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南瓜籽兒還是上次她特地留下來做種的, 是裴靜姝送給她的那隻超級好吃的南瓜。前段時間一直下雨, 加上她的那間臥室漏雨,比較潮濕, 張慧英怕受了潮長黴, 便特地趁著昨天天氣好, 拿出來晾曬。


    昨天去找人的時候,她也忙忙慌慌的,忘了把那簸箕收回去再走,結果今兒早上想起來一看, 連南瓜籽兒的皮都不見了。


    “到底是多沒有吃的,才跑來偷我的南瓜籽兒吃?人家強盜偷糧食, 我們村裏的強盜竟然連南瓜籽兒也偷, 也不怕吃了生兒子沒屁|眼……”


    張慧英雖然平時悶聲不吭的,但罵起人來還是很得這鄉村土髒話的精髓,隨隨便便幾句都是損人的詛咒話。


    “一大清早的,罵什麽罵!你自己下不了蛋,便詛咒人家生兒沒屁|眼,我說三弟妹, 說話還是要留點餘地,口下要積德,不然送子觀音聽了你這話,都被嚇走了。”夏金桂懶洋洋地從房內走出來, 拿著一把木梳子對著對門的張慧英就開始挖苦。


    張慧英前一久跟顧大娘和夏金桂撕破了臉皮, 也懶得跟她客氣了, 直接懟道:“我又沒有指名道姓地罵你,我罵那個偷我南瓜種子的強盜,二嫂幹嘛急著對號入座?難不成那強盜跟你有關聯?”


    夏金桂皺眉,“幾顆南瓜種子就值得你一大清早擾人睡覺,幾百年沒吃過南瓜?明年我種南瓜,分幾顆種子給你,真是小家子氣!”


    “誰稀罕你的南瓜種子,我隻要我的南瓜種子!我就是要罵強盜怎麽了?”張慧英又罵將起來。


    鄰居們聽了之後,有勸張慧英算了的,橫豎不過幾顆南瓜籽兒;也有跟著張慧英罵的,說那小偷好笑,連南瓜籽兒都偷;也有人問是不是小孩搗亂偷的。


    張慧英那邊的房頂小孩是夠不著的,肯定不可能是村裏的小孩,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故意拿走了。至於這偷走的人到底是誰,其實也不難猜,畢竟昨天大部分人都跟著劉支書等人去了斷風崖那邊,留在村裏的人不多。


    恰好今兒出工去隊裏幹活的時候,顧大娘手上就揣著一小把南瓜籽兒。


    “顧大娘,南瓜籽兒就這麽好吃?瞧你吃得嘴巴都不停歇。”李大娘見著顧大娘嗑著南瓜籽兒,就別有深意地招呼道。


    顧大娘一大早就去磨子山的自留地幹活去了,不清楚張慧英和夏金桂兩妯娌的矛盾,也沒多想就回道:“我早上從山頭回去,匆匆忙忙沒吃飽,就抓了這把南瓜籽兒走。這南瓜籽飽滿,曬幹了炒點鹽,能當零嘴吃。”


    “這個時節的南瓜不多見,這麽飽滿的籽兒,你怎麽就不拿來做種?”李大娘又問。


    顧大娘:“南瓜有什麽好吃的?我早幾年都吃夠了。”


    十多年前大家都窮得啃樹皮,顧大娘也過了一段忍饑挨餓的日子,生產隊發的糧食不夠吃,他們一家頓頓都吃水煮南瓜。那白開水煮的南瓜一點兒味道都沒有,軟趴趴的,又不甜又不糯,太難吃了。顧家大大小小都不喜歡吃南瓜,接連娶進來的媳婦也不喜歡吃。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每年春夏之季,家家戶戶還是會種上幾株南瓜藤。畢竟南瓜這種作物不占地兒,一根藤蔓往溝壁蔓延,並不妨礙地裏的其它作物。而且南瓜的保質期也長,成熟的老南瓜放到年底也未必會壞掉,家裏實在沒東西吃時,也能拿來充饑。


    “你不吃南瓜,哪來南瓜籽兒?”丁大嫂就說。


    緊跟著追上來的顧明春把顧大娘拉到一旁,悄悄道:“三嫂昨天曬在房頂上的南瓜籽兒不見了,一大清早就跟二嫂吵了一架,三嫂咒了一個早上。”


    顧大娘呸了一聲,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去質問夏金桂,夏金桂當然抵死不承認,說這南瓜籽兒是她自己的,那上麵又沒有刻著張慧英的名字,分明就是汙蔑。顧大娘罵了夏金桂,又罵張慧英小家子氣,幾顆南瓜籽兒就大呼小叫,沒事找事。


    張慧英受了一肚子氣,南瓜種子也沒了,還挨了一頓罵。一想著裴靜姝送給自己那隻南瓜的香糯甘甜,她就恨不能衝上去給夏金桂兩拳。


    經過這麽一鬧,半個生產隊的人都知道夏金桂偷了張慧英的南瓜種子,顧家幾婆媳、幾妯娌天天都是好戲連台。


    裴靜姝卻連吃瓜的興趣都沒有,隻要不牽扯到她,她可以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她現在正忙活著她的禽圈係統。


    新房也進了,裴家已將養的雞和豬送來她這邊,裴靜姝按照市價折算成錢支付給他們。雖說是親母女、親兄妹,但這該算的賬還是要算清,省得今後起紛爭。


    她新修的豬圈是分成三部分的:其中一部分是用石頭砌成的豬圈,可以養兩頭豬;還有一塊地方則是用來養牛,生產隊的牛還在她這裏,養著這頭牛的好處是自己不用出門去掙工分,省了她不少麻煩事情;剩下大半邊則是用來養雞的雞圈,雞圈下方也是按普通農家那樣堆放草木灰。


    雖然裴靜姝覺得自己拿兩塊自留地都不需要多施加草木灰和肥料,不過到時候可以讓裴家拿去用,或者和村民們換別的東西。而她這裏每天燒那麽多柴火,這些草木灰不留個專門的地方堆放,也會造成衛生問題。


    在雞圈的另一端,可以通往後麵的竹林,裴靜姝已經讓裴建國給她用兩米多高的柵欄圍城了一個養雞場,今後那些雞可以在這樹林中活動。


    現在大家都去掙工分了,裴靜姝便啟動農場係統,點進禽圈功能。


    之後的流程也和農場係統差不多,要先與禽圈簽約,然後這個禽圈才屬於自己,能夠直接在係統裏操作。


    目前還看不出這個禽圈有什麽奇特之處,想來跟農田係統差不多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裴靜姝倒也不急於這一時,便將昨天晚上剩下的飯倒給雞吃。


    而就在這個時候,禽圈有了新的提示:“恭喜你獲得動物幣 1!”


    裴靜姝看了一眼,這動物幣可以重新加到動物屬性上,屬於雞的屬性有:多蛋、多肉兩種。


    裴靜姝選了多蛋,畢竟她現在還不想宰掉這隻可愛的雞。


    忙完這些之後,接下來她便是等著這隻雞下蛋了,看看這個禽圈功能到底能有多強大。


    農場係統果然不負她所望,自從她點了多蛋屬性之後,這隻雞一天竟然能夠下三次蛋,平均每八個小時就能下一隻。按照這樣下去,今後她都可以什麽都不做,隻靠賣蛋為生了。


    這雞下蛋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會像菜園地那樣引人注目,畢竟不會有人盯著一隻雞的屁股看它什麽時候下蛋。就算有心人想看,隻怕雞媽媽也不會讓他看。


    燕麗果然放學之後就來到她這裏,兩姐弟又對她道了謝。裴靜姝看她的狀態還不錯,或許這件事情徹底根除了燕麗心中的心病,雖然還是沉默寡言,但也不像以前那樣隨時都是愁雲慘淡的樣子。


    裴靜姝怕耽誤她學習,隻讓她給裴朝辰和顧珊珊講了半個小時的課。這些入學的數數和識字對燕麗來說完全不在話下,她也知道裴靜姝其實隻是找個借口,讓她可以混一口飯吃。


    燕麗心中感念,給兩個小孩講課越發負責,她平時雖然話不多,但講起書本上的知識和那些有趣的故事,卻頭頭是道。也許知識的海洋給了她自信,隻有在這個時候,她的臉上才洋溢著青春的光彩。


    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不僅燕麗兩姐弟變了許多,楊孟英和周圍的人也變了。


    楊孟英現在給人的感覺沒在以前那麽吝嗇小氣,對裴靜姝讓燕麗給兩個小家夥講課、每個月支付燕麗三塊錢這個行為,她也一句話都沒有勸。如果是在以前,楊孟英肯定又要心疼那三塊錢了。


    不過雖然進了新房,裴靜姝暫時還是不敢搬進新房子裏麵去住,新修的新修的土房子還沒有風幹。雖然泥土不會像水泥那樣存在什麽有害物質,但泥土裏的水氣很重,泥土牆沒有幹之前,屋內濕氣很大。


    好在裴靜姝這裏每天都有許多炭火,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連著烘烤半個月後,終於可以搬進去了。


    她以前住的那個房間的舊床沒有搬過來,而是讓顧老三重新給自己做了兩張新床、一隻衣櫃和一張沙發。新床已經做好,衣櫃和沙發還需要時間。


    住進幹淨的新房,裴靜姝現在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果然還是幹淨清新的房間住得舒服。


    如果能夠再換兩張嶄新的棉被就更好了,可惜現在買布和買棉花都需要票,每個人手上的布票都是非常有限的,棉花票就更屬於珍稀品種了。


    要是能夠弄到棉花種子也好,當地並不產棉花,也很少看見有人種棉花,至少裴靜姝目前還沒有見過誰人種過棉花,估計很多人連棉花是什麽樣子都沒人見過。


    “媽媽,我們的新房子真漂亮!”小家夥早就盼望著搬進來了,每天都問她可不可以搬進新房子來住。


    “喜歡嗎?”裴靜姝笑著問她。


    小家夥狠狠地點點頭,“喜歡!超級喜歡!”


    “以後我們還有更漂亮的大房子。”


    “還有大房子呀?”顧珊珊期待地睜大眼睛。


    “嗯,等你長大了,我們就搬進漂亮的大房子裏去。”


    “好呀!那我要一間房間,媽媽要一間房間,爸爸要一間房間,那我們就有三個房間……嗯,算了,我們還是隻要一個房間就好了。”小家夥興奮了一陣子後,又苦惱地說。


    裴靜姝奇了,“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和你們分開,我要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小家夥上前抱著她的脖子說道。


    “嗯嗯,那我們就一直住在一起。今天晚上你要給我講個什麽故事?”


    “我們講一個小兔子……”


    裴靜姝沒想到燕麗還真有幾分本事,每天給兩個小家夥講個故事,還能讓小家夥記住大概的情節。現在小家夥每天晚上都要給她講一個故事,裴靜姝也不厭其煩地聽她講。


    承山大隊找回斷風崖被拐賣的少女這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河坎鄉,現在無論你走到哪裏去,都能聽到這個熱門故事,各種五花八門的版本都有。承山大隊也成了其他生產大隊羨慕的對象,畢竟要一次性組織那麽多人去救人,真的非常不容易。


    今天的趕集路上便有不少人津津樂道:


    “那承山大隊都是些熱心好漢,斷風崖離他們那麽遠,他們也願意去幫忙。”


    “可不是?聽說那天正好還是裴靜姝進新房,大家夥正在吃午飯,聽到這個消息,就全都去了。也就承山大隊才那麽團結,要是在我們生產隊,可能連自家人都不會幫,怎麽可能去幫一個毫不相關的外人?”


    “那裴靜姝是那個走丟的女孩的什麽人呀?”


    “不是什麽人,她們兩個根本就沒有親戚關係。”


    “沒有親戚關係?那他們怎麽知道這個女孩兒走丟的?”


    “這個女孩的弟弟去找上了裴靜姝,裴靜姝就帶著眾人一起去了。”


    “聽你這麽一說,這裴靜姝到底是什麽人?她和那個走丟的女孩兒非親非故的,那女孩的弟弟為什麽不去尋找自己生產隊的人,反而去找上這個裴靜姝?”


    “她就是承山大隊的一個寡婦,老公才死沒多久,她一個人帶著小孩子,會做蛋糕月餅涼粉的那個。以前這個裴靜姝看那些小孩子可憐,就讓他們拾柴火去她那裏換東西吃,這兩姐弟經常去裴靜姝那裏換吃的。”


    “原來蛋糕就是她做的呀!”


    “聽說她還要獎勵那些考試考得好的學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她哪裏來那麽多錢?”


    “她老公死後留了一大筆錢給她,她自己又會做東西,那些東西在城裏非常好賣,他們周邊的人都跟著她發財了。”


    “那天承山大隊的人可是相當氣派,他們從我門口過的時候幾十個人,我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原來是斷風崖那邊的小孩走丟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斷風崖那個大隊這次也是丟麵子,自己生產隊的人走丟了,沒有一個人肯幫忙,最後還是人家承山大隊的人去把人找回來。”


    “聽說那天供銷社也有人去,警察也去了,還是承山大隊的隊長去報的警。承山大隊的幹部才是真的為群眾服務。”


    ……


    現在隨處都可以聽見眾人議論這件事情,承山大隊一下就出名了,隊裏的幹部也讓其他大隊羨慕不已。大家經常聽說誰人賣了孩子、誰家的孩子又被拐賣,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家被拐賣的孩子最後還能找到。


    聽多了太多悲慘故事的人們太需要這種正能量的故事給予希望,這個故事裏的所有壞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無論是人販子、還是那個小女孩的嬸娘叔叔、或是那個買小孩的人家,全都進了牢房。


    謝家家宴。


    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眉目帶笑,“小昀這次表現得很不錯,值得表揚。”


    謝昀笑道:“我就是去湊個數而已,最應該嘉獎的是那個叫裴靜姝的女人,是她力排眾議提議去救人的。不然這件事情隻怕沒什麽轉機,因為當天在場的基本上都跟那兩對姐弟沒什麽關係。”


    謝瑤八卦地掃了他一眼,“喲,難得看你這麽謙虛。那個裴靜姝是什麽人呀?你為什麽又跑去了那種鄉下地方?”


    “姐,我再厚臉皮,也沒有厚顏無恥到要去跟別人搶功的地步吧?那個裴靜姝確實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喏,你那桌子上的蛋黃月餅就是從她那裏出來的。”


    謝瑤又聽出了弦外之音,“喲!難得聽你這麽正經的誇一個人,人還是一個女人,對人家有意思呀?”


    “我隻是就事論事,你非要往那邊想。再說了,我一個人有意思有什麽用?還得別人也有意思才行啊!”謝昀笑盈盈地說。


    “想不到你也有被嫌棄的時候,我倒是很好奇那個裴靜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能把我們的謝大少也迷住。”


    兩姐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中年男人又說:“最近市日報社想和我們局出一期采訪,我還正猶豫著報哪一起案件過去,看來眼前有答案了。”


    “三伯,你該不會是想報這一起拐賣案吧?”謝昀略微驚訝道。


    中年男人:“有什麽不可的,難道還不好?這可是好人好事,黑暗的案件聽得多了,聽點兒正義的,正好我也幫幫你看中的那個裴靜姝,大伯也很好奇對方是個什麽樣的女孩。”


    金溝村最近可熱鬧了,因為裴靜姝說要教大家做涼粉和蛋糕。這可是個天上掉餡餅的好消息,要知道這兩樣東西現在在市場上多行銷,隨便學會一樣,那相當於就是學會了一樣賺錢的本領。


    而且裴靜姝傳授他們這門技術,並沒有設什麽門檻,隻要那天和他們一起去救過燕麗的人都可以來學習,不會收取他們的拜師費。


    現在的農村無論木匠、石匠或者是泥水匠等,想要學會一門技藝,得先得去拜個師傅,跟著師傅免費做一段時間,還要給師傅送禮,師傅也未必會傾囊相授。


    涼粉和蛋糕賣得這麽好,裴靜姝為什麽願意教他們學這東西,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裴靜姝的想法,其中最不能理解的當屬裴家人和張慧英了。


    裴靜姝的反應卻很淡,隻說是為了報答那天大家去救人的義舉。


    當然裴靜姝更多的考量是不想成為一枝獨秀,雖說現在的局勢不像以前那麽緊張,但終究還沒到允許私有製經濟的時候。


    燕麗這件事又讓她出盡了風頭,她也有些怕了,怕槍打出頭鳥,還是該給自己多留一道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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