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人好像和侍衛開始廝打了,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陛下, 陛下,奴快被打死了,陛下,救命。”


    劉盈大吼:“來人,拖出去,宣室殿也敢大聲喧嘩?”接著又是一陣咳嗽。


    雲熙輕手拍著劉盈的後背, 嗔笑道:“陛下,何必和一個宮人置氣?”這嗓音明顯是屬於有點變聲的男子,想到原主記憶中劉盈最寵愛的男寵朵軒, 她就心中有數了。


    嘴角翹起,又喊道:“等等, 把人叫進來就好了, 本宮見見到底是誰這麽膽大?”


    劉盈一激靈,立即道:“不,不用, 阿嫣,這樣沒有規矩的下人打下去就好了, 你說得對,何必和這樣的人置氣呢?”以前胡天胡地的時候, 他並沒有考慮到椒房殿的阿嫣, 可現在他不知怎麽的,並不想讓阿嫣見到朵軒。


    雲熙似笑非笑的說:“妾倒是想見見這個……不規矩的人。”在未央宮中比原主還囂張,自然是劉盈寵出來的咯。再說她是穿越這麽多世界, 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帝王男寵。當初穿成陳阿嬌的時候,劉徹最著名的基友韓嫣已經被皇太後以常入永巷為由賜死了,她根本就沒有見到。後來不知道劉徹是想法變了,還是怎麽了,她再也沒有見到劉徹有男寵。(劉徹:………你是真的不知道?!)


    宮人麵麵相覷,一時站在殿門口,不知道該聽哪個的?


    雲熙沉下臉道:“怎麽?皇太後前些日子說的話你們都忘記了嗎?”在宮裏,劉盈可沒有呂後說話好使。


    宮人一聽,立即轉頭跑向外麵。


    劉盈躺了回去,閉上了眼。


    雲熙看著他,輕笑了一聲,手覆在他的臉上,道:“陛下,這是生氣了嗎?”


    劉盈無奈的睜開眼睛,手覆上她晶瑩如玉的手,無奈道:“阿嫣,你是不是也覺得舅舅沒有用?”


    雲熙冷下臉:“你是誰的舅舅?”然後偏過頭,坐在一旁不說話。這劉盈是不是缺心眼啊?都已經娶了張嫣了,開口閉口舅舅,是想提醒她,還是提醒他自己?


    想到這裏,她斜瞥他:“陛下,既然隻能接受你自己做舅舅,當初就應該和皇太後據理力爭,現在妾的名字可在陛下您的後麵,如無意外,永生永世都要和您扯在一起了。您說該怎麽辦啊?”


    劉盈語塞。


    雲熙繼續說:“陛下,妾並不想和其他的人爭你的寵愛,但是您得給我皇後的尊嚴啊,否則到時候妾成了笑柄,您的臉上就有光了?”張嫣可不就是笑柄,還是千古笑柄呢。雖說最後有人美化了她,把她成為花神。但是提起最多的還不是處女皇後!馬丹,這樣一個稱謂,她都想打人好吧?


    劉盈緊閉著眼睛。


    雲熙冷笑一聲,對著宮人道:“人呢?這是跑了還是怎麽著了?連個人抓不住,要他們何用?”


    紅葉機靈的跑了出去,不一會一個穿著極盡鮮豔華麗衣服的男人被推了進來,雲熙定睛一看,總算沒有被他的衣服給帶偏眼神,這顏色實在考驗她的眼力啊。不過這就是一個小正太,麵如冠玉,一雙狐狸眼,瞪著人看的時候更像是勾引。的確是好樣貌。


    她笑眯眯的說:“下跪何人?”


    男子一揚頭,驕傲的說:“奴是朵軒,想必皇後殿下聽說過奴的名字。”


    雲熙噗嗤一笑,偏過頭問紅葉:“朵軒?唔,貌似很熟悉,對了,上次見到的那隻狗,是不是叫多喧?本宮因為嫌棄他太過喧嘩,汙了本宮的耳朵,特地賜給它這個名字。”


    紅葉自然是知道雲熙在胡謅,但還是裝得真的一樣,抿嘴一笑:“回殿下,是有這麽一隻狗,隻是殿下貴為大漢皇後,哪裏能記得住那麽多阿貓阿狗?要不是剛剛殿下突然說起,連婢子都忘記了呢。”


    雲熙心中給了紅葉一個點讚,這才是聰明的隊友,她提拔紅葉是對了。麵對天子劉盈,她都能堅決的站到她這邊,她還是可以調/教調/教的。


    朵軒聽到雲熙主仆一唱一和的罵他是狗,氣得一跺腳,委屈的看向劉盈:“陛下,您看!”


    雲熙哈哈大笑起來,也學著他的樣子一跺腳:“陛下,您看。”然後笑得彎下了腰,這朵軒真是會撒嬌,他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的性別了?


    劉盈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卻還是緊閉著眼睛。


    朵軒見劉盈不理他,竟然嚶嚶的哭起來了。雲熙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朵軒哭得更厲害了。


    雲熙笑夠了,才慢慢收斂了笑容,道:“朵軒是吧,何故闖宣室殿?”然後對侍衛道:“宣室殿的侍衛也是吃幹飯的嗎?下次要是有刺客闖進來,你們是不是也準備慢慢糾纏啊?”


    最後這話就嚴重了,侍衛立即跪倒請罪。大漢開國之初,反對劉氏政權的可不少。


    等擺夠了皇後威儀,雲熙才惡意的道:“下去吧,僅此一次,再遇到有人擅闖,殺無赦!”


    最後一句殺氣騰騰,讓朵軒有些瞠目結舌,但是觸及雲熙冰冷的目光,嚇得瑟縮了一下,都不敢再看向劉盈。


    雲熙走下台階,到了朵軒麵前,見他躲閃的眼神,突然又了逗弄的心思,唔,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八卦一下漢宮吧,道:“朵軒是吧,你覺得你有什麽好,敢讓本宮記住你的名字嗎?”


    朵軒有些不服氣,別的不敢說,他的樣貌可是這宮裏數一數二的,要不然陛下能如此寵愛他?可是憶起剛剛雲熙冰冷充滿殺氣的眼眸,他立即慫了,心裏後悔不迭,早知道今日就不來了。


    可他都一個月沒有見到陛下了,陛下病了,他們這些人都被皇太後禁止來見陛下。可後來他聽陛下竟然被皇後照顧好多了,他就忍不住跑了出來。皇後那麽美,要是陛下忘記他了怎麽辦?難道要他和那些宮婢那樣伺候人嗎?不行,要伺候他也伺候陛下。


    哪知傳言中寬厚仁慧的皇後殿下,竟然威嚴不輸陛下,不,她比陛下心狠,一開口不是侮辱他,就是想要他的命。他害怕啊,陛下竟然不看他。


    雲熙嗯了一聲。


    朵軒隻好應道:“奴不敢,臣自慚形穢,螢火之光不敢與殿下日月之輝相提並論。”


    這次是他們倆第一次見麵,其實他曾經偷偷見過她,隻是皇後不曾發覺吧。記得當初陛下很是寵愛,但宮裏都傳言皇後殿下雖然年幼,但姿容已成,日後容貌定是天下無雙。他被陛下寵得很得意,自然有些不服氣,人人都說他容貌俊美,無人能及,皇後才剛十三歲,哪裏能和他相比?


    於是他就請求陛下,想遠遠的看看皇後。陛下當時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自是安排好了時間。當日他故意著人去椒房殿探聽皇後的打扮,然後和皇後打扮得一模一樣。打扮好後,侍童看他都驚呆了。他自然也是信心滿滿。


    結果就遙見皇後發髻峨峨,長袖翩翩,羅衫淡妝,行走的步態如輕雲出岫,隻見人行,不見裙動,儀態渾然天成。與皇後通行的五、六個美人,她年紀最小,但在人群中他還是第一眼就看到她。自此之後,他就不敢自稱傾國傾城美人了。


    可皇後雖美,陛下卻從不寵愛她。兩人即為甥舅,陛下要是會永遠記住這個關係還好,要是等皇後長大,美貌越顯的時候,陛下真能不動心嗎?也是想到這些,他才不管不顧的想見陛下的。


    雲熙噗嗤一笑,道:“你在騙人吧,本宮可是聽說你可是自稱傾國美人呢,唔,連陛下都給你起了小字,叫夷光,這可是越國大美人西施的名字呢。”


    劉盈氣得牙齒咬得緊緊的,心裏又著實後悔先前的荒唐,結果就讓阿嫣抓住了把柄,這是要嘲笑得他無地自容嗎?


    朵軒見劉盈臉色不好看,卻也不肯睜開眼睛,隻好繼續慫下去,道:“奴不敢,見了皇後殿下,奴日後就自稱無鹽了。”


    “別的啊,你的確很美啊。“雲熙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張美人卡,這日子過得如此無聊,總得有點樂趣吧。


    朵軒眨眨眼睛,驚喜道:“殿下,真的嗎?”有殿下這個大美人認證,他的美色就不是自稱了。


    雲熙擺擺手,讓人抬了一個案幾,跪坐在一邊,然後示意朵軒也跪坐下來。


    朵軒喜滋滋的坐下來,道:“殿下果然寬仁。”


    雲熙笑了,朵軒也不過十五歲,被劉盈看上帶入宮中,根本就沒有經曆多少暗黑的事情,性子倒是純真得很。


    她逗道:“哦,還有什麽傳言?”


    朵軒見雲熙笑語嫣然,溫柔可親,頓時忘記了先前的冷煞,立即倒豆子一樣全說出來了:“還說殿下美貌絕倫,知書達理,不愧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殿下。”


    雲熙拖著下巴,道:“嗯,你也長得不錯啊。不過就是你這衣服有些紮眼,配得不太對啊。”


    朵軒看了看雲熙,她身上穿著淡色鳳紋裙衣,下麵的裙裾層層疊疊,走動時煞是好看,跪坐時卻又如同盛開的花朵,加上皇後如玉的容顏、墨色的長發,讓他的眼睛都舍不得離開。


    他再看看自己的,上麵是紅色的對襟小衫,下麵的淡綠色的曲裾,中間還圍著紫色的革帶,貌似顏色多了點,可是他再銅鏡中看還好啊?


    但皇後的眼光很好的,於是猶猶豫豫的說:“真的嗎?奴求殿下指點。”


    雲熙穿越了幾個世界,竟沒有一次和在現世一樣買買買,也沒有人和她討論衣服鞋子的樣式,好不容易有個朵軒竟然敢興趣,她立即來了精神。


    劉盈苦笑的看著台階下說得眉飛色舞的兩人,心裏真是五味雜陳。這兩人剛開始不還劍拔弩張嗎?怎麽這會好得就差勾肩搭背了。


    勾肩搭背?不對,阿嫣你的手摸哪裏呢?朵軒,你至少是個男子,怎麽能讓阿嫣摸你的頭呢?


    雲熙正說得開心,就聽到劉盈撕心裂肺的咳嗽,心裏一咯噔:遭了,她談興奮了。剛剛她和朵軒從衣物到發飾全麵的進行了討論,結果把劉盈給忘記了。這廝可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呢。


    她立即奔了過去,手指摸上了劉盈的脈搏,劉盈反手一抓,笑道:“不礙事,阿嫣,隻是朕胸口還是有些悶罷了。”


    雲熙根本沒有察覺她已經被吃了豆腐,嚴肅道:“陛下,你剛剛咳嗽太厲害了,還是讓妾看看。”


    劉盈臉上有些不自然,但到底還是沒有再開口,任由雲熙給他檢查。


    檢查一會,雲熙想了想,立即開了一個方子,遞給紅葉道:“趕快你熬,你盯著。”這劉盈的身體真是太破敗了,這就叫自作自受。


    劉盈笑了笑,道:“麻煩阿嫣了。”然後轉頭向朵軒道:“朵軒,你先回去。無朕旨意,不要出門了。”


    陛下這是厭棄他了,朵軒一陣委屈,眼淚都在眼眶中打轉了。他日後再也見不到陛下了吧。


    雲熙正在想劉盈下一步的治療方案,聽到這話,插口一句:“朵軒,你先回去吧,等本宮有空,會召見你的。”


    朵軒大喜,皇後殿下那麽美,陛下總有一天會厭棄他的,反正隻是早晚問題。但如果皇後殿下看重他,留下他,說不定他不會再做幸臣,也能做個於國於民的有用之人呢。


    劉盈被子底下的手一緊,皺著眉頭一會,然後又微微一笑,說:“阿嫣是想要吩咐朵軒做什麽嗎?你要是需要什麽人,和朕說,朕手裏的可用之人還是不少的。”


    朵軒:……陛下,你真是在爭寵嗎?哦,不,不,陛下英明神武,定是他糊塗想岔了。他眼巴巴的看著雲熙,現在他隻有皇後殿下一條路可用走了。


    雲熙不在意的說:“陛下,妾又不是要經天緯地的人才,隻是覺得朵軒說話很有趣,等陛下忙的時候,招他說說話罷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聊得來的閨蜜式的人物,就當打發時間了。反正她這個身體還小,劉盈要是一直恪守甥舅關係,她又不想成為呂後那樣專權的人物,以她的身份,宮鬥也對她沒用,那總得自己找找樂子吧。


    然後又意味深長的說:“陛下放心,妾知道他是陛下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不會惹陛下生氣的。”


    劉盈:………他還怎麽說呢?都是他自己做的孽,隻能自己受著。


    朵軒見劉盈默認了,立即恭敬的給雲熙磕了一個頭,道:“奴定時刻等殿下的昭見。”然後一走三回頭的。


    等他走後,雲熙噗嗤一笑,對劉盈說:“陛下,朵軒挺好玩的。陛下是不是還有很多這樣的人?不如都昭來讓妾瞧瞧?”劉盈的男寵可不止朵軒一個,隻是朵軒是其中最出名的一個。


    劉盈黑著臉,直接道:“沒有。”他隻是身體病了,又不是腦子病了。阿嫣現在竟變得讓他有些招架不住,明明先前還是有些膽小文靜的孩子啊。


    想到這裏,他也就問了出來。


    雲熙翻了一個白眼,道:“遇到陛下這樣的夫君,妾不瘋魔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了。”


    明明是舅舅,卻非要變成夫君。變成夫君了吧,又隻想當舅舅。這廝完全隻考慮自己,應付呂太後到了椒房殿,還是分榻而眠,騙過了呂太後,也騙過自己。


    難怪劉盈駕崩之後,即便張嫣從呂後手中救回了那麽多劉姓子弟,卻沒有一個人感激她,為她說話。囚禁北宮,最後陪伴她的隻有無邊的孤寂和任人欺淩的境地。


    且還有呂太後這樣的婆婆,明明知道自己兒子什麽德行,天天給原主施壓,讓原主和劉盈同房,懷孕生子。並花費數千萬錢,求醫問藥,並同時封建迷信,祈禱山川百神,讓原主能懷孕。她一個人懷個毛啊?而且才十四歲,月事剛來。年紀小懷孕,孩子能健康?


    她又道:“還好,妾總算想通了,既然不能改變命運,也不能改變舅舅的想法,妾隻能對自己好點。等舅舅好了之後,妾除了陛下的身體,其他定不會多說一句話。”


    原主先前還有癡想,為此還鼓起勇氣對劉盈表白了一翻,結果劉盈隻道:“阿嫣,你隻是朕的外甥女。”


    去他媽的外甥女!原主如此的絕望,劉盈功不可沒。


    劉盈有些怔然,他知道阿嫣會怨他,可是沒有想到竟然如此怨他!他訥訥不能言語。


    雲熙見好就收,把錦被給劉盈掖好,道:“今日時辰不早了,陛下剛喝完藥,早些歇歇吧。”她今天也有些累了,身體還沒有完全好。看來得及時把九陰真經練起來,還有漢武術正適合她現在的世代。


    劉盈點點頭,道:“阿嫣也要早些歇歇。對了,阿嫣,你在椒房殿中種了許多花,如今你住在宣室殿,不如都搬過來照顧,免得錯過了花期。”


    此時正值春季,正是百花齊放的好時節。


    雲熙伸展了一下身體,總算清醒一點,道:“不用了,椒房殿妾叫專人在照料。晾他們不敢偷懶。反正等陛下好了之後,妾也是要回椒房殿的,搬來搬去麻煩。”然後一福身,退出了主殿。她是因為劉盈病重才搬過來的,都已經兩個月了。等劉盈好了之後,她才不留下來和她敘甥舅關係呢。


    劉盈看著她的背影,好久才閉上眼睛。阿嫣討厭他呢。也對,他做了那麽多讓她傷心的事情,她討厭他是應該的了。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那日被母後逼去椒房殿,他見阿嫣眼神氤氳,欲語還休,還以為她有了什麽心事呢?要是她真的喜歡上某個人,他拚死也要放她出宮。誰知她竟然對他訴情。


    他記得她柔情似水的聲音:“陛下,妾現在不當您是舅舅,求陛下憐惜。”


    他驚嚇住了,又不忍她陷入更深,道:“阿嫣,朕永遠你的舅舅。”


    阿嫣立即留下的眼淚,喊道:“可是陛下您現在是我的夫君啊,我們見過長輩,祭過太廟啊。您怎不是我的夫君。既然想當我的舅舅,當初為何同意外祖母的提議?您用了駿馬十二匹、黃金萬兩聘走我的。不是我主動要嫁給您的。”


    他心裏難受,隻好快速的離開了椒房殿,留下阿嫣的痛哭聲。


    想到這裏,他伸手摸摸嘴唇,仿佛還有她特有的清香。她真的……放棄了嗎?她親他隻是要讓他喝藥嗎?不知怎麽的,他覺得胸口又悶了起來。


    且自從他喝藥不吐了之後,她就再也不那樣對她了。不,不,她是他的外甥女,他怎麽能有如此齷齪的想法呢?可是他……真的想。


    回到偏殿,雲熙喝完藥,就吩咐紅葉:“本宮要休息,無事不要打擾。”


    “諾。”紅葉道,然後放下了帷帳。


    帷帳中,雲熙開始運轉九陰真經,和以往的世界一樣,不是武俠的世界,她壓根練不了內功。不過強身健體卻是最好不過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秋季的時候,劉盈已經能下榻了。呂太後非常高興,賞了雲熙好多罕見物件和錢財,並將張嫣父母都大肆封賞。


    雲熙乘機道:“皇太後殿下恩典,妾本不應該再提要求,隻是妾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母親了,求殿下能讓妾見見母親。”


    自劉盈病重,呂後就封宮,每日隻有拿到旨意的人才能進出。魯元長公主很擔心張嫣,祈求入宮,但呂後覺得張嫣沒有懷孕,也沒有照顧好劉盈,於是遷怒於魯元長公主,不許她進宮。算起來,魯元已經大半年沒有進宮了。


    且雲熙記得魯元長公主是在惠帝駕崩同年薨逝的,隻怕身體也不好了,所以她也想給她瞧瞧。


    呂太後很高興,且她雖然疼兒子,對自己的長女也是心疼的,前些日子她不好過,心情就不好,斥責了魯元,這會自然是要補償。


    很快魯元長公主就進了宮。


    雲熙本來是要在椒房殿裏見她的,但是劉盈卻說:“朕也好久沒有見到阿姐了,阿嫣就在宣室殿見吧。”


    雲熙想著魯元身體不好,來回折騰也不好,於是就答應了。


    見到魯元長公主的時候,雲熙還驚了一下,難怪張嫣這麽美貌,基因好啊。魯元長公主比劉盈大了十五歲,但是卻還是貌美驚人,一點沒有老態,隻是神色卻憔悴得很。在仔細一看,眼角都有細細的皺紋了。


    雲熙心中一酸,恐怕這是原主的情緒了。原主記憶中魯元長公主總是柔柔弱弱的,溫柔如水,但樣貌十年都沒有怎麽變化,可如今卻又了細紋,恐怕也是為張嫣這個女兒擔心的。


    魯元長公主隻是瞟了一眼女兒,就恭恭敬敬的給呂太後請安。


    呂太後拉著魯元的手,抹著眼淚道:“清兒啊,你別怪母親前些日子對你的責罰,實在是母親心裏苦啊。”


    魯元長公主名劉清。


    魯元柔聲勸道:“母後,女兒知道。女兒並不怪母親,隻是這次進宮見母親清減了,女兒心疼啊,還請母親為了盈兒和女兒保重身體。隻有在母親的庇護下,女兒才能活下去。”


    呂太後抱住魯元痛哭。這個女兒自出生起就沒有過個一天的好日子。當初楚漢之爭,楚兵圍漢王三層。卻突遇狂風,樹折房破,飛砂走石,白晝如同黑夜,楚軍一時大亂。漢王才乘機衝破重圍逃走。在奔走途中遇見盈兒和清兒,原本她以為虎毒不食子,可是見楚騎兵追趕,那個狗東西竟然就將盈兒和清兒推下車去。幸好滕公心善,又將二人收登於車,才算逃離虎口。而她則與太公與楚軍相遇,被項羽安置軍中做人質。


    這一做就是兩年多,可是劉邦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卻和戚氏那個賤人翻雲覆雨,半分不管盈兒和清兒,她怎麽不恨他?不恨戚氏?


    想到這裏,她心一軟,知道這個苦命的女兒最放不下的就是張嫣了,於是道:“清兒,你放心,隻要有本宮一天,定不會讓嫣兒受苦的。嫣兒會是我大漢最幸福的皇後。”


    雲熙暗中給魯元長公主一個點讚,魯元看起來怯懦,可是卻意外的會說話,隻怕心中也是明鏡似的。這不,很快呂太後就對她做出了承諾。


    魯元自是謝恩。母女倆憶苦思甜,總算到了午時,呂太後才放過她們。讓她們去宣室殿見劉盈。


    在馬車上,雲熙小聲的說:“母親,一會和陛下長話短說,沒有幾個時辰宮裏就要下鑰了,我還有好多話要和母親說呢。”


    魯元長公主總算露出了笑意,手點了一下雲熙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越來越鬼機靈了。”


    雲熙趁機靠在魯元的懷裏,手把上魯元的脈搏,道:“當然,我可是隨母親呢。”


    魯元又笑了,然後察覺到雲熙的動作,也不掙紮,全然信任的姿態,道:“嫣兒這是做什麽?莫非你學會了醫術?”嫣兒自小喜歡看書,鑽研其中,有時連她父親都被她問住。害得趙王有時都不敢見她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抿嘴一笑。在家中嫣兒隨心所欲,他們也是千寵萬愛的。進宮來,隻怕日子就不同往日了。她那個弟弟自小受儒學教育,倫理是他心中的溝坎。他和嫣兒即為甥舅,他是不會輕易跨過這條線的。


    以往阿嫣還小,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可她初潮已來,實實在在可以懷嗣生育了。要是陛下還如此,那她的阿嫣怎麽辦啊?


    雲熙感受到魯元激烈的脈搏跳動,就知道她現在肯定思緒萬千,於是摸摸她的臉,道:“母親,不用擔心。我會活得很好的,我是母親的女兒呢。”


    魯元抱著她,哭泣道:“阿嫣,都是母親沒用,讓我兒受苦了。”要不是她抗拒不了母後,她的女兒無論嫁給誰,都會被人如珠似玉的對待。可嫁給皇帝弟弟,注定了她的路是坎坷的。


    雲熙安慰道:“母親是世上最好的母親呢。我能成為母親的女兒才是最幸運的。”也許魯元年少受苦太多,生了張嫣之後,就如同她的眼珠子一樣對待,要什麽就給什麽,沒有半分猶豫,連張嫣兄弟都比不上。


    “再說,我現在可是大漢皇後,母儀天下了呢。不知道多少少女羨慕我,母親應該為我高興。”


    魯元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道:“母親如今也沒有辦法,你說好就好吧。我這個做阿姐總算能再陛下麵前說得上話,等會我會和陛下好好說說。”哪怕拚著盈兒生氣,她也得要個承諾。


    雲熙嘴角抽搐了一下:母愛太承重了也不太好,其實她隻要坐穩皇後位就好了。等再長大有了需求什麽的,那個舅舅既然耽誤了她那麽久,給她幾個美少年,做下掩護總是能做到的吧?但瞧著魯元一反懦弱的樣子,滿滿的堅毅。她隻能閉住了嘴巴。劉盈要是能聽魯元的話,曆史上的張嫣就不會那麽慘了。


    劉盈不知道他的小嬌妻正想著給他戴上一頂有顏色的帽子,他焦急的看著殿門外,見人沒有來,再次問了貼身寺人魏長如道:“長如,朕的臉色可好?阿姐好不容易進宮,萬不能讓她擔心。”


    魏長如心裏腹誹:陛下,你穿得和你大婚的時候都差不離了,隻是怕魯元長公主擔心?難道不是怕嶽母說閑話嗎?嘴裏卻奉承著:“陛下,陛下今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長公主殿下定不會擔心的。”


    劉盈這才覺得自己貌似有點隆重了,阿姐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他這是不是有點欲蓋彌彰?不,不,錯了,是他心裏亂了。


    於是扯下冠冕,道:“算了,換朕平日裏穿的那件衣服來。”


    魏長如無奈,隻好揮揮手,讓管衣的宮婢重新找一套出來。這一番折騰,魯元和雲熙已經到了宣室殿門口了。


    剛剛在馬車上,隔窗有耳,兩人也沒有多說話。但是雲熙已經知道魯元身體的確到了強弩之末了,隻怕營養液也隻能拖延時間。不過她還是決定呆會她們單獨相處的時候,然她喝一瓶營養液,其餘的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魯元公主拜見了劉盈之後,劉盈親自扶起了魯元:“阿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魯元上下打量了劉盈一圈,才笑道:“陛下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她這個弟弟在皇位上越久,嫣兒才會越有保障。即便後宮三千,她相信她心軟的弟弟,定不會讓人欺侮嫣兒的。


    劉盈一哂,道:“都是阿嫣的功勞,也是阿姐和姐夫教育得好。”


    魯元公主半點不謙虛,驕傲的說:“自然,我的嫣兒是世上最好的姑娘。陛下,……”然後突然想起雲熙還在旁邊站著,於是偏過頭,像哄孩子吃糖一樣的口氣道:“嫣兒,母親和陛下有話要說,你去你的殿裏等母親,可好?你不是說一會有好多話要和母親說嗎?去殿中多想想,免得忘記了。”


    雲熙心知肚明她這是要支開她,但對於姐弟倆的私房話她並不敢興趣,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且她還要想好讓魯元身體稍好點的方子,於是乖巧的點點頭說:“好,那母親快點來哦。”


    然後等魯元麵向劉盈,對劉盈吐吐舌頭,手放在脖子上,威脅他別亂說話。劉盈瞧她活潑的樣子,噗嗤一笑。


    魯元偏過頭,嗔怪著說:“嫣兒,還不走?”


    “這就走,哎,母親從來就是有了弟弟不要女兒啊。”雲熙故意搖頭晃腦走了。


    魯元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說:“陛下,嫣兒在宮中要您多費心了。”但見女兒這般任性的行為,陛下都沒有斥責,她也就放了一半的心。看來她這段時間沒有進宮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女兒的日子反而開朗了不少。不過這是好事。


    劉盈等魯元公主跪坐之後,才道:“阿姐嚴重了,都是阿嫣自己照顧自己,朕這個當舅舅半分忙都沒有幫上,朕實在慚愧得很。”


    魯元公主聽到這話,眉頭緊皺起來,厲色說:“陛下,你是誰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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