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我弟弟病了,麻煩行行好,放我們出城吧。」


    女子說話的聲音,卑微裏透著焦灼,再看她手裏牽著的小男娃,通身都包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究竟得了什麽病。


    士兵審視的目光落下,對麵聲淚俱下的女子身上。


    抬手,上前要去揭開披在小男娃身上的披風。


    「軍爺,我弟弟的病受不得風,勞您高抬貴手。」


    「這上京城裏。醫館多如牛毛,你弟弟得的什麽病,連城裏的大夫都看不好,需要大半夜地出城看?」


    「回軍爺,家裏窮,上不起醫館,弟弟又病重,實在是拖不起了,所以才冒著這樣的大風雪,看看能不能出城去別的地方找找生機……」


    女子梗咽地解釋出聲,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守門士兵相互對視了眼,其中一人伸手。作出要收出城費的手勢。


    這時候,女子身側的小男娃,似乎要有動作。


    結果,可憐兮兮的女聲,突兀地響起,製止了他的動作。


    「噗通」膝蓋跪在雪地裏,刺骨的寒冷。


    女子哀求出聲:「軍爺,麻煩你行行好,我身上沒錢,要是有錢,就不會帶著年幼的弟弟,冒著風雪出城求醫,軍爺發發善心……」


    「行了,行了,死窮鬼,還不快滾!別碰老子,晦氣!」


    兩人是被趕出城的,臨走的時候,連燈籠都沒來得及拿走。


    「哎,那兩姐弟,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能有什麽問題,連個擺了明的窮鬼,連半吊出城費都給不起的。」


    「……」


    與此同時,厚實城牆之外。


    女子和小男孩,已經上了一輛普通至極的馬車。


    車廂裏,女子眼神清冷,衝著端坐在對麵的小男孩,冷聲道:「我能做的,都做了,解藥呢?」


    「急什麽。」


    「耶識忽律,你言而無信!」小妹氣惱,伸手就要撕掉臉上的易容偽裝。


    隻是,她剛有動作,迎麵就壓下來一股強大的真力,令她無法動彈。


    「我已經聽你的話,答應給你去南詔,你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他的毒,吾自然會派人送解藥,不過,必須是我們上船後。」


    小妹聞言,心念流轉間,她語氣略微緩和了些:「若是上了船之後。你又反悔了?那我豈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耶識忽律依舊保持著聰兒時的孩童模樣,唯獨那雙被他可以掩蓋的眸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幽藍色。


    危險的光芒肆意流轉著,此刻,他很憤怒。


    「耶識忽律,你的目的是帶我回南詔。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小妹嚐試著再次表達誠意。


    車廂裏,陷入了沉默的對峙之中。


    良久,耶識忽律終於鬆口:「解藥吾可以讓人送去,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吾不喜歡被欺騙。」


    「娘親在南詔。我也想去看看她。」


    二十裏外的護城河碼頭,商船已經揚帆,隨時準備出發。


    小妹站在船頭,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白雪茫茫,眼裏落寞悲涼之色,一閃而逝。


    身上。忽然被披上狐皮大氅。


    她下意識地驚了驚,腳步要往後退開。


    「你敢躲一下,吾立刻命人將解藥收回。」


    威脅的話音落下,果然,女子就不敢再動了。


    船頭的冷風,肆虐地刮過兩人之間。


    純白色的狐狸毛,調皮得撫摸著小妹的臉頰,將她那張嬌憨如同少女的臉龐,襯托得越發精緻。


    耶識忽律幽藍色的眼眸裏,流轉著異樣的光芒,他大手霸道地攬過小妹的腰際,不容置喙道:「吾的小妹。你該認清自己的身份,跟吾回南詔,回你的故鄉,隻要有吾在,就不會有人欺辱你的。」


    小妹秀眉蹙緊,身體排斥著往後退。


    隻是。她越是掙紮,腰間的力道就越重,疼得她不由倒抽了口涼氣。


    「耶識忽律,我已經成婚了!」


    有些事,能妥協。


    有些事,卻不能。


    在小妹心裏,容崢是她此生的摯愛,即便從此以後,兩人天各一方,她認定的人,隻有他一人。


    話音落下,那道扣住腰肢的力道,明顯出現了波動。


    不過,下一瞬,耶識忽律魅惑叢生的臉上,浮現出狠辣的神色,陰測測道:「吾的小妹不說,吾倒是忘記了,敢碰吾的女人,他必須死!」


    「你什麽意思?」


    心驚之餘,小妹盡可能地控製住情緒,鎮定地詢問。


    「放心,吾言而有信,解藥會給的。」


    耶識忽律冷冷的丟下話,便命人將小妹帶回船艙。


    甲板上,藍別不滿地白了眼傅小妹,嘴裏用她聽不懂的話,嘀咕了幾句。


    小妹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身後,有耶識忽律的聲音。正在用同樣的語言,跟藍別對話。


    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是不是跟容崢的解藥關係?


    正焦慮間,她已經被帶到了一間寬敞精緻的房間。


    伺候的婢女上來,就要為她洗漱更衣。


    小妹警惕地後退,冷聲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拒絕的話音落下,卻根本不管用。


    那些奴婢就像是聾子似得,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仍舊有條不紊地替她更衣洗漱。


    她,伸手推開其中一個婢女。


    那人,摔在地上,就像木頭人般,完全不知道痛地爬起來,臉上表情木訥,繼續重複上一個動作。


    一幕幕詭異的畫麵,刺激著小妹的眼球。


    這些人,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傀儡,除了會呼吸,證明她們還活著,根本跟行屍走肉無二。


    思索間,小妹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從城樓上摔下來,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醒過來卻隻花了幾個時辰。


    而且,身上除了一些挫傷和受的箭傷,再無其他傷痕。


    小妹不覺得自己是幸運,反而讓她聯想到了南詔國有起死回生的神秘力量。


    她之所以會妥協,答應去南詔,其實也是抱著僥倖心理,或許,娘親也有機會復活……


    懷著忐忑的心情,困意再也擋不住,一重重席捲而來。


    夢裏,她看到了那張繾綣溫柔的謫仙臉龐,手不自覺地伸出去,隻是指尖才碰到,他便消失不見。


    「容崢……」


    女子睡夢中,不安地呢喃聲,正好落入站在旁邊,欲要坐到床上的耶識忽律耳中。


    幽蘭的眼眸裏,掠過一絲怒氣,他食指點在熟睡女子的眉心處。嘴裏低喃著一段梵文咒語。


    這時候,指尖和眉心接觸的位置,忽然發出了淺金色的光亮。


    「以吾之名,冠吾之妻,君入夢,邪祟除。」


    睡得不踏實的小妹,漸漸地安穩了下來。


    直到那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在靜謐的船艙裏蔓延開散,坐在床上的黑色身影忽然動了。


    他,逕自將外袍脫下,然後理所應當地躺在了熟睡女子的身邊。


    船一路行駛,暢通無阻,不到兩個時辰,便緩緩駛出了入海口。


    而與此同時,中了計的落紗門暗衛,回門中稟報。


    容崢臉色陰沉,中毒的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側,冷聲道:「不惜一切代價。攔下他們的船!」


    「主上,您別心急,至少世子妃還活著,是個好消息。」


    古月上前,替容崢紮針,安慰出聲。


    解藥,缺的那味藥,隻有南詔國境內才會有。


    於公於私,這趟南詔之行,落紗門都勢在必行。


    耶識忽律和藍別那段小妹聽不懂的對話,其實就是在爭執是否要將解藥送到榮王府。


    而最後,藍別說服了耶識忽律,並沒有按照約定,將解藥送去。


    小妹是被風浪搖醒的,猛地睜開眼,看到身邊躺著個陌生男人,嚇得她失聲尖叫:「你為什麽會睡在我的床上?!」


    耶識忽律冷著臉,緩緩地坐起身,慢條斯理地整了整敞開在胸前的衣襟,啞聲道:「這是吾的房間,吾不睡這,要睡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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