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大師說李氏身上懷得是祥瑞,她又是鳳命,可好處我是一點沒看到。”


    “可不,自打她有身孕後,趙地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前一陣不知怎麽馬死了一批一批的。”


    “你們還記得今年冬天下了幾次大雪?整整三個月就下了不足十場雪。眼見的春暖花開,沒有瑞雪,如何耕地?冬天少雪,夏季少雨,今年的糧食隻怕是收成有限。”


    很有生活經驗的趙地老人們紛紛開始往家裏藏糧食,趙地去年到開春,氣象太怪異了,冬天不冷,還是趙地?


    拓跋太夫人說李雨欣身懷殘障的事兒,再一次被人提了起來。


    趙地百姓對了然大師是相信的,可對醫術高朝的拓跋太夫人也無法全然懷疑……直到一件事的發生,讓百姓們恍然大悟,和尚也都是騙人的!


    話要從那一日說起,了然大師在燕京城的伽藍寺開壇講讀經書,突然有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衝了出來,跪在了然大師的座下叫“父親!”


    這一句話,徹底引爆了整個講經的會場,和尚犯了色戒,還叫出家人麽?


    曾柔本來不想來聽講經,可架不住拓跋太夫人幾次相邀,在了然和尚講經那日,拓跋太夫人硬是從床上挖起了曾柔,拽著她去了講經的現場,所以曾柔看到了了然大師父子骨肉團員的好戲……


    “這是怎麽回事?”


    “你看著就是了,死禿驢自己不幹淨,還說我不精通醫術?哼。”拓跋太夫人冷笑連連。


    曾柔後背一陣陣的冒冷汗,難怪王爺和生母說不到一起去,拓跋太夫人腦袋真得是一根筋兒,趙王奉了然大師為上僧,很信任他,了然大師被證明是虛有其表的話,那趙王的臉麵……曾柔心底暗爽,趙王丟臉,她高興呢。


    不過拓跋太夫人算是豬隊友麽?是麽?


    曾柔又有些意興闌珊了,輕聲說道:“太夫人最好弄清楚了然大師身後有誰?”


    “你什麽意思?”


    “顧家二老太爺最近很平靜,聽說有心皈依佛門,二老太爺曾經在伽藍寺養傷一年有餘,他在伽藍寺隻是養傷麽?”曾柔低垂下眼瞼,“太夫人對瑞哥很好,我不願意您被誰利用了去?”


    “王爺和老公爺對二老太爺很優待,顧家各房頭最有銀子得是無兒無女的二老太爺,可你見他有過奢靡享受麽?他的銀子都弄哪去了?沒兒沒女的人藏起銀子留給誰用?”


    曾柔的話讓拓跋太夫人後脊背冒涼氣,“你是說他有異心?”


    “我隻曉得如果真是淡然無爭的話,二老太爺許是早就皈依佛門了。二老太爺是顧家最偏激的人,他為了顧家的傳承規矩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打死了……王爺對李雨欣的偏寵,在他看來已是犯了大錯,他為了顧家……算計王爺也不奇怪,而且王爺的弟弟們也能巴拉出幾個聽命他的人!”


    “混賬!”


    拓拔太夫人失去了看戲的心思,身體幾個躍起,瞬移到了然大事麵前,“大和尚,你怎麽說?是犯了色戒?還是有人陷害你?”


    青年人已經脫了衣服,前胸刺著一株鬆柏。世人皆知了然大師號鬆柏……拓跋太夫人略略抬了抬手,那名青年倒地不起,吐血而亡……


    拓跋太夫人冷笑:“何方高人,想要殺人滅口?”


    她幾個縱身向一個方向追去……顧庭瑞看得目瞪口呆,喃喃的問道:“娘,她這是要做什麽?瘋了麽?”


    “不,她雖然腦袋一根筋兒,可武力值太高,有些時候一力降十會,誰得拳頭硬,誰就有道理。”


    曾柔對了然大師是不是有私生子已經沒有興趣了,反正鬧出了這件事後,了然和聲的名聲必然掃地,趙王也不是個任由和尚搬弄是非的君主,如果寺廟在世俗的力量太大,也不利於趙王在趙地的統治。


    諸葛雲在大夏境內削弱寺廟的影響力,奪走屬於寺廟的土地發放給百姓,趙王呢?雖然他有時候在美色上腦袋會犯渾,但他並不是個智商為負數的人。


    了然和尚所在的伽藍寺怕也會為了了然和尚的醜事給趙王一個交代。


    “娘,她是不是去追殺二老太爺了?”


    “你才想到?”


    “娘……”


    顧庭瑞興奮的小臉低垂了下來,“兒子下次一定和娘一起想到!”


    拓跋太夫人自導自演的殺了人,趁此機會也可以滅了二老太爺,即便打不死他,也再難讓二老太爺威脅趙王……拓跋太夫人也算是保住了顧庭瑞的第一順位繼承權,可曾柔卻心底隱約有一些沉重,她想做得事情,如何都繞不過拓跋太夫人……兒子再不好,那也是她親生的。


    她得想辦法在關鍵時候調開武力值超級高的拓跋太夫人。


    曾柔領著顧庭瑞回找趙王府,顧庭瑞突然問道。”娘,了然和尚如果名聲掃地,那他所言的李氏身懷祥瑞龍種的事兒呢?“


    “你當還有人會相信他?李氏也是倒黴,偏同他牽扯上了……如果拓跋太夫人聰明的話,給李氏加點東西就足夠她喝一壺的了,可惜……她不是幹栽贓陷害的料。”


    曾柔透過馬車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色,樹木抽出了嫩芽兒,鳥雀站在樹枝上鳴叫,“春天來了呢。”


    他們母子在趙王府也算是熬過了嚴冬,聽到顧庭瑞打了個噴嚏,曾柔皺了皺眉頭,“春天一冷一熱的容易著涼,你多注意一些,晚上勤練太夫人教給你的內功心法,小瑞瑞,娘這輩子沒什麽指望了,若是有個武功超級好的大俠兒子,娘會很欣慰。”


    “兒子不會讓您失望。”


    顧庭瑞本身不願意練功,但為了母親,他願意一次次痛苦的打通經脈,一直是娘保護他,等他有了功夫,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娘了?


    他們回到趙王府沒有多久,曾柔就聽柳娘子說,拓跋太夫人將二老太爺打了個半殘,差一點要了二老太爺和趙王三弟顧炎武的命兒,“是他們?”


    “王爺開了祠堂,奴婢聽說牽連進去不少顧家人。”


    “好笑極了。”


    曾柔嘲弄的大笑。“顧家為了保持血統,保持家族的向心力不要大夏女子生的孩子,可趙地女子生的兒子不是一樣不滿家主麽,不是一樣想著承爵,這祠堂開得好,真應該讓顧家的列祖列宗看清楚,什麽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庶長子有這樣?不也是庶子?連嫡子都能做掉,庶長子又比庶子多什麽?”


    “所以我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明確的繼承法,這種爭爵的事情不會隻是一起。”


    法製不健全啊,曾柔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顧家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趙王服親都算上也有好幾百口人,旁支出了無服的親族就更多了,這次趙王借著二老太爺等人不軌一事,徹底的整頓了顧家人……趙王的幾個庶出弟弟都受了些許的牽連,被挪到了閑職的位置上。


    曾柔對這個結果是滿意的,趙王畢竟現在隻有顧庭瑞一個兒子。


    趙王又在側妃們身上辛勤播種兩個月,側妃們還是沒有動靜……曾柔相信再過上半年,側妃們若是還沒有身孕的話,趙王會被人議論身體有問題,一個女人不孕,證明女人有問題,可多個女人不孕,是不是男人種子不好呢?


    如果趙王夠聰明的話,他會在側妃中挑一個人專寵,這樣****的可能會小很多,畢竟在古代對男人還是很寬容的,沒有子嗣大多會想到女人有問題。


    趙王若是專寵側妃一人,對真愛李雨欣的傷害那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王妃殿下,王爺到了。”


    曾柔眨了眨眼睛,趙王不會找她專寵吧?不要啊,曾柔對被李雨欣吃過的黃瓜沒興趣呢。


    果然,趙王在曾柔房中安營紮寨了起來,曾柔不願意同趙王行房,趙王卻對曾柔更好了,對曾柔的拒絕也沒露出任何不高興的神色,他每天晚上來曾柔床上睡覺……


    趙王自從專寵趙王妃後,趙王的精神狀態要比以前好得多,辦事效率也更高。


    曾柔猜到可能前兩個月趙王累壞了,或者為了保持男人的麵子,趙王用多了虎狼之藥,好不容易有機會保養身體,趙王的精神能不好麽?


    趙王對曾柔的專寵,李雨欣最是無法忍受,了然和尚不明不白的就倒了,李雨欣雖然還享受著特別的優待,可因為趙地開春後的旱情,馬匹的大批死亡,老鼠成群結對的逛街……這些怪事給李雨欣帶來了很大的精神壓力。


    拓跋太夫人拒絕給李雨欣診脈,並且再一次言明,李雨欣肚子裏的懷得是殘障,並非什麽吉兆。


    她這句話,讓李雨欣肚子裏這個胎兒再一次成為趙地天有異象的主因,以前有人信李雨欣身懷龍種,此時更多人議論她懷得是妖孽災星……李雨欣曉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她必須采取行動……


    兒子將來還可以再有,可若是曾柔奪走了趙王,李雨欣就什麽都沒了。


    當李雨欣終於放棄了最後的希望,打算利用肚子裏的兒子奮力一搏的時候,她發覺了另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該怎麽算計曾柔?


    在她身邊,趙王布置下了固若金湯的防護,可曾柔院落的籬笆樁子紮得也嚴嚴實實的,即便沒李雨欣嚴密,但李雨欣也沒能力不動聲色的滲透進去。


    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不是沒有陷害人的方法,而是陷害的那個人根本不上當!


    從李雨欣有身孕後,無路是她專寵於趙王,還是在趙王府後院裏作威作福,或者是失寵,曾柔都像是看不到李雨欣一樣,曾柔該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能不同李雨欣碰麵就不碰麵,甚至曾柔幾次暗示側妃們稍安勿躁,提醒側妃們,李雨欣懷得是趙王的子嗣……


    曾柔對李雨欣漠不關心,她對李雨欣懷孕的不作為,讓李雨欣有種無處下口的感覺。


    “原來最好的防備,是不在意,是不妒忌不恨。”


    她如何都不看不出,曾柔有用自己的腦殘瘋狂行為陪襯李雨欣的意圖,莫非古代的大家主母都這樣?那些白癡的,總是妒忌陷害的主母,她怎麽就沒碰到呢?


    為什麽曾柔不是那些思想同丈夫不在同一個位麵上且愚蠢的妻子呢?


    趙王雖然是專寵著曾柔,可也沒忘記真愛李雨欣,時常會來看望她,陪她說話,但趙王從未再在李雨欣屋裏留宿,無論多晚,他都回到曾柔身邊去……


    趙王精神風貌的變化,李雨欣也看得出來,偶然提起曾柔來,趙王的目光都是柔和的……柔和比不得炙熱的愛情,但說明趙王起碼不討厭曾柔!


    李雨欣恨不得紮個小人詛咒曾柔……等等,小人?巫蠱?


    她突然有了主意,現在最要緊得是怎麽讓曾柔的人將東西埋到自己的院落中,曾柔的人……曾柔那裏不好下手,那顧庭瑞呢?如果能做成的話……趙王會多傷心有這麽個殘害骨血的兒子?


    這是你逼我的曾柔!無毒不丈夫,史書是有勝利者寫成的……


    曾柔很少外出,但每周的周四,曾柔一般會出王府去街市上逛一逛,或是喬裝改扮去茶樓裏坐一坐,曾柔喜歡趙地的戲曲,每周都會去茶樓捧一個旦角的場兒,拓跋太夫人幾次說把旦角叫到王府專門唱戲給曾柔聽,說王府又不是養不起戲子。


    曾柔笑著搖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了,他那雙眼睛是熱愛戲曲的,他願意唱給懂得戲曲的觀眾聽,入了王府同入了牢籠的金絲雀沒有區別……


    好在曾柔就這點愛好,趙王妃總不會連門都不出。


    拓跋太夫人嘟囔了兩句,也就隨了曾柔的心願,不過,她是一點也沒聽出唱戲唱得哪裏好,哪怕她是趙地人,有反倒不如大夏來的曾柔懂得趙地戲曲。


    曾柔在茶樓沒有顯示過身份,但她有固定的包房,來聽戲曲的貴胄們見過曾柔,曉得趙王妃格外看重那個唱旦角的戲子,遂他們有些齷齪想法不敢打到那戲子身上……倒是讓他專心唱戲,名頭越來越響亮,而他同曾柔沒有單獨見過一麵,也沒說過一句話,身份上雲泥之別,讓他不敢有任何的放肆,隻能在心裏感激趙王妃。


    聽了戲曲,曾柔的心情總會很好,每次她都會想起在現代的愛人,那個在仕途上順風順水的紅色家族太子曾經傻傻去學了她最喜歡聽的戲曲曲目,隻為了在她生日的時候唱給她聽……


    這輩子,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分別後,曾柔才明白,他為了她做了很多,放棄了很多特權,而她給他的太少了,也許因為上天知曉她不配得到他的愛,為了懲罰她不知珍惜,才讓她穿越到這麽個地方……


    生生世世,丈夫所愛的人都是****!


    不知怎麽,曾柔想到了這句詛咒,一個兩個也就算了,好幾十個小三真愛們都詛咒過她,可不是麽,她現在的丈夫趙王最愛的不就是****?


    這是應驗的節奏啊……


    “王妃殿下。”


    柳娘子衝了過來,哭道:“您快去看看,王爺要打死瑞少爺!”


    “什麽?”


    曾柔二話沒說問道:“王爺在哪?”


    “在李氏的屋裏……”


    曾柔像是一陣風一般跑到了李雨欣的院落,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味兒,顧庭瑞被綁在一張長椅上,屁股,後背已經被打開了花,鮮血淋漓的好不嚇人……


    趙王在旁怒道:“逆子,誰給你的膽子謀害你的兄弟?來人,給本王狠狠的打!”


    “住手!”


    曾柔一腳踹開了會動板子的下人,從袖口裏取出護身用的匕首,割斷了綁住顧庭瑞的繩子,將渾身是血的兒子摟在懷裏,“小瑞瑞,別怕,娘在呢。”


    趙王麵色很難看,不是是感動還是怎麽,火氣越發的旺盛,“你養得好兒子,竟然學會了鴆殺巫蠱?他這麽小的年級就懂了這些,將來還了得?”


    曾柔問道:“是不是你做的。”


    “娘,不是,兒子沒有。”


    “好,兒子,隻要你說不是,娘就相信你!”


    曾柔將兒子交給柳娘子照看,走到李雨欣麵前,抬手當著趙王的麵狠狠的打了她兩記耳光,回身對趙王道:“不算是公平,但我可以同你說話了。”


    “你不分對錯打了我的兒子,禮尚往來,我便不分對錯打你的心上人!”


    李雨欣被曾柔打傻了,趙王被曾柔的言行驚呆了。


    曾柔直麵趙王,沒有為兒子辯解,反問道:”我就弄不明白了,他是你的兒子麽?你寧可信同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不相信你的兒子?”


    “欣兒不是外人!”趙王手臂一指在旁邊炕上躺著的李雨欣,道:“她這胎怕是保不住了。”


    曾柔再如何都沒想到,李雨欣無恥到對一個還是孩子的顧庭瑞下狠手!


    “有句老話,子不教父子過。”


    曾柔冷冷的問道:“你教過他麽?你關心過他麽?你知道他以前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你曉得他喜歡什麽麽?他害怕什麽?你沒有管過他,沒有教過他,那你憑什麽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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