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嵐姐在對視的一刻,兩個人都呆愣在原地。


    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亂成一鍋粥了。


    我對家裏說自己被學校選做交換生來香港讀書,吳左再怎麽不管我,知道我現在不學無術整天在街頭混,做太妹,肯定也會大發雷霆。


    我被嵐姐帶到辦公室,她轉身坐在轉椅上怒氣沖沖的問我「說吧,怎麽回事?」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繼續瞞下去,隻好說「我被學校開除了,沒告訴你們,想找個離家遠一點的地方打工,被那個柴月擺了一道,才來找麻煩。」


    我說完看著她,反問了一句「這蘭桂坊和我爸,什麽關係?」


    我壓根沒打算能問出什麽結果,就算是幕後老闆真是吳左,嵐姐肯定也不會對我講實情。


    「沒什麽關係,你也別打聽那麽多,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我無所謂的躺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不說算了,也沒打算指望你們什麽,我就自己自生自滅挺好。」


    嵐姐沒見過我這個樣子,有些陌生「你說你好好一個姑娘,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這一句話戳到了我的痛點,我立馬變臉,冷冷的看著她「我變成什麽樣了?這麽多年別以為我不說就是真的一點都不恨你們倆,要不是因為你們,我能變成現在這樣?」


    嵐姐理虧,從抽屜裏摸出一根煙點上「我早就提醒過你要離他遠一點。」


    我隻當她講廢話,耳旁風。


    當年肖英民被量刑之後,警方隻沒收了他一部分財產,其實我知道,還有很大的一部分,都被嵐姐私下底偷偷轉移了出去。起初我以為她拿去投資了吳左的小額貸款公司,現在看來可能沒那麽簡單。


    我們倆正說著話,外麵敲門進來一個人。


    我在看見那個人之後快速回憶了一下,就是那天鍾sir給我看的照片裏的豹頭。


    他走到嵐姐耳邊小聲說著什麽,我有點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兩個人。


    內地的女孩,拐到香港來賣,我早就該想到參與到這件案子裏的,可能不光是香港這邊的犯罪團夥。


    難道說這件事……和吳左他們也有關係?


    我從來沒覺得吳左和嵐姐是什麽善男信女,但好歹是我叫過一聲爸的人,怎麽突然就能和這件事扯上了關係?


    我受了傷的頭開始疼,腦子裏亂糟糟的,順帶著還有些耳鳴。


    豹頭和嵐姐說了幾句之後,嵐姐再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複雜。豹頭出去,臨了還看了我一眼。


    嵐姐打了個電話,半晌之後柴月敲了敲門進來。


    「嵐姐。」她點頭打了個招呼。


    嵐姐下巴指了指我「道歉。」


    柴月本以為嵐姐會給她撐腰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我們兩個之間還有這麽一層關係,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嵐姐,是她來蘭桂坊找事,我脖子上的傷還流血呢。」


    「閉嘴!你安了什麽心你自己心裏清楚!」嵐姐不知道這火是朝誰發的,有些氣急敗壞。


    柴月看起來很忌憚嵐姐,不情不願的朝我說了聲對不起。


    我冷笑了一下「別,我還真受不住。」


    嵐姐問我「你覺得哪不滿意?」


    估計是那豹頭進來說了我從地下逃出來的事,她有些緊張,怕我出去亂說找麻煩,才著急要柴月跟我道歉。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柴月背後確實有保護傘。


    「嵐姐。」我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她「你應該和我更親吧?」


    我從來沒和嵐姐說過這種話,所以當我出口的一刻,她也愣了一下。


    「可是我怎麽覺得你處處都在護著她。」我眼神冷厲,好像在拷問。


    嵐姐看我的樣子,也感受出我和之前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來安撫我。我步步緊逼,追問道「你是怕我一不小心說出去什麽?」


    這一句話說到點子上,嵐姐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做錯事就要要認錯,我當然不會護著她。」


    我笑,她不懂這笑背後的含義,更加茫然。


    我把麵前茶幾上的茶壺推了推「你斟茶認錯,我考慮考慮。」


    柴月為難的看了看嵐姐,被嵐姐一眼瞪了回來,無奈之下倒滿了杯遞給我「對不起。」


    我看了她一眼把杯子接過,反手把茶倒在地上「當年我戴耳機,並不知道你發生那種事,如果知道,我拚死也不會讓他們動你。你恨我正常,我也體諒,這一次就當是我贖罪,往後我倆恩怨釋解,互不相欠。」


    我說完,沒過多去看柴月臉上的表情。我討厭人類之間感情上的相互糾纏,愛和恨都一樣,很麻煩。


    「你先出去吧」嵐姐擺擺手,讓柴月先離開。


    柴月剛拉開門,豹頭又衝進來,這次沒來得及小聲說,直接站在門口道「不好了嵐姐,合圖的陳少帶人過來了。」


    嵐姐莫名其妙,隻有我心裏一緊,這個陳嘉爾,又要搞什麽麽蛾子。


    一樓的音樂被掐斷,陳嘉爾站在一圈人中間看著嵐姐下去的方向,像個黑麵羅剎。


    「什麽風把合圖陳少給吹來了?是覺得自己家的夜蒲不新鮮,還是別家的妹妹不好看啊?」嵐姐雖然三十多歲,但是風韻猶存,說起話來媚眼如絲,絲毫不比柴月之流遜色。


    陳嘉爾一臉痞相,不想打太極「我剛聽人說,我小女友不懂事,在你這砸了場子被叫去樓上談心。估計著也談了好一會了,我能不能來把人接走。」


    陳述的語氣,不由分說。


    嵐姐多半猜到他說的是我,朝樓上看了一眼,轉頭對陳嘉爾道「我們還有些話沒講完。」


    陳嘉爾麵色一變「那就不好意思了,給我砸!」


    說完場子裏一片混亂,啤酒瓶碎裂的聲音,女人尖叫躲藏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我本來還想套套嵐姐的話,看能不能問出這蘭桂坊背後的老闆到底是誰,被陳嘉爾這麽一鬧也徹底沒戲。


    「住手!」我從樓梯上下去,陳嘉爾在看見我一瞬間表情鬆了一下,擺擺手示意身後的人停下。


    「頭上的傷怎麽搞的?」陳嘉爾上來便問。


    我摸了一下,隨口回答「撞得。」


    「飛機撞得?撞成這樣?」陳嘉爾聲調變高,質問的語氣。


    眾目睽睽之下我覺得有些不自在,便隨便敷衍道「有事出去說。」說完便拉著他離開蘭桂坊。


    出來之後我沒空理他,先給向陽他們打了個電話,聽他們說沒事,已經回了金街之後才放下心。


    今天這一趟弄得亂七八糟,打亂我之前所有的計劃,無端還牽扯出了嵐姐,真是越來越讓人頭大。


    我和陳嘉爾並排坐在車裏,他問我「你這幾天都去了哪?」


    「我一定要跟你報備嗎?」我故意語氣冷冷。


    他瞪了我一眼「都說狗咬呂洞賓,你應該是屬狼的,可以把呂洞賓吃了的那種。」


    他比喻得恰當,我也沒反駁。


    他慪氣半晌不說話,最後實在沒憋住探過身子來問我「我今天英雄救美出現的這麽及時,你就一點感謝的表示都沒有?」


    我翻了個白眼「我拜託你啊陳少,人家隻是請我去喝茶談心,誰要你大張旗鼓的帶著人去砸場子。」


    我句句不給他留情麵,他把氣都撒在司機身上「你在這坐著幹嘛?下車!」


    司機無辜躺槍,隻好摘了白手套出去帶上車門。


    「你今天去蘭桂坊做什麽?」他問我。


    我本來沒打算說,但是轉念一想他或許能對蘭桂坊幕後的老闆有什麽了解,便轉了個彎說道「找他們老闆要說法啊,怎麽?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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