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會相信她這套說詞,可是縱使他直覺她有事相瞞,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出生在滿人家裏的官家千金,怎會跟尋常漢人有什麽關係?自從跟她相處以來,他總有種奇怪的念頭,她似乎不是絛雪。


    但若她不是絛雪,又會是誰?


    驚覺到允肅對自己今天的行蹤了若指掌,絛月突然意識到什麽,她神情一凜,望著他問道:「王爺派人監視我?」


    「是。」允肅倒也坦白,「我讓蘇克哈钜細靡遺的向我稟報你的行蹤,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都要一項不漏的告訴我。」


    她一聽,不由得感到驚惶,幸好她今天還算警覺,沒做出什麽太離譜的事,要不就霜餡了,可是緊張過後,她又有點生氣,「王爺當我是犯人嗎?」


    「不是犯人,你是我的妻子。」說著,他突然將她抓了起來,拉向自己。


    突然跟他身體貼近,絛月的心狠狠一跳,話都說不好了,「既、既然不是犯人,你……你為何讓人向你稟報我、我的行蹤跟……」


    「因為我關心。」允肅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她一聽,再迎上他那突然變得過分熾熱的黑眸,心慌意亂,麵紅耳赤。


    她那處子般的反應及神情教他心神震動,一股奔騰的熱流在他身體裏胡亂竄著,他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臉,吻上她的唇。


    她一驚,猛然想起他上次對她用強的,本能地輕推著他的胸膛。


    她的拒絕讓允肅感到慍惱,他一把將她鎖進懷中,低下頭,霸道的給了她一記深長的熱吻。


    絛月感覺到這次的吻非常不同,沒有報複、懲罰,更沒有憤怒,而是一種她從沒體驗過的渴望。


    可是她太害羞了,明明她一點都不害怕、一點都不討厭他這樣的舉措,卻還是本能的推開他,同時將臉別了過去。「不……」


    她的拒絕再次打擊了他,他濃眉一揪,臉色一沉。她一再的對他說不,是因為她難以忘情常善吧?


    想起常善那張帶著陰柔氣息又俊美的臉,再對比自己令人望而生畏的樣子,他心生懊惱及自卑。


    他猛地放開她,一聲不吭的拂袖而去。


    絛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間傷了他的自尊,她想喚住他,卻開不了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


    兩天了,允肅未再過來康寧苑,也沒要她到玉書苑去。


    絛月想著,許是她那天的拒絕惹惱了他。


    其實她不討厭他親吻她、擁抱她,雖然他的動作稍嫌霸道了些,確實讓她嚇了一跳,可是她並不是因為不喜歡才推開他,而是……


    如果可以,她多想去跟他解釋清楚,可這種事,她一個女人家真的很難啟齒。這日,她去廚房做了些甜品茶點,想著要送到玉書苑去向允肅示個好,怎料她才剛做好,蘇克哈就找來了。


    「福晉,王爺在延清閣見客,請您移駕一同款待貴客。」


    「貴客?」她一臉疑惑,「是……」


    「是康親王跟常善郡王。」蘇克哈依實回答。


    絛月先是一愣,接著若有所思。


    康親王在十九名皇子中排行第六,是當今皇上跟允肅的兄長,若是一般而言,兄弟之間互有往來並不奇怪,但古怪的是,常善跟塔格爾往來密切,還跟絛雪勾搭在一起,常善此番前來是為了哪樁?


    「康親王跟郡王突然來訪,是為了……」


    「不,是王爺派帖邀請康親王跟永城郡王過府。」蘇克哈回道。


    一聽,她更加疑惑了,聽說允肅早已不管政事,也無官職在身,平素裏也跟那些文武官員或是皇親貴胄沒有往來,為何突然派帖邀請他們兩人過府?


    雖然滿腹疑惑,但她身為王府的女主人,貴客臨門,自然沒有不現身款待的道理,剛好她又做了一些茶點,正好派上用場。


    若客人喜歡或讚美,還能給允肅爭個臉,讓他麵上有光,說不定這麽一來,他就不會氣她了。


    於是,絛月領著喜福、春壽跟幾名仆婢張羅了茶水及糕點,前往延清閣。


    延清閣位於王府東南邊,三麵環水,此時荷花盛放,景致優美。


    她領著七、八名仆婢沿著變曲的水上廊道往延清閣前進,遠遠的便看到六、七個人或坐或站,坐著的是主人允肅及客人康親王、永城郡王,站著的則是三人的隨從。


    這是她入王府以來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分招待客人,不由得有點緊張,雖說從前在百味珍她也經常招呼客人,但那些都是尋常人家,不比今天的兩位。


    進到延清閣,她領著所有人欠了個身。「絛雪見過王爺、郡王。」


    「唉唷,」康親王馬上開□了,「這位就是本王還沒見過的弟媳婦啊?」


    康親王允康萁母納喇氏為先帝誕下兩男一女,地位不凡。在先帝未立太子之前,其實允康的呼聲最高,納喇氏亦以為自己是準皇太後,誰料先帝卻立了十三阿哥允祺為太子,讓所有曾圍攏在允康及納喇氏身邊的人見風轉舵。


    絛月不了解這些皇親國戚們之間的恩怨情仇,隻當他們是客人,心裏沒有任何的防備及想法。


    「老十六,」康親王笑視著允肅,「你這位福晉嬌俏可人,迸退得宜,皇上還真沒給你指錯婚。」


    允肅的唇角微微一勾,「王兄客氣了。」


    他此番邀請康親王及常善過府,一是為了讓兩人感到狐疑而有所警惕,二是為了觀察常善跟絛雪的互動。


    他要知道她見到常善是什麽反應,他要知道她跟常善之間的牽扯有多深。


    「王爺、郡王,絛雪稍早正好做了一些茶點,雖難登大雅之堂,還請兩位指點。」


    「弟媳還會做茶點?真是太教人意外了。」康親王笑道。


    「她平常就愛待在廚房裏,說她也不聽。」允肅說。


    「賢妻難得啊,老十六。」康親王笑道:「本王已迫不及待想嚐嚐弟媳的手藝了。」


    「還盼不讓王爺失望。」絛月說著,指揮著仆婢們衝茶上茶點,雖然有點小小的緊張慌亂,但幸好沒失禮鬧笑話。


    對她來說,康親王跟常善都是陌生人,雖然常善經常出入塔格爾府中,也跟絛雪有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但她是宿在絛月身上的新主,並不完全知道絛月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接觸了什麽人,又跟誰有著什麽瓜葛。


    此刻,她隻知道要善盡女主人之職,千萬別給允肅丟臉。


    之後,三人讓部分仆婢退下,隻留下幾人伺候著。


    三人聊著一些無關緊要之事,例如哪位官員升官,哪位大臣娶媳嫁女,哪位王公貴族放鷹出獵。


    席間,絛月親自奉茶並呈上糕點給康親王及常善。


    就在她給常善斟茶之時,他竟然趁機偷偷摸了她一把,她嚇了一跳,手一抖,手中茶壺的茶水也因此灑了出來,「啊!」她輕叫一聲,羞憤但壓抑地瞪著他。


    常善笑視著她,「小心呀,福晉,可別燙了手。」


    絛月的眉心微微的跳動著,驚慌又惱怒,可因為常善是允肅的客人,為了不傷及彼此的感情、肢壞這和諧的氛圍,她選擇隱忍不聲張。


    在絛月身上吃了一點小豆腐,常善竊喜不已。從前她未嫁時,他也常常在拜訪塔格爾之時占一下她的便宜,她在府裏不受重視,地位與婢女無異,吃了虧也不敢聲張,如今她成了肅親王福晉,他真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占她便宜。


    以為此舉沒被任何人發現的常善,正沾沾自喜著,卻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已入了允肅的眼底,他眸中寒光一迸,胸口的怒焰竄燃而起。


    連在他眼皮子底下常善都敢跟她調情,他不難想象在塔格爾府裏時,他們是如何的親密了。


    倒好了茶,絛月不想久待,以頭暈為由先行告退,返回康寧苑。


    不多久,康親王跟常善以還有公事為由告辭。


    兩人一出了肅親王府,上了馬車,常善便急著悶道:「義父,您看肅親王今天究竟是……」


    「常善,」康親王打斷了他,「你的手太不規矩了。」


    常善先是一愣,然後尷尬又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你好歹也跟著檀花喊我一聲舅父,居然當著我的麵做那種事?」康親王冷冷的瞥著他,「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可別忘了。」


    「舅父,我……」


    「要不是你把塔格爾嫡女的肚子搞大了,咱們犯得著冒險弄了個假貨頂替嗎?」康親王冷哼一聲,「進了肅親王府,你還明目張膽的吃她豆腐,你是當老十六死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饕餮福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春野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春野櫻並收藏饕餮福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