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業聞言,對李漠如此解決事態的態度還是表示挺滿意的,遂對眾人道:「楚帝此議甚好,就這麽辦吧。」


    眼見那些不知情的儒門準備再開口,軒轅業目光淩厲的掃視了他們一眼後又道:「儒門清貴,諸家當知。」


    此言一出,在場的儒士們麵色幾乎都有些不好。


    他們自然聽明白了軒轅業的意思,結合現在的情形來看,陛下這句話,其警告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說起來,他們也挺冤的。


    前兩日剛接到宣氏的拜帖,隻知道他們有事相求,這還沒弄清楚什麽事兒呢?便被楚軍打砸了家門不說,還被陛下這麽警告。真是……有冤無處訴!


    李漠一個眼神,手底下的兵士立刻集體出了禦書房,挨個兒躺下……


    不一會兒,手杖重打皮肉的聲音自屋外傳來。


    清晰,沉悶。


    卻無一人痛呼。


    屋內眾人有人驚白了臉,有人皺緊了眉,也有人麵色不變,恍若未聞。


    「瑞雪,查一查宣氏做了什麽?」


    瑞雪近來功法散得厲害,除了平日裏收集分散的靈物送回來的情報,謫言一般是不會吩咐她做任何事兒的。


    但是她和兕心她們一樣,知道自家主子待楚國這位帝君特別,是以聽了這話,什麽都沒說,立刻結印念咒,讓擴散在了大半張麵孔上的水痕又往身體的各處遊 走而去。


    一輪杖責結束後,諸家儒士也都退出了禦書房。


    這樣一場不小的風波可以說是被李漠和軒轅業強用權勢給壓製住了。


    元燿慕容荻明白軒轅業喚他們前來,大有以儆效尤之意。兩人見事情已經解決,便先後起身告辭。


    三大儒門若說到了今日還猜不出謫言的身份和她的所為為何,那就真是說不過去了。所以,他們個個都明白,今兒李漠所為是為了誰。


    三人離開時皆麵色沉重,各有所思。


    「今日給東皇您添麻煩了。」


    人都離開了,房內隻剩下李漠和軒轅業時,他對軒轅業說道。


    軒轅業望著他道:「我知道楚帝您就算想解決此事兒,也必是靜悄悄的。」


    這個年輕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出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的樣子。


    李漠凝了眉道:「這個我要回去問過方能作答,但請您相信,我絕無在臨都鬧事的意圖。」


    軒轅業點點頭道:「靜待楚帝查明真相了。」


    見兩人聊到此處,謫言便收了天瞳珍珠。果然,沒一會兒,薛嚴便來喚了她去禦書房。碧蘿兕心和瑞雪抬著巫屍先跟著薛嚴,趁機擋住了站在身後的謫言。


    謫言繞了個彎兒,拐到了禦書房出來的另一條必經之路上,特意和剛出來的李漠打了個照麵。


    「言姐。」李漠見了謫言,臉上掛了淡淡的微笑。一丁點兒煩心的痕跡也瞧不出來。他知道謫言是為巫屍一事而來的,剛想寒暄兩句。


    還沒開口,就聽見謫言語氣不太好地對他道:「你回楚國行不行?」


    「嗯?」


    李漠聞言有些怔愣,自然是不知道,謫言見他麵色蒼白,眉宇之間隱有疲色,心裏頭的那悶堵越來越大。終於,那股子悶堵匯聚成氣,頂破她的胸腔,讓她一時間沒控製住自己的語氣。


    謫言脫口說完那句話,幾乎立刻意識到了不妥,便放緩了語氣道:「楚帝,我的事兒,真的不用你管。」


    直到此刻,見了謫言如此的態度,李漠才相信,她的心裏,是真的有自己。


    他微揚起唇,淡淡道:「我不明白言姐你的意思?我沒管你的事兒啊,再說巫律事情未定,我也不能說走就走啊。」


    謫言又是一陣氣惱。待看見身邊飛來了瑞雪傳來的蝶靈,知道時間差不多了,便隻道了句:「回頭品安居見。」


    「好啊。」


    李漠微笑著應答,而後目送著她匆匆往禦書房趕去。


    同一時間,一輛低調的馬車自臨都朝北行去。


    慕容荿坐在馬車裏,舉著茶杯,神態愜意地對下座依舊一副男人裝扮的江堯道:「事兒辦妥了嗎?」


    「回陛下,已經辦妥了。」江堯說完,馬車外突然飄過一陣斜風。


    風定之後,馬車內鑽入兩個黑衣的姑娘,馬車外的車轅上,也坐著兩個車轅的姑娘。


    四人皆恭敬對慕容荿道:「回陛下,安插 入楚軍中的人,將臨都儒門全都打砸了。」


    慕容荿點點頭,而後閉眸不再說話。


    江堯凝眉思索了下,小心翼翼開口道:「陛下,放棄那麽好對付林氏女的機會,真的妥當嗎?」


    慕容荿聞言,眼眸翛然一陣,看著江堯的臉,似淬著冰山的光。


    江堯心中一凜,生出幾許慌張。待強壓下心中的慌張後,又硬著頭皮道:「陛下,林氏女對我們的大業是個巨大的威脅,若不除之,必然後患無窮。」


    後患?她確實是個後患吶……


    慕容荿聞言,心內有些煩躁,但卻不肯對著江堯認錯,便轉過身背對著江堯,冷冷道:「那宣氏女固然計劃的好,但是你也看到了,就算你我出手,也未必能在楚軍阻止之前就讓儒門得了消息。」


    沒試一試,你怎麽知道不能?江堯看著他的背影,常年陰沉的眸中,露出了些許的無奈。


    「陛下說的是,是屬下欠考慮了。」


    馬車骨碌轉悠,在車道上不疾不徐朝前走著。數十裏開外的密林之中,數道黑色身影,循著車轍印快速朝前掠去。


    …………


    李漠出了宮門,便直接去了品安居。


    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桌上的菜涼了多時,跑堂的與立在門口兩個楚國護衛打了招呼,推開雅室的門準備招呼,剛進去又靜悄悄退了出來。


    謫言回來直入了李漠的雅室,卻也在入內的同時,不自覺放緩了腳步。


    雅室內靠窗的桌邊,李漠趴在桌子上睡熟了。那一臉的憊色,不像是很快會醒來的樣子。


    她靜坐桌前,端詳起了李漠的臉。


    眼前這張臉,她看過無數次。


    年輕,俊朗,長長的睫毛掩映著的眼眸裏,住著這世間最絢爛的光。這張麵孔上,揚起的笑,也是諸世之眾,無人可及的明麗飛揚。


    他這麽好,這麽好,她不想他為了她再受傷,一丁點兒都不想。


    像是感應到了謫言心裏的話似的,謫言看了沒一會兒,李漠的睫毛微微一動,人便睜開了眼。


    謫言看得有些出神,聽見聲響慌忙轉開視線。她生平第一次,做賊心虛般,羞紅了麵。


    「言姐……怎麽不叫我?」李漠甩了甩腦袋坐直身體,俊朗的臉上有些惺忪,剛睡醒的沙啞嗓音裏帶著些微的成熟,叫謫言更是有些不習慣。


    「額……看你睡得挺熟的。」謫言輕聲道。


    李漠不覺有異,很自然地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


    「東帝如何說?」李漠清醒過來便直問道。


    謫言聞言,眼中頓時充滿了凝重,李漠見狀,便知事態多半是好壞參半。


    「陛下讓我幫著著手調查此次巫屍成屍的因由。」謫言道:「估計待會兒就有人來找你入宮了。」


    李漠聞言,再一次覺得軒轅業的心胸,怕是六國最為坦蕩的一位帝王。他同時,也知道了,謫言的凝重從何而來了。


    軒轅業定是召集楚雁蕭三國入宮協議此事,此事事關重大,諸國帝君勢必會先行回國坐鎮。


    如此一來,巫律一事,便隻能暫時停罷。


    這一暫時停罷下來,這中間還會發生什麽事兒,誰也沒法保證。


    「若有戰事,便待戰事結束,若無戰事,我會重新促成巫律重改一事的進行。」李漠對謫言道。


    謫言聞言,徹底惱了。


    「為什麽你來促成?我不需要你來促成此事。」


    楚國巫禍結束尚不足兩年,李漠身為國君,若任性行事,隻會失了民心,惹怒百官。從瑞雪探查來的消息中,她知道他為了她遣回了宣昭,那麽,他現在恐怕已經失了涇陽宣氏的支持。


    再如此胡鬧……


    「奇怪?我說是為了言姐你了嗎?」李漠出聲打斷謫言的思緒道:「我隻是單純覺得巫族可憐,想要出手幫幫他們而已。」


    謫言聞言一愕,待看見李漠麵上眼裏的認真,心裏又悶了起來。


    「重改巫律畢竟不是小事兒,楚帝三思。」她悶悶勸道。


    李漠故作明白的點了點頭,在謫言看不見的地方,麵上唇角彎彎,偷偷笑著。


    謫言本想著勸他盡早離開臨都這個是非之地的,隻眼下巫屍禍亂再起,到處都成了禍亂之處,別沒再勸他這話。其他想勸的話,勸出口他又她覺得真是她自作多情了。


    隻是,宣昭……?


    李漠見謫言攢著心思準備開口了,便搶先一步道:「言姐,我餓了。」


    謫言回過神看了看滿桌子的冷飯冷菜,自然而然道:「你想吃什麽?」


    李漠咧開嘴肆無忌憚笑了:「你做的,都行。」


    兩刻之後,謫言端著飯食剛上台階,門外就已經響起了黑甲衛的腳步聲。


    黑甲衛行動迅疾,過了這麽久才來找李漠,想來,陛下已經跟東國的重臣先議過此事了。


    李漠開了門,接過謫言手中的飯食,對那黑甲衛道:「我待會兒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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