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六王爺在聽完阿璿一番情真意切地話後,也是深覺肖王妃的身子骨確實是因為王府雜務給拖累壞了。所以一股腦地免了所有人給她去請安,更是賞賜了好些人參、燕窩等補品,就是為了讓她養好身子。


    不過瞧著他那賞賜的勁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肖王妃馬上就要不久於人世了呢。


    至於王府事務,阿璿倒也不用費心。因為淳王府就像是一個偌大的機器一般,如今肖王妃病了,也隻是開機器的人沒了,所以換了一個開機器的,這部本就完好的機器也不會因此就壞了。


    不過阿璿卻又多了一點,讓她們每天都簽字畫押上班下班。因著職位上並不是隻有一個人,所以萬一真出了事情的話,到時候找到人,隻怕她們就會相互之間推諉。所以這般也算是為了固定責任人。


    隻是幾個管事卻有些不高興,覺得世子妃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


    阿璿沒管這些,隻讓她們簽字。倒是韓媽媽立即笑著說道:“世子妃,咱們這廚房可不比別的地方,主子若是要用吃食,咱們就得開火,所以這東西隻怕是沒用。世子妃若是不信咱們,隻管問王妃娘娘就是。這個就不用簽了吧。”


    阿璿掃了她一眼,又順帶著掃視了旁邊的媽媽,淡淡笑道:“你們是不是也跟韓媽媽是一個想法?”


    其他幾人立即齊聲道:“奴婢不敢。”


    弄得就好像隻有韓媽媽一人,不願意接受這項新規定一般。她朝旁邊看了一眼,身旁的管針線的徐媽媽,先前進來之前還抱怨了一通,說世子妃這是將她們當成那些沒什麽臉麵的小丫鬟待呢。


    結果這會誰都不說話。


    “韓媽媽,先前王妃娘娘在的時候,她老人家說話,你也是這般直接駁斥的?”阿璿問她。


    韓媽媽立即低頭,口中稱道:“老奴不敢。”


    “所以對著我,你就敢了?”阿璿又淡淡一問,她的語氣還算平緩,臉上也不見怒容,可就這麽一句不清不淡地話,卻是讓韓媽媽立即心中生出顫顫之意。


    她立即跪下,手心直冒汗,隻覺得前頭一道寒光盯著自個,她連忙道:“老奴不敢,世子妃教訓的是。”


    “都說長輩跟前的阿貓阿狗都該敬重著些,你們是王妃娘娘跟前得力的管事媽媽。王妃娘娘管家的時候,你們各個都能幹地很,如今若是我一接管,你各個都出了差錯的話。要麽就是我太能,要麽就是你們覺得我這個世子妃不配管你們,”阿璿此時已經斂起臉上的笑意,目光冷冽地掃視了這一圈管事。


    這些管事媽媽此時全都跪了下來,文媽媽開口道:“世子妃息怒,老奴定然竭力辦差,不出一點差錯。”


    “這做事難免都會有疏漏,如今我也不過是為了預防出了疏漏沒人負責罷了,隻要簽了這考勤表,到時候是在誰當值內出的事情,我就去問責誰,”阿璿的語氣依舊是不緊不慢的。


    這些管事媽媽原本還隻當世子妃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若是頂著個世子妃的名分,這麽大個王府怎麽會交給她呀。這會跪在這裏,心裏卻是悔不當初啊,隻詫異這麽個姑娘,怎麽就有這樣淩厲的氣勢呢。


    阿璿又問了問今日的事情,就是讓她們都回去了。


    好在這會還不需要準備什麽節慶,她隻需要預防著要走禮什麽的就好。不過這都半個月下來了,除了廚房裏頭越來越貴的離譜的時令鮮蔬外,府上倒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世子妃,泰陽伯府的二太太來了,就在阿璿剛端了玫瑰羹喝了幾口時,就聽外頭的丫鬟通傳。


    阿璿點頭,泰陽伯府的二太太,也就是陳側妃的嫡母,前幾日陳側妃那邊就派人來說過,想請娘家人進府瞧瞧她。不過這事阿璿也不敢擅專,立即親自去問了肖王妃,沒想到王妃倒是極爽快的答應了。


    如今阿璿在管家,所以她們進府後,就先來給阿璿請安。聽說陳側妃的父親,如今並沒有在朝中謀職,所以這個二房就是完全依附著泰陽伯府生活的。


    今個來的並不是隻有陳二太太,還有她自個的親生女兒,陳家的四姑娘。這位陳四姑娘不是頭一回進王府,可卻是頭一回來阿璿的院子,王府各處的雕梁畫棟金碧輝煌自是不用說了。


    可世子院子卻是極開闊的,一進門就瞧見地上鋪著整齊幹淨的石板,對麵就是五間正房,兩旁帶著好幾間廂房和耳房,真是又氣派又寬敞。其實院子裏頭沒什麽,極是安靜。


    她們在前有丫鬟的帶領下,一直走到正門口,就見裏頭一個穿著緋紅色襖子的丫鬟,掀開簾子出來。


    “去跟世子妃說一聲,陳二太太和陳四姑娘來了,”隻見領著她們一路過來的丫鬟,極是氣派地說道。


    那丫鬟聽了,先是一福身,隨後就掀了簾子進去,她從掀簾子到離開,都沒有一丁點聲響。陳四姑娘耳中聽著世子妃的這個稱呼,登時露出豔羨地眼神,好在她垂著頭,沒人瞧見。


    沒一會她們就被人領了進去,陳四姑娘早在來之前,就被陳二太太叮囑過,到了世子院子裏頭可不能亂瞧亂看,沒了規矩。可此時到正廳時,隻瞧見旁邊擺著氣派的玫瑰扶手椅,並不上抬頭看周圍的打量。


    等到了旁邊的東次間,一進門,腳底下就是一抹猩紅,原來是整個房中都鋪著厚實地猩紅駝絨氈毯,屋內很大,她被帶著站定時,隻看見那猩紅氈毯一直鋪到臨窗大炕下頭。


    “給世子妃請安,”陳二太太的聲音響起後,陳四姑娘才慌忙跟上。


    旁邊的丫鬟早已經準備了錦凳,待陳四姑娘坐下時,忍不住抬頭打量了這位世子妃。如今外頭都傳這位世子妃樣貌好,身受世子爺的疼愛,就連王爺都看重她,進門這才幾日就讓她管著整個淳王府了。


    她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是立即癡了。


    隻見她穿著月白緞麵底子紅白花卉刺繡交領長襖,這月白之色實在挑人,可她皮膚通透白皙,眸亮鼻翹,端的是個美人兒。她梳著斜墮馬髻,帶著一對赤金累絲鳳凰金簪,鳳凰眼睛是用紅寶石鑲地,鳳凰嘴裏更是銜著小拇指大的鴿子血紅寶石,華光璀璨。


    陳二太太這會也瞧見自個姑娘,正沒規矩的盯著阿璿瞧,立時就扯著她的袖子,嚇得回過神的陳四立即低頭。


    “小姑娘家,沒見過像世子妃這般天仙兒一樣的人物,難免有些失禮,還請世子妃恕罪,”陳二太太是個能言善辯的,這會如此說道。


    阿璿莞爾一笑,道:“無妨,四姑娘一派天真無邪,我也是喜歡地很呢。”


    其實阿璿這會也不過十五歲,卻老成地說這話,就好像陳四是她的晚輩一般。可她既是這麽說了,誰也不敢反駁不是。


    “側妃如今懷有身孕,在府裏頭也多虧了世子妃照顧著,”陳二太太作為陳側妃的嫡母,這會難免也要說些感恩戴德的話。


    此時丫鬟們給兩人上了茶盞,陳四瞧著這茶盞的模樣並不是她尋常見到的,而是像盛開的花朵一般,邊緣也是不規整的,登時就覺得新奇。也不喝茶,隻一個勁地盯著看。


    “二太太實在是客氣了,陳側妃如今懷孕,為王府開枝散葉,就連宮裏的定妃娘娘都是極高興的,”阿璿這句倒不是客氣話。


    古人都覺得多子多孫多福氣,如今六王爺的這幾個兄弟當中,也就屬他最能生了。如今還弄了個老來得子,就連皇上都當麵誇了他一回。


    “這都是咱們側妃的福氣呢,”陳二太太一聽連定妃娘娘都誇讚了,就是止不住地高興。


    阿璿也沒多留她們,就是讓人領著她們去了陳側妃的院子。陳側妃一進王府就是側妃,所以一直都是單獨住一個院子。所以她正在炕上坐著做針線,陳二太太就領著陳四姑娘進來了,一進來就是大呼小叫道:“哎喲,我的姑娘,這些針線活計哪需要您親自動手啊。”


    “太太和四妹妹來了,”陳側妃瞧著她們進來,就是讓人搬了椅子過來。


    陳二太太趕緊讓不用了,就是笑著在她對麵坐了下來,而陳四則是乖巧地站在一旁。


    陳側妃看了眼陳四的打扮,就瞧見她頭上帶著的那隻粉色珍珠圓簪,耳朵上帶著的銀色耳墜上,也是墜著兩顆滾圓的粉紅珍珠。這珍珠是六王爺賞賜給她的,上回陳二太太來瞧見了,就直誇她頭上帶的珠子又圓又大。


    陳側妃就給了她幾顆,這會倒是全戴在了陳四身上。


    “娘娘身子可好?我自打聽說娘娘懷孕了之後,是日也吃不好,夜也睡不好,”陳二太太表情格外真誠。


    倒是陳側妃放下手中針線,瞧了她一眼,嘴角略帶嘲諷地上揚:“我這不是好好的,太太擔心什麽呢。”


    陳二太太被噎了一句,也不生氣,又是一個勁地問她平日吃的如何,睡得如何。陳側妃隻隨意地抬手,扶了扶發鬢,略帶驕矜地說道:“胃口確實是沒什麽胃口,這幾日特別想吃太太做的鮮魚丸子,還記得當初爹爹可是誇過,說太太的手藝連禦膳房的廚子都比不上呢。”


    “既然側妃想吃,那我這就給您做去,”陳二太太毫不遲疑地說道。


    旁邊的陳四咬著唇瓣,顯然是不忿姐姐這樣對待母親,可她又不敢說什麽。隻得雙手死命地拽著手中的帕子,這才讓自己的話沒說出口呢。


    陳側妃的丫鬟領著陳二太太去了小廚房,她的院子裏頭本就有個小廚房,想吃個什麽,也可以在這裏做著。


    此時陳側妃看著陳四,雖說麵上竭力忍耐著,可到底是小姑娘,那不忿加傷心的表情還是沒掩藏住,她輕聲笑道:“妹妹,坐吧,別站著了。想來母親去做魚丸子,也得不小的功夫呢。”


    “謝謝側妃,”陳四也在她對麵坐下。


    陳側妃隻隨後問了她一句,她倒是一一答了。誰知待沉默了片刻,陳側妃再開口時,就是說道:“先前母親來同我說過,說妹妹你也到了說親的時候,讓我幫著相看相看呢。”


    陳四立即嬌羞地低頭,可她一低頭,對麵的陳側妃卻發出一聲短促而又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讓陳四的嬌羞登時變成了難堪。


    “我不過是個側妃而已,平日裏頭蒙王爺憐愛,有了幾分臉麵。可是要說幫妹妹找親事,我卻是不知妹妹想要找個什麽樣的婚事呢?”


    對於陳側妃這樣的問,陳四覺得難堪又委屈,當即倔著聲音回道:“婚姻之事,乃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不敢妄言。”


    “妹妹不愧是母親教養出來的好姑娘,知禮節,守規矩,”可陳側妃每多說一個字,陳四的頭就垂地更低。


    她雖是泰陽伯府的嫡女,可她爹爹既不是伯府的伯爺,如今又沒了官身,她們二房處處依仗著大房,要找一門稱心如意的婚事,實在是太難了。所以她娘才會第三下四地來求著這個姐姐。


    “好了,別委屈了,我給人當妾都沒這麽委屈呢,”陳側妃嘲諷地說道。


    等陳氏母女離開之後,就有人來給阿璿回稟。倒是碧竹在一旁不屑地說道:“這對母女當真也是臉皮厚,還好意思來看陳側妃。”


    “你又知道了了?”碧竹在顧府的時候,就是個包打聽,這會到了淳王府中,阿璿更是需要她這項猶如開掛的技能。


    碧竹立即點頭,就是說道:“這位陳二太太是個繼室,而陳側妃是前頭原配留下來的姑娘。而且她可是妾室扶正的,所以和陳側妃一向不對付。可自從側妃進了王府,還得了王爺的寵愛之後,這對母女待她就親熱了起來。”


    阿璿立即驚訝問道:“她是妾室扶正的?”


    “可不就是,”碧竹點頭,要知道這年頭妾室能扶正,可是極不簡單的,不僅得丈夫家同意,還得死了的原配家裏頭也同意。這位陳二太太能扶正,那可不是一般的本事啊。


    晚上宋寒川一回來,就鑽進書房裏頭去。阿璿也要看賬冊,所以就沒去管他。


    誰知沒一會,碧鳶就帶著驚惶來找她,說道:“世子妃,不好了,書房那邊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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