被擠的不高興……」


    白占年將手裏的帕子往桌上一扔,半張已經卸去妝的臉帶著隱怒的說:「你見我什麽時候出過戲?」


    使喚生不敢說話,端著茶碗的手在不停的抖。


    「是誰來請的?」白占年消了氣,又繼續卸妝,那使喚生低著頭小聲說:「是方姑娘。」


    白占年手下一抖,望向使喚生,頓時周身怒意:「怎麽不早說!」


    使喚生還沒來及搭話,白占年已經扔了手裏的帕子,一陣風樣的出門去了。


    方姑娘,自然就是一直跟在天府君身邊的那位方姑娘,此時正在院子裏站著,時不時用手裏的帕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大太陽照著,也是很熱的。


    白占年身上的戲服都沒脫,瞧見了方姑娘的背影反而走不快了,緩下腳步,有些怨怪的望著方姑娘,這才緩緩向她邁了過去。


    將一把小扇遮在她頭頂,白占年還想再靠近點,卻忍住了。


    方小芸聽到身後的響動,回過頭,雖然稍微有點尷尬,還是笑了笑,嘴角一對小梨渦,看的白占年一陣愣。


    「白大哥,還以為你不肯來見我呢。」方小芸客氣的說,說話間後退了兩步,又回到了陽光下。


    這句客氣,讓白占年有些不知所措,也跟著後退了一步低著頭道:「我怎麽會不來見你呢。」


    我每天都想見到你。


    「主子的朋友特別喜歡聽你唱戲,但你這戲園子總是擠得滿滿當當的,她身子嬌貴也來不得,主子之前請了您多次,您也不肯賞臉,所以就讓我來了。」


    方小芸一番話說的更是客氣,可她越是客氣,白占年的臉色就越難看,他最終抬頭望向她,也沒答應,倒是問了句:「你,可好?」


    方小芸點點頭說:「嗯,都好。」


    白占年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冷場了。


    方小芸藏在袖子中的手心也全是汗水,她本不想來的,可又不想天府君為難,才勉強過來。


    要說這世間,她最不想見的男人,就是麵前這一個。


    「小芸,我去唱,你可要聽?」白占年許久後冒了這麽一句,方小芸心裏一擰,輕著嗓音說:「若主子去聽,我自然也會去的。」


    言外之意就是,主子若是不去,她便也就不去了。


    白占年看著被毒日頭曬得在石板上翻騰的蚯蚓,知道它離死不遠了,可它還是在努力掙紮。隻不過就是再掙紮,也回不到濕潤的泥土裏,因為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他和小芸的距離,也是一樣。


    「你且等等,我去收拾一下。」白占年說罷轉身回了屋。


    方小芸臉上一直撐著的笑容這才散了去。


    這戲園子,和她當年在的那個布置都一模一樣,規模更大,練功的地兒,吊嗓兒的廊子,就連盛水的缸位置都沒變。


    隻是,物是人非,其實本來也已經是物非人非了。


    白占年出名五六年了,在出名前,他就是個花子鼓戲門下的小門生,和她一樣,隻不過他是很有天賦的,學的快學得好,師傅甚是喜歡他,而他,甚是喜歡她。


    正想著,白占年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使喚生在他身後招呼著壯家丁扛著幾箱子戲服和道具往外走。


    白占年走到方小芸身邊,她卻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般很輕易的就避開了。


    白占年的手僵在身側,連抬起來對她說句請的機會都沒有。


    天府君派來的馬車相當氣派,就像知道隻要小芸來他肯定能被請動一樣,就連裝道具的拉車都派來了。


    白占年坐在車上,知道小芸就走在車邊,多少次想將簾子掀起來邀她來同乘,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沒那個臉。


    到得那三皇子府,小芸依舊笑盈盈的等在門邊,白占年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實在忍不住,悲涼的說了句:「不必對著我笑了,你笑的那麽假,你也不開心,怎麽舒暢怎麽來吧。」


    方小芸一愣,白占年已經進去了。


    戲台子搭的好,白占年唱的用心,那尹將軍的夫人聽的也高興。


    下人是這樣來回復的,彼時天府君正在房中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從不聽花子鼓的,也許以前聽,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方小芸將他打開的棋譜整理好,平日裏最多拆一兩本就算了,這一次卻拆了一大堆,淩亂的堆在一起,說明三皇子的心也有些亂。


    方小芸想出門去吩咐膳房準備一份清心湯來,還沒出去手腕就被用力一扯,她一個趔趄沒站穩。接著就被人摁在了門樑上。


    鷹隼一般的眼睛攝人心魄的望著她,他呼吸間有淡淡的茶芬,她一向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管他是主子還是什麽,她都習慣性的垂下眼。


    「看著我。」他吩咐。


    方小芸凝神,緩緩將小臉抬起來,可眼睛還是望著他的衣襟。


    「你還在惦記他,是麽?」他又問。


    她默不作聲,心裏很空。


    她以前可能興許真的想要惦記那個人,可還沒等機會出現,就沒了機會。


    隻不過,麵前這位。一向消息玲瓏,看似清淡無爭,實際上對身邊所有人的底細都了如指掌,就連身邊的丫鬟喜歡什麽顏色的帕子,晚間睡覺的時候會不會磨牙都清楚。


    更不用提丫鬟下人們的家人,親戚,以及……過去的感情走向了。


    「主子,我這是要去給您準備清心湯的。」


    方小芸小聲的說。


    「回答我的問題,你還在惦記他,是麽?」


    他又問了一遍。


    方小芸微搖搖頭,心如止水的說:「不惦記。」


    「那你為什麽從不正眼看我?」他的問題,咄咄逼人。


    方小芸又默了。


    如果她說。她隻是不敢抬頭,害怕抬頭,怕萬一看到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正在認真的凝視著她,她會不會一瞬間就淪陷了。


    感情這件事,誰先認真誰輸。


    她這樣說,他會信?


    她清楚的知道,麵前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會給她承諾,也不會承認她的存在。


    他是慶國的三皇子,她是個被賣到府裏來的丫頭,以前還差點成了個戲子。


    一個身份高貴。一個低賤到骨頭裏。


    雖然他到現在都沒有家室,就連填房丫頭……都隻有她一個,其實說起來,隻是別人以為填了房,事實上,他碰都沒碰過她。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覺得危險,越是不敢靠近。


    「清心湯我不喝了,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去聽戲。」他說著拉住她的手,用力推開房門,大步流星的帶著她向外走。


    她不反抗,安安靜靜的小跑著跟著,跑的他突然有些心痛。


    放慢了腳步,聽到她故意壓著的喘息,他心疼了疼。


    這小丫頭是他無意中買的,她沒什麽特長,學戲也學不好,差點被貪財的戲班老闆賣去樓子裏當姑娘,是他臨時起意買了她。


    去戲班子接她那天,她正站在院子裏和白占年唱的歡,一點兒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了。


    而那個白占年,臉色分明蒼白的難看,卻也能跟著一直唱幾句。


    也是個虛偽的小人。


    她自來了三皇子府。便再也沒唱過一句戲,就算是下人們都一起逗她,想她唱幾句,她都不肯。


    別說是唱戲,就是說話都少。


    就像是黃鶯被拔了舌頭。


    隻不過,可能在戲班子裏伺候人慣了,她對他生活起居的照顧,真的是事無巨細。


    他自認能看清很多人的內心,唯獨這個丫頭,他看不透。


    她就像一株頑強的小草,猛烈的生長著,風吹雨打都不怕,有他的蔭蔽也行,沒有也罷。


    寵辱不驚,比他活的還淡薄。


    可他記得很清楚,將她從戲班子接出來的時候,馬車後麵明明跟著一個年輕男人,鬼鬼祟祟的跟了很久,卻不敢出來攔車。


    他本來覺得沒準是拆散了人家鴛鴦,打算發個善心沒準就成全了那倆人,可這男人跟的越久他越看不起他。


    就算是他真的來要,他也不會給了。


    跟著那樣沒骨氣的人,她這輩子也就毀了。


    而她也隻有在那一天有些許的情緒波動,坐在車裏回了三次頭,雖然看到的僅僅是馬車的後圍欄,連外麵都看不到。


    可她就那樣愣愣的看著,感覺是要掉眼淚,硬是給忍回去了。


    那天,他有一種折斷了鳥翅膀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感覺,無法掌控。


    到得戲園子,白占年還在咿咿呀呀的唱,尹蘅同他那夫人聽的高興。


    名角到底是名角,就算是見到台下來了再了不得的人,該唱的詞也錯不了,該走的調也拐不掉。


    天府君尋了張椅子坐下,方小芸到底還是將清心湯端來了。試了試溫度放在他手邊,將雙手垂在身前,望著地麵,謙和的立在他身後。


    那表情,靜柔的都快成了菩薩。


    終是唱完了,李諾給了賞錢,這才發現天府君也在,過來道謝的時候,白占年也從台上走了下來。


    使喚生都覺得詫異,白爺上台這麽多年了,不管哪一場,唱罷了第一件事必然是去卸妝。也絕對不會穿著戲服直接下台去和觀眾見麵。


    白占年走過來,恭敬的拜了三拜。


    天府君未動,也未讓他起來,白占年也不做聲,隻是跪著。


    「小芸,賞。」天府君片刻後說了一句話,方小芸將盛著銀子的盤子端了過去,使喚生要來拿,白占年卻先一步直起身,將那銀子接了過去,舉在麵前,重重的呼了一聲,謝三皇子殿下。


    小芸退了回去,白占年雖低著頭,但將她的裙角看的清楚,直到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辛苦你了,我知道你是很少出外唱戲的,還有什麽心願,可提。」


    天府君這樣身份的人,光是賞賜銀子肯定是不夠的,何況白占年行了這麽大的禮。


    白占年猛地抬起頭,目光直白的看向天府君身後的方小芸,想也不想的就要開口,方小芸卻先一步開了口:「三皇子宅心仁厚。但你也休得隨意開口,不可造次。」


    天府君微晃了晃手,方小芸第一次一句話說出這麽多字來。


    果然,還是有原因的麽?


    他背對著方小芸,也隻有白占年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全都是殺氣。


    白占年知道天府君清楚他想要什麽,這樣的表情……他不知道他能不能豁出去。


    多年前他就沒能豁出去,這一次……他依舊做不到。


    方小芸心跳的厲害,可她又不能再開口。


    「我希望三皇子殿下能賜一塊牌匾,給醉月樓。」


    白占年這句話說到最後,連底氣都沒了,聲音更是小的幾乎聽不到。


    方小芸鬆了一口氣。可心又狠狠的抽了一下,她知道,以後再也不會為這個人心疼了。


    「準了。」


    天府君輕笑著起身,白占年依舊跪著,眼睜睜看著他離開,小芸走的也是頭也沒回。


    園子裏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頹敗的坐在了地上,太陽曬的他臉上的油妝都化了,難看的像鬼。


    「白爺,咱該回去了。」使喚生小聲的提醒。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別孬?」白占年帶著哽音的問。


    使喚生知道什麽啊,隻能不停的搖著頭說:「那可是三皇子殿下,白爺這哪兒是孬啊。您能開口為醉月樓討匾,已經很厲害了,這可是榮耀。」


    白占年冷笑出聲,笑的自己都快喘不上來氣。


    他孬,他明明喜歡方小芸,拉著她的手對她許過一生一世,吻過她的唇對她說這一輩子都不會負了她。


    結果,在戲班子周轉不開,班主說要賣了方小芸,減少吃飯人口的時候,他卻一句反抗的話都沒說出來。


    他孬,小芸險些被賣進樓子。前一晚他居然還想去占她的便宜,不想讓樓子裏的壞人破了她的身子。


    她給了他一巴掌,用盡全力的。


    他孬,她被三皇子的馬車接走的時候,他跟了好遠,最終連去跪求三皇子成全了他和小芸的勇氣都沒有。


    ……


    天府君回到書房,小芸站在桌案邊幫他研墨,依然一點兒表情也沒有,他就這樣一直盯著她,直到她察覺到墨多了,可能天府君寫一晚上也用不完的時候,才將墨條放下,低頭不語。


    「你可是心疼了?」天府君用筆沾了沾那墨,在紙上隨意畫了一筆,擰起了眉頭。


    平日裏她研的墨很細膩,今日的卻固在一起,化都化不開。


    她依然不說話,往那墨裏加了一點兒水。


    「你不知道此時加水,這墨就不值錢了麽?」他又問。


    「主子今日也不是要畫什麽畫,若隻是練字,墨值不值錢又有何妨?」她開了口,天府君微微一笑,她今日氣不順的很啊,而且還是直接朝著他來的。


    這倒是稀罕。


    「你很了解我?」他將筆扔開,抬頭看著她。


    她依然垂著眉眼,平靜的說:「我不及主子。」


    好了,不但有氣,還會損人了,這是在懟他,覺得他對她了解太多了麽?包括私生活?


    天府君站起來,走到她麵前,她的身高隻能到他下頜,而且她本來也瘦,被他這麽一逼,難免想往後退。


    可他的手已經攔在了她腰間,她也隻能向後仰。


    這一仰,眼睛就不得不提了起來。


    雙目相接的時候,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直以來,他好像都理解錯了,覺得她之所以不喜歡說話,也不會正眼看他,是因為心裏有另外一個男人。


    如今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兒。


    這雙驚恐的美麗眼睛中,滿是不自信,還有對內心不可控的遊移不定。


    原來這丫頭,居然是對他藏著心思的。


    「你可知,你的身份是什麽?」天府君就這樣讓方小芸仰靠在他懷裏,被他問的臉側都紅了。


    方小芸想歪頭,他騰出一隻手,單手抱著她,將她的下頜捏緊,逼她看著他。


    「嗯?什麽身份?」他又問了一次。


    「填房丫頭。」她說的艱難。


    天府君一笑,將她一鬆,她失了平衡微叫出聲,幾乎是下意識的拽住了他的袖子,用力一扯,他也就隨著她的力氣被她扯去。


    兩人雙雙倒在了地上,她被他壓著,大氣也不敢出。


    「那你可知道,填房丫頭都要做些什麽?」他將身子支起來一些。一臉挑釁笑容的望著她。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都燒紅了。


    「你是打算自己脫,還是我來幫你脫?」天府君說著向下看去,她用盡全力捂住了衣襟,但還是被他用手拽開了。


    「主子,我身份低微,不值得髒了您的身子。」她帶著哭腔的說,天府君眼睛眯的更厲害了,這次倒是一句話也不說,將她抱起直接進了內室。


    這床是她每天整理很多次的,真絲的鋪蓋,上麵連一個褶皺都沒有,就算是整理的多。她也從未在這床上坐過一下。


    天府君其人,極愛幹淨,用的被褥也都每天要用薰香熏過,除了她以外的下人是絕對不能碰他床的。


    此番她被重重的放在床上,她條件反射的想彈起來,可還是被他又順勢壓了上來。


    方小芸知道,這是她逃不掉的命運,主子一直沒碰過她,但隻要主子想,她就得受著。


    「小芸,我就問你一句話,我同那白占年。誰在你心裏?」天府君幽幽的問了一句,嚇的方小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了天府君一眼,連呼:「主子不可以這樣說,主子怎麽能自降身份同他比較……」


    「你就說,誰。」天府君用手壓住了方小芸的嘴,止住了她的話後又鬆開,等著她的答案。


    「小芸心中,隻有好好的伺候主子,再無他意。」


    「你倒是藏的深沉。」天府君微微一笑,順手脫去了方小芸的鞋子。


    她咬緊牙關,攥緊了拳頭,想閉上眼睛就聽天府君命令一般的說:「你得看著我。」


    她幾乎是絕望的看向了天府君,他目若星辰,嘴角掛著淺淡但是很溫柔的笑容,伸手撫了撫她鬢角的發,輕聲對她說:「我也就你這麽一個填房丫頭,你不必覺得委屈,反正身份這東西對我來說不怎麽重要,關鍵還是要看,這裏。」


    天府君說著將手按在了方小芸心口,一字一句道:「若是真的打算做我的人,那你這裏,就不可以住別人了。一點兒痕跡都不能有,隻可以有我。」


    方小芸茫然的看著天府君,她心裏亂的不行,主子平日裏從來不霸氣的,為什麽在這件事情上糾結成了這樣。


    她點了點頭,唇瓣就被吻了。


    蜻蜓點水一樣,但是那茶香越來越濃,每日裏他喝的茶都是她親手沏的,沖泡時候聞到的味道和由唇瓣品嚐到的味道是完全不同的。


    她渾身僵直,可他的手到哪裏,哪裏就軟了。


    「答應,還是不答應?」天府君抬起頭,魔笑的望著她。


    她像是被勾了魂魄,隻是點點頭,再點點頭。


    「乖姑娘。」


    天府君說著手下一用力,衣料破裂的聲音。


    一陣清涼之意襲上了藕色的小腿,小芸無助的抓住天府君的手臂。


    「乖。」天府君說著輕輕咬了咬方小芸的耳垂,又對她溫柔的說:「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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