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就忘記了她的眉眼。我離開她的時候,我才五歲,等回來,她已經不在了。隻記得,我走的那天早上,她站在那株白梅樹下,憂傷地看著我,偏偏又要擠出一個笑容來。我那個時候,很害怕。現在她留給我的隻剩下一株死了白梅和那股冷梅香。”彥信的臉濕濕的,初晨貼緊了他,握住他的手。


    “你應該記得我們大婚第二日,我帶你去看梅花,梅林旁邊那株死了的梅樹吧?它就是母後最愛的那株白梅,是那個人當年為了討好她,從江南尋來,親手栽的。母後不在了,梅樹死了,而那個人,仍然比誰都活得好。”彥信早已不稱瑞帝為父皇,而是稱為那個人。


    “我一直都是覺得孤獨的,隻有聞到那股冷梅香的時候,我就會覺得母後在我的身邊陪著我。那個梅嬪,她長得頗有幾分像我的母後。”他講到這裏,臉有些紅,“她主動接近我,讓我教她吹簫,我那時候非常需要一個人在父皇身邊給我傳遞消息,所以我……”


    初晨按住他的嘴唇,輕聲道:“我知道。我心疼你。”十多歲的少年想要活下去,付出的艱辛常人難以想象,她又怎能去怪責他?彥信緊緊摟緊她:“你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財富,娶你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我之所以跟你說母後的事情,是想告訴你,死者已逝,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過好每時每刻。”


    “我也是。”初晨躺在他懷裏,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跟她講這個,不過隻要兩人能在一起,如此的愜意,比什麽都要好。


    彥信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


    “好。”她俏皮地問:“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瞅上你的?”


    彥信有些訝然,挑眉看著她:“難道不是被我強占以後?你失身於我,隻好死心塌地地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慢慢地就認命了?”


    “呸!你以為你是惡霸強占人妻女呢。”初晨想想,可不是麽,彥信當初扮演的就是一個惡霸,硬強占了她。不由大樂,補充一句,“你是史上最想讓人被你強占的惡霸。”


    彥信聽了她的話,眸色變深,低下頭吻住她:“你確定?”


    “嗯。”她反吻他,舌尖靈活地挑逗著他。彥信一聲低喘,一把將她拉開,“妖精。”


    初晨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彥信隨即的溫柔彌補了她的遺憾。他拉她的手去撫摸他,聲音沙啞地說:“怎麽辦,它不聽我的指揮。我跟它說,這裏風大,還有人跟著,不好。它不肯聽我的,非要出頭硬撐,我現在難受得很。怎麽辦?”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上初晨的腦海,她麵熱心跳,卻忍不住垂著眼,低聲說:“也許……我知道怎麽辦。不過,我不敢。”她要是做了,他會不會覺得她太那個了?


    “你不敢?你不敢還說?”彥信仿佛知道她所想,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芒,不依地把冰涼的手伸進她衣襟裏,放在她胸前的敏感上狠狠一捏,初晨“啊……”的一聲低吟出來,臉上紅得滴得下血來,咬著唇瞪著他,明明是想罵他,嘴裏卻呻吟一般地喚了一聲:“三哥……”


    彥信低歎了口氣,“你等著。”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遠遠跟在身後的小船一眼,船上諸人很有默契地回過身去,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他方回過頭開始折磨初晨。他的手滑如遊魚,時輕時重,在她身體各處遊走,有時停留在山峰之巔流連不去,有時穿過森林,在溪穀滑翔,在花核處撥弄,在花徑深處跳舞,如蜻蜓點水,又如疾風暴雨。初晨死死咬著嘴唇,仍然無法控製住唇邊輕逸而出的低吟輕歎,她低低地喊著:“三哥,三哥……”蜜汁四溢,盛情邀請他的進入。


    他偏停了手,聲音嘶啞地問:“晨兒,你想不想我?”


    她費力地點頭。


    “想不想要?”


    大約是發現他的不懷好意,她倔強地咬緊了嘴唇,不說話。見她眉尖緊蹙,眼裏蓄滿了晶瑩的淚水,他歎息了一聲,低下頭,埋首於她的花穀中,用舌尖與她共舞。


    她驟然抓緊了他的肩頭,長長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他也不覺得疼,隻感到莫名的興奮和悸動。在感覺到她全身繃緊如琴弦,一觸即斷之時,他停了下來,癡癡地看著她嬌豔如花的容顏,水霧繚繞的眸子,鮮紅欲滴的嬌唇。她茫然失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停了下來,不管是心還是身體都空蕩蕩地難受。


    彥信嘶啞著嗓子,眼睛燦若晨星,挑逗地看著她:“你不想嚐試一下剛才的想法?你做了,我就給你。”


    初晨為難地咬著唇,輕聲說:“你閉上眼睛,不許動,不許笑我,不許嫌我。”


    “好。”他期待地閉上眼,把她往懷裏帶,“傻瓜,我永遠都不會嫌你,我隻怕你嫌我。”


    “我不嫌你。”初晨紅著臉解開他的衣帶,為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充滿了激動和不安。月光下,他健碩的身體線條優美流暢,猶如一隻豹子,緊實的肌肉充滿了隨時可以爆發的力量。初晨輕歎了口氣,“三哥,你真美。”男子的陽剛美,一點也不亞於女子的陰柔美,一樣可以讓人垂涎欲滴。


    彥信不安地動了動,“心動不如行動,你與其在那裏滴口水,還不如早些吃下去。”


    初晨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動,他知道她心中所想,這是在鼓勵她,暗示她他的希望嗎?她看向他,見他期待地看著自己,不由羞澀而魅惑地望著他一笑,學著他的樣子,伸出手指順著他的身體,爬高下低,流連忘返,最後停留在他的驕傲處,伸出粉紅的舌尖,輕輕一舔……


    他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全身繃緊如拉滿的勁弓,大手不安地在她的腰間和臀部流連,低聲求她:“晨兒,心肝,你行行好?對我好一點行不行?”


    見她狡猾地躲開又含住,他再也忍不住,一手壓緊她的肩頭,一手摟緊她的纖腰,把她拉向他……


    一抹輕紗般的白雲掩住了月亮,星星也害羞地閉上了眼睛。隻有小船在溫柔的海浪裏隨波逐流。


    初晨躺在彥信的臂彎裏昏昏欲睡,彥信像傻了似的,忽而發出一聲輕笑,見懷裏的人居然沒有問他為什麽笑,不滿地搖醒她:“你還沒說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瞅上我的,快說出來也讓我虛榮一把。”


    “就是十五歲繼孝節那個宴會上,你乘舟踏月而來,一襲白袍,一縷簫音,我就著迷了。”


    彥信得意地一甩頭,“那是,我就知道當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人都被我給迷住了。別看你做出一副高傲的樣子,我其實知道你一直都在偷偷瞅我。”


    “你就臭美吧你,我還沒說完呢,”初晨拖長聲音,“我後來看清了你,原來是白天那個殺人未遂犯,頓時覺得老天爺瞎了眼,怎麽讓你長成這副人模狗樣的。”


    “你又罵你自己了。”


    “我怎麽罵自己了?”


    彥信低聲笑起來,“琉璃穀時你就罵過我一次狗,你記得我是怎麽說的?”那時候初晨罵他是狗,他反過來說狗的老婆是母狗。


    初晨大怒,咬著牙說:“好啊,你皮子癢癢啊?要不要姑娘我替你鬆鬆皮?”


    “還姑娘呢,都黃臉婆了。”兩人打作一團。險些把船晃翻,看得身後的人提心吊膽的。


    等初晨笑累了,彥信抱緊她突然說:“深呼吸,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初晨緊張地看向他,他的眉頭緊鎖,眼睛黑沉沉的,她的心狂跳起來,沒來由地覺得害怕。


    “深呼吸。看著我。”


    在她依言深呼吸之後,他說:“你父親沒了。她也跟著去了。”


    初晨一愣,喉頭被堵住,迅速背過身去。彥信輕輕抱住她,低聲說:“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


    盡管眼裏的淚不停地流,初晨還是竭力讓自己不失態:“什麽時候去的?”其實她上次從北地過的時候,風子瑛就已是病入膏肓,她還是有點心理準備的。隻是綠綺夫人去得極突然。


    “剛剛收到的消息。從北地把消息傳到這裏,怎麽都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咱們是趕不到了。初陽和初蘊趕回去了,我也安排了人去幫忙,他們會把事情辦得很好的。”


    “她是怎麽去的?”


    彥信沉默了一會,遞給她一封書信,“這是她托人送來給我的。你看看吧。”


    風子瑛死後,綠綺夫人把他的遺體收拾完畢,布置好靈堂,把該準備,該安排的都安排妥當了。她說她有些累,由丫鬟春碧伺候著沐浴更衣之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裏,不準人去打擾。眾人以為她悲傷勞累過度,再加上她平時嚴苛,竟然無人敢去打擾她,任由她緊閉房門整整一夜。待初陽趕到時,不見她出來,阿憐去喚她,這才發現她穿戴整齊地躺在床上,已是落氣多時了。


    綠綺夫人留下的信上,首先是跟彥信道歉,請他看在她已經死去的麵上,忘了她的過去和失誤,求他善待她的家人,其實初晨覺得,綠綺夫人所謂的這個家人,恐怕單指初蘊。她雖然也提到了初陽、初晨和陸宛凝,但並沒有要求這三個孩子原諒她,還說:若是時間回到從前,她仍然還會選擇這麽做。末了,她不無辛酸地說,她這一生,最高興的事情是,她的兩個女兒都做到了她不曾做到的,也是最渴望的事情——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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