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瑾別過頭,狠狠地白了包力達一眼,回頭對著梵季諾笑咪咪的說:「你別聽他亂說,哪有摔下樓那麽誇張,我、我就是滑了一跤,扯了肌肉,有點疼。我休息一下就好,沒事的,大家不要這麽緊張,都放輕鬆。」


    「趙心曼被爆未婚懷孕,她本人雖對此不予置評,媒體肯定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以她的知名度,今天的陣仗隻怕很驚人。」祿哥說。


    「何止是驚人,根本暴動,記者會後大家一窩蜂的追著趙心曼問她是否未婚懷孕,一大群人在樓梯間發生推擠,老大就是在那時候摔下樓的。可是老大,那個btv的張安祺不是你同學嗎?她怎麽也不拉你一把,居然眼睜睜看著你摔下去,其他同業就算是反應遲鈍,後來也紛紛上前查看,她卻拍拍屁股走人。


    「之前幾次在記者會現場碰到她,我對她的印象就不太好,眼睛好像長在頭頂上一樣,跩個二五八萬似的,對老大也沒啥好臉色,搞不好是她趁亂推了老大一把也說不定呢!」


    劉克瑾心下一驚,沒敢表現出來,壓抑著情緒,故作泰然的白了包力達一眼,「阿達,你的嘴巴什麽時候大成這樣了?」


    「不高興的時候就很大。」包力達真的火了。別看他平日唯唯諾諾,也是個有脾氣的。


    「馬上去醫院。」梵季諾命令。


    「欸,不用啦,我……」


    梵季諾陰森森掃來一眼,劉克瑾馬上閉嘴。「忍耐一下,我抱你起來。」


    雖說梵季諾已經盡量小心,可騰空的瞬間,劉克瑾還是疼得倒抽了口氣。


    梵季諾冷冷瞟了她一眼,從直挺的鼻子裏擠出一聲輕哼,「沒事?」


    劉克瑾咽了咽口水,一句話都不敢吭,隻能默默別過頭,舉起尚未殘廢的手指揩揩眼角的濕潤。


    吼,平常隻有她耍橫的分兒,今天卻是大大的吃癟。嗚嗚。


    「阿達,把你老大的東西收拾收拾,拿到我車上。」


    「遵命!」包力達收拾了劉克瑾的包包、外套,一馬當先的跑去按電梯,像隻忠犬般陪著兩人下到停車場,目送總編大人親自押解老大送醫。


    說真的,多虧有總編大人的強力鎮壓,否則老大才不可能像現在這麽乖。


    他包力達真心的崇拜總編大人!


    從右側照後鏡看見包力達杵在原地揮手目送,劉克瑾心裏說有多圈圈叉叉,就有多圏圈叉叉。


    根本叛徒啊他,明明再三叮嚀他嘴巴要閉緊,結果他不隻門戶洞開,還加油添醋,這麽厲害他怎麽不去寫小說算了!


    這下好了,把她一個人扔在這氣氛陰森恐怖的車子裏,身體機能狀況不佳,想跑也跑不了,他小子良心過得去嘛他。


    偷偷瞟了梵季諾一眼,唉唷,冷冰冰的臉孔,叫人直打哆嗦,索性裝睡好了。


    「困了?」


    「……呃,一點點。」


    「好,到了醫院再叫你。」


    「謝謝。」劉克瑾趕緊閉上眼睛。


    最好她睡得著啦,他這樣陰沉,讓她緊張得腸胃都快要打結。


    然而盡管如此,鴕鳥的她依然死死的閉緊眼睛,就怕一個不小心和某人四目交會,銳利的黑眸裏會射出薄刃,完封她這條小命。


    到了醫院,做了一番檢查,不幸中的大幸,全身骨頭完好沒斷沒裂,就是有輕微腦震蕩,關節有多處瘀青,肌肉拉傷……諸如此類說大不大,說小卻又叫人疼到想哭的小毛病。


    比較麻煩的是腳踩挫傷,得靜養個幾天不能動彈。


    「你給我乖乖在家休息一周,公司那邊我幫你請假。」


    一周?!「需要這麽多天嗎?」擺明就是在關她禁閉啊。


    完蛋惹,她會不會悶著悶著,就長出香菇來了?


    「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多天?」劉克瑾努力把眼睛瞠到最大,討好又無辜的眨著。


    「當然可以,我開放協商。」


    「那我們來協商。」眼睛發亮了幾秒鍾,她倏地想起一事,努努嘴,「先說了,這幾天不能陪你混蛋,否則我骨頭真的會散架……」


    「你當我是禽獸嗎,這種時候還想著把你撲倒蹂躪?」梵季諾深深覺得人格受到輕蔑、踐踏和侮辱。


    「唉唷,不是啦,你哪裏是什麽禽獸,頂多就是熱情一點的……禽獸。」


    「劉、克、瑾!」


    她衝著他嬌憨傻笑。「不要生氣啦,你冷著臉不說話,我好怕喔。」


    「原來你還知道怕?」他冷哼。


    「我發誓,我會乖,我會安分,一定好好靜養,就是……我們可不可以休息兩天就好?」七天真的太誇張了。


    「五天。」


    「三天。」她想了想,忍痛多扳了一根手指頭出來。


    「四天,最後底線。」


    「啊……好啦,好啦!四天就四天。」


    「先別急著開心,四天的代價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我交代清楚。你當然可以不說,我自己找包力達問,即便包力達說不清,我也能找今天出席記者會的其他同行問個水落石出,隻是,到時候可就沒有四天的折扣,你就隻能乖乖躺滿七天,你自己看著辦。」


    車子抵達梵季諾的住處,她直接被抱進了屋子。


    她心裏的掙紮他不是沒看見,梵季諾也不催促,好整以暇的等著她自己乖乖招供。


    有些時候,心甘情願絕對強過嚴刑拷打。


    「把身上的衣服脫掉,換件料子軟的比較舒服。」


    「喔。」


    結果光是脫下外套,就已經疼得她直抽氣,梵季諾見狀索性過來搭把手。


    她揪著領口不放,臉紅紅的看著他……


    「都跟你說不會了就不會。再說我又不是沒看過,很稀奇嗎?」他覺得好氣又好笑。


    「欸,什麽意思,我惜肉如金不行喔?」


    「你最好像你自己說的那樣惜肉如金,省得還有下回。」她若能多保重自己一點,他會很感恩的。


    梵季諾不理會她的扭扭捏捏,三兩下把她身上的衣褲褪得幹幹淨淨,動作輕巧的幫她套了一件長版棉質上衣。


    他雖沒做什麽多餘的事,可他指尖每每碰觸到她的肌膚,劉克瑾就覺得一陣微微的戰栗。


    她嘟起嘴,「……謝謝。」


    這時,擱在包包裏的電話響了,為緩解尷尬的氣氛,她故意扯開嗓門嚷嚷,「一定是包力達打來的,快拿來,我要罵他一頓發泄一下。」


    梵季諾撈過她的包包,掏出行動電話遞給她。


    咦,陌生來電?劉克瑾很納悶,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滑動螢幕接聽電話。「喂?」


    靜默許久,低低軟軟的女聲幽幽傳來,「……嗨,你、你還好嗎?傷勢如何?」


    「你是……趙心曼小姐?!」瞪大眼睛,和一旁的梵季諾互看一眼。


    「嗯,是我。我不大放心,就向品牌公關要了你的電話,冒昧打擾了。」


    「哈哈,沒事沒事,我很好。」她正想要往床上倒,結果拉扯到背脊,立刻疼得直抽氣。


    「劉記者,你怎麽了?真的沒事嗎?我聽品牌公關說,你當時堅持不肯送醫,自行離開會場了。」


    緩過勁來,揉揉身子,發現梵季諾就在後頭,她索性把他當成人肉沙發,往後靠過去。


    「放心,我真的沒什麽大礙,就是有些肌肉拉傷,休養個幾天也就好了。」


    哼,最好沒什麽大礙。梵季諾打從心底對她的說詞嗤之以鼻。


    她也不甘示弱,無聲地回了個「你有意見嗎」的表情。


    「對不起,你幫了我,我卻沒有留下來幫你什麽。」


    「當時情況真的很混亂,而且,你現在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保護,你千萬不要覺得內疚。」


    「其實我沒想到你會幫我,畢竟我要真出了事,新聞版麵可豐富了。更別說今天那種狀況,你大可以把你在美爾撞見我的事情說出來,我肯定百口莫辯。」


    「如果隻是為了新聞版麵豐富,而傷害到不該傷害的人事物,這樣的豐富不應該被鼓勵。我就算再怎麽想要獨家新聞,也不可以無視小寶寶的安危。」劉克瑾真心的說。


    趙心曼許久沒說話,她很感動,嗓子似有東西哽住。她一直以為記者都是噬血的,沒想到劉克瑾居然有這麽溫暖的想法。


    她吸了吸鼻子,緩了下情緒,用輕鬆的語調說:「劉記者,你不順便問問我孩子的爸是誰嗎?」新聞事件的主角自投羅網,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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