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局勢,詭異莫測,如今朝臣雖然擁立了大皇子容謹為太子,但是太子的地位卻遠沒有想像中那般穩固。


    再加上,太子母妃於三年前薨,原本支持太子的母族勢力,也遭到了朝中各個派係的打壓,容謹的儲君地位日漸風雨飄搖。


    傅明月說,傅小妹自幼沒見過世麵,不小心衝撞了太子殿下,三皇子表哥宅心仁厚不忍心她在宮裏前被罰長跪…;…;


    關於傅貴妃關注的細節,傅明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幾乎是活靈活現地將當時的情景作了個高度還原。


    傅小妹聽到最後的結束語是----明月隔得有些遠,加之所在角度的局限性,也不知是否有不盡實處的地方,一切但由貴妃娘娘明鑑。


    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


    一句角度問題,傅明月給自己添油加醋的話找了個進退維穀的藉口,同時又給了眾人遐想的空間。


    什麽叫做三皇子好像是要伸手去扶她?


    什麽叫做三皇子差點就要跌倒了?


    什麽叫做站得遠,看得不甚清楚,隻看到三皇子和她聊了似乎很久?


    「傅小妹,本宮最後問你一遍,素翎是不是你拿了?」傅貴妃直接發難,將假素翎的罪責直接歸咎到了她身上。


    「貴妃娘娘,小妹沒有。」


    大殿內,少女白皙的臉上明顯地流露出倉惶的神色,話音裏帶著哭腔,梗咽著回話。


    傅貴妃眼裏的嫌惡一閃而逝,對於這等上不得台麵是小庶女,根本不屑一顧。隻是,看祀兒的樣子似乎對這丫頭甚為維護,這就讓她不得不防了。


    「咚!」厚重的木質錦盒從高台砸落,發出突兀的響動。


    在場貴女皆是心神一驚,傅小妹心思流轉間,肩膀明顯地抖動了下。


    「小妹,別怕,貴妃娘娘是我們的姑媽,隻要你跟她說清楚究竟跟三皇子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姑媽自有明斷的。」


    傅明的話聽著像是在關心她,實際不然,每句話都在跟人強調傅小妹和三皇子接觸的時間最長。


    「母妃,請你給兒臣些時間,兒臣一定能夠查明真相的。現在,請你不要再為難小妹了。」容祀抱拳,眉眼間的玩世不恭早已經斂去,鄭重承諾道。


    「為難?」傅貴妃冷笑,尖銳的話音裏透著濃濃的殺意,拍案而起命令:「來人!將傅小妹帶下去,給本宮搜!」


    「母妃!」


    容祀沒想過他隨性而為的事情,會演變成如今的局麵,他見小妹身邊已經有宮人圍了上去,疾言厲色喊出了聲。


    母子倆,向來融洽的關係,頓時陷入了僵局。


    傅貴妃幾乎是咬牙切齒,憤憤地用尖細的指尖戳著傅小妹,厲聲道:「給本宮將她身上的衣服扒了!」


    狠歷的話音落下,宮人的腳步不再遲疑,統一朝著她圍了上來。


    很快,傅小妹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整個人就像被抬豬崽子似得打橫舉了起來。


    頭頂處,有張類似桂嬤嬤的猙獰老臉,不斷地在眼前放大。


    她隱忍在心底的那抹厭惡,伴隨著歇斯底裏般的泣血喊聲,徹底爆發:「啊!」


    少女不甘受辱,奮力發出最後的吼聲,驚動了半寐的皇帝。


    容天擎猛地垂了下腦袋,慢悠悠地轉醒,眼皮子懶懶得掀開,朝著被舉在半空中的少女瞥了眼,淡淡道:「愛妃,照你這麽理解,朕倒是覺得安平候的女兒都得搜。」


    皇帝話音落下,那些得了貴妃命令,肆無忌憚上前欲要將小妹衣服剝掉的宮人,手下意識地抖了抖。


    畢竟,說到底,再受寵的妃子,也抵不過皇帝的金口玉言。


    大殿裏,隱約有少女惶恐啜泣的聲音,點點滴滴落入旁人的耳中,不知撩動了誰的真心?


    「父皇,兒子願親赴極北之地,替母妃尋覓素翎下落!但請父皇做主,不要讓母妃再為難安平候府的庶女了。」容祀不敢再觸怒母妃,硬生生地將小妹的名字咽回了喉嚨。


    傅小妹被高高地舉在半空中,聽著容祀斬釘截鐵的請願話音,濕潤的眼眸裏湧動的波濤倏然間變得異常澎湃。


    這時候,傅明月深明大義地開腔:「皇上,臣女聽說極北之地人跡罕至,猛獸橫行,天鳥之羽之所以珍貴,也是因為難得。貴妃娘娘隻有三皇子一個兒子,臣女也隻有三皇子一個表哥,臣女不想他有事,所以臣女自請搜身,隻盼著真相水落石出!」


    語畢,傅明月狠狠地朝站在不遠處的傅白茹瞪了眼,示意她立刻跪下請願。


    該死的傅明月,就會拉她下水,早知道今晚會惹來一身騷,還不如跟那個病秧子傅薔薇一樣,直接稱病不來了呢!


    傅白茹心裏那個恨啊,可迫於壓力,又不得不順從,隻能隨聲附和:「臣女自請搜身,以示清白。」


    燥熱的風從外麵透進來,靜默的空氣裏充斥著壓抑的味道。


    三皇子,他跪著…;…;


    天之驕女,傅明月,她跪著…;…;


    無足輕重的傅白茹,她跪著…;…;


    至於死不足惜的傅小妹,她----連跪的資格都沒有…;…;


    「皇上,如果搜查的結果不如貴妃娘娘所言,小妹可否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幹淨清透的女聲,在大殿裏幽幽蕩漾開來,驚得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涼氣。


    「傅小妹,你瘋了嗎?」姚倩倩仰著腦袋,滿臉焦灼,扯著嗓門吼道。


    不相幹的人在替她開脫,真好。


    腦充血的感覺,很不舒服,傅小妹清冷的目光執拗地盯著擋住她視線的描金橫樑,嘴角不經意地勾起,執拗再次出聲:「皇上,可否?」


    「簡直不知死活!」


    傅貴妃不屑的聲音剛落下,同時另一道威嚴的聲音,硬生生將她的音調壓下:「準奏。」


    「皇上!」


    「貴妃,不是認定了傅小妹就是偷鳥毛的賊嗎?」容天擎眸光微閃,不鹹不淡地反問。


    天下女人為之著迷的素翎,在一國皇帝口中,直接說成了鳥毛。


    傅貴妃聞言,一時間,周身的怒火就像是被猛地潑了盆冷水,瞬間被澆得透心涼。


    理智漸漸回籠,她眼眸裏的殺機畢現,緊跟著接話:「皇上,若證實傅小妹確是偷鳥毛賊,可否準許臣妾將其扒衣剝皮,以儆效尤!」


    帝後早年薨逝,貴妃宮中當道,無後之名,卻有後之實。


    呈請的話音落下,斜靠在龍椅上的大齊皇帝容天擎,毫無徵兆地坐直了身體。


    他半眯的眼睛較之平常敞開了許多,眸光中似有光影泯滅,淡漠吐字:「準。」


    …;…;


    一行三人,被帶至偏殿,傅貴妃派了貼身伺候的管事嬤嬤,親自監督搜查全過程。


    傅明月鳳眸裏含著笑意,妍麗的臉上沒有一絲屈辱感,心安理得地接收宮人的伺候。


    「隻要姑媽高興,明月就當是在宮裏不小心將衣衫弄髒,重新換套衣裳罷了,嬤嬤不必如此緊張。」


    「對!我跟大姐想得一樣!就當是更衣嘛!」傅白茹從善如流地附和,說著,她倒是不再扭捏拘謹,甚至還得寸進尺地對著替她脫衣服的宮女放肆地使喚起來。


    宮中的人,都是勢利眼,傅小妹一直都知道的。


    「是你自己脫,還是我們幫你脫?」宮女冷著臉,不屑地沖她翻了個白眼。


    「搜身跟脫不脫衣服有關係嗎?」


    「放肆!貴妃娘娘的命令,你都敢違抗,真是活膩歪了!」


    負責監督的嬤嬤,不客氣地沖她臉上扇了一巴掌,三角眼裏掠過狠辣,命令道:「來人,伺候四小姐更衣!」


    更衣二字,被咬得分外重,傅小妹隻覺得兩個人一左一右朝她撲了上來,粗魯地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伴隨著裂帛撕裂的聲音響起,她察覺到身上的衣服正在一件又一件得變少,而傅明月就冷眼看著,眼眸裏得逞的光芒越來越盛。


    「大姐,你為什麽要害我?」


    突然,傅小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杏眸裏蓄滿了淚水,倔強出聲。


    「小賤人,你不知道三皇子將來是大姐的夫君,竟然敢不自量力地勾引三皇子,現在是貴妃娘娘要收拾你,關大姐什麽事?」


    「白茹,閉嘴!」傅明月心裏隻有太子殿下,她最討厭自己跟表哥扯上關係,麵色不善地喝斥出聲。


    身上僅剩下最後一件中衣,再剝,就什麽都不剩下了。


    容祀的維護,傅小妹猶記在心裏,不過大仇未報,她還不能死!


    十日之約今天是最後的期限,既然機會送上門來,她就沒道理錯過,即便再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傅小妹依舊會選擇調包。


    大殿上,眾人靜等消息,有宮人小跑著在傅貴妃耳邊嘀咕了幾句後,隻聽傅貴妃冰冷的話音響起:「扒了她身上最後一層皮,本宮就不信素翎還能不翼而飛了?」


    得了命令的宮女,轉身,匆匆離開。


    與此同時,偏殿裏,被盤剝得一絲不掛的傅小妹,被七八雙眼睛放肆地掃遍全身,她從容不迫地站定在中央,任由她們打量。


    時間過得尤其漫長,直到負責監督的嬤嬤蹙眉,語調不陰不陽地吩咐給四小姐重新拿一套衣服換上,傅小妹渾身的肌肉已經因為過度緊繃變得異常僵硬,連最基本地邁開步子都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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