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女人。」並且那個女人有可觀的嫁妝,娘指望著未來媳婦把嫁妝拿出來供自己進京赴考,她就不必把銀子拿出來。


    「有差嗎?人總是得隴望蜀,肚子餓時想著有飯吃就好,能吃飽了,就想要是多點銀子可以花銷花銷多好。有了銀子就想當官,當官了就想娶妻納妾,想在身邊湊個唐伯虎的八美圖,可,這樣真能快樂嗎?」複雜的人生怎能享受單純的快樂?


    「你問倒我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人事物,可誰也不知道追求到手後會不會發現那不過是一場空。」


    鍾淩滿意地點點頭,喜歡他的話。「所以呢,徐大哥,你想要迎妾納通房嗎?」


    徐伍輝停下腳步,對著她鄭重道:「有阿芳,一個就夠,如果沒有阿芳,就是娶八個、十個,心裏還是虛的。」


    這話很甜,甜得她嘴裏心裏沾滿蜂蜜,兩人並肩走著,紅撲撲的兩張臉傻傻地笑著。


    他們走到分岔路口,徐家往右,賀家往左,他再邀一次,「要不要上我家?」


    「下回吧,下回再去坐坐,今兒個太晚,還是先去看看賀大娘。」


    「你很照顧賀大娘?」


    她擠眉弄眼,歪著脖子對他說:「有人翻倒醋瓶兒了嗎?我怎麽聞到醋味。」


    「是翻了,翻在這裏!」他指指自己的胸口道:「沒弄清楚的還以為你是賀家媳婦。」


    「錯了,不是賀家媳婦,是賀家女兒,賀大娘前幾天認了我。」


    「真的假的?」


    她舉五指發誓,「童叟無欺。」


    「好吧,我吃醋無所謂,誰讓我喜歡你,喜歡得再醋也得吞下去,可要是讓我娘醋了,以後她不挑剔你就真有鬼。」


    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收起痞笑,再認真不過地說:「徐大哥,這件事我不能不做,當初人人避我家如蛇蠍,都怕被我家給沾了也攤上黴運,隻有賀大哥不怕,他幫我們家辦喪事、幫我起家、幫我對付我二伯母。再說、如果不是他,阿靜怎麽能接受你的教導,我和徐大哥又怎麽……能夠在一起?之前,我當真認定,緣分斷了就是斷了的,逼迫自己不可妄想。」她垂下頭,臉上有著傷心。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應該在你身邊的。」他後悔,那時候為什麽不多些堅持?


    「不幹徐大哥的事,你也是身不由己。總之,賀大哥幫了我這麽多,現在他不在,我能做的不過是送點東西,偶爾陪賀大娘聊聊天罷了,我總想著,人一世千萬別欠下太多,該還的還、該報的報,所有的恩怨情仇最好能在這一世終了,別帶到來世。」


    徐伍輝挑起她的下巴,暗暗立誓,嘴上也堅定道:「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受委屈。」


    鍾淩點頭,一笑,鄭重道:「我信你!」


    一個是認真承諾、一個是認真相信,這刻,他們都相信,兩人會肩並肩,從春走到夏、從夏走到秋,走過冬天、走過無數個四季風情,相信他們的未來會充滿光明,就算有險難阻礙,他們也會幫著彼此衝過去。


    卻沒想到,所有的想像都隻是鏡花水月,空幻一場。


    【第十四章 他曾是壽王世子】


    五月,天漸漸熱了,生意沒有過去那麽好,鍾淩做了些果凍,才讓生意好轉一些。


    這天鍾淩在廚房研發些爽口的小點心時,小秋進來。


    「小姐,有人找你。」


    找她?會是誰?徐伍輝嗎?不可能,他正在閉門念書,出門唯一的去處是先生家裏,聽說先生對他評語很高,預估他今年九月定會通過鄉試,明年的春闈至少能考上二甲進士。


    他的預言,很是讓徐伍輝鬆了口氣。


    鍾淩笑著鼓勵他,遞給他一袋進士榜,上麵每個餅幹都印著「探花郎」,她誇口道:「什麽二甲進士,我怎麽看徐大哥都是一甲探花郎的命。」


    他問:「為什麽不是狀元、榜眼,而是探花郎?」


    她猛搖頭說:「不行,咱們做人要低調,壯元、榜眼太招人目光,萬一被皇帝招去當駙馬,我到哪裏再找個徐大哥嫁?」


    她的話讓他很開心,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問:「探花郎很低調嗎?」


    鍾淩說到做到,自從答應過徐伍輝後,每半個月到秀水村接弟弟時都會提早出門,先繞到徐家坐坐,和徐大娘說說話,隻不過讓人很氣悶的是,幾乎每次都會遇見她的二堂姐。


    直到上一回沒見到她的身影,鍾淩還疑惑說:「她怎麽不來了?」


    徐伍輝說:「我恐嚇過我娘,說我每次見了她都會心浮氣躁,讀不下書,要是她害我沒考上,就得再等上三年。」


    他的恐嚇成功製止徐大娘和鍾子薇的感情交流。


    但不是徐伍輝來找會是誰呢?鍾淩走出廚房往前麵鋪子走去,前腳才跨進去,就看見劉星堂和阿誌,她趕緊快步上前,急急問:「老爺爺、阿誌,你們怎麽來了?是嬸嬸的病更重了嗎?」


    阿誌垂下頭,眼睛紅紅的,低聲說道:「小姐,我娘死了,房子被占了,想求小姐收留我和爺爺。」他一麵說,一麵從懷裏掏出身契,交給鍾淩。


    她看看祖孫兩人,歎氣,把身契交還給阿誌,說道:「爺爺、阿誌,先進來吧!」


    小暖、小冰燒熱水給兩祖孫洗過澡,又做了簡單的飯菜讓兩人暖胃,小春和鍾淩急忙給兩人騰屋子,屋子裏全住滿人了,丫鬟們住的那幾間本就空間小,再教她們擠一擠也太過沒人性,鍾淩想了想,決定自己搬進她娘屋裏,把她的房間讓給劉爺爺和阿誌,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後,鍾淩才把這對祖孫的遭遇說給母親知道。


    他們自己是吃過苦頭的,能幫人一把盧氏怎會不肯幫,於是兩祖孫住了下來。


    幾天後鍾子靜返家,他發現劉星堂和阿誌都有一身好武功,悄悄地把這件事告訴姐姐了。鍾淩忖度再三,和劉星堂討論過後,決定讓阿誌陪著鍾子靜住到先生家裏,她這是在替明年鋪路,如果鍾子靜那一劫還存在的話。


    鍾子靜和阿誌兩人感情很好,在劉星堂的囑咐下,阿誌負責每天盯鍾子靜練一套拳法,就算不能退敵,能夠強身也是好的。從此鍾子靜在每天早起念書之前,養成練一個時辰武功的習慣。


    至於劉星堂,他建議鍾淩買一輛馬車,不但可以往返秀水村運載牛乳、奶油、雞蛋,也可以把鋪裏賣不完的東西賣到別的城裏。


    這段時間生意清減些,確實可以這麽做,但過了秋後,生意會漸漸好轉,就不能供應別的鋪子了,就怕契約一簽訂,到時沒有足夠的人手,何況去年的禮盒今年還要大推呢。


    劉星堂說:「那就別簽約,用零賣的方式,把咱們多做的壓點價拿出去賣。」


    鍾淩覺得可行,便每天和劉星堂載著糖果餅幹到鄰縣賣。這一來一往得花上三個時辰,因此鍾淩得起早睡晚,短短兩個月,圓圓的下巴尖了,更顯得兩顆眼睛大得驚人。


    這天清晨,她和劉星堂把貨品擺進馬車裏,六月天了,天氣太熱,她在馬車裏坐不住,索性換上男裝,坐在劉星堂身旁。


    也沒見劉爺爺有什麽大動作,手腕輕輕一揮,馬鞭便俐落地催動黑馬,馬車穩穩地駛向前去。


    「劉爺爺,我看過一本小說,裏頭有一段描述武功高強的人,說她手腕輕輕一催就能揮動馬鞭,就像劉爺爺這樣,爺爺的武功很高強嗎?」她講的是陶紅英,九難師太還在當長平公主時的宮女,後來韋小寶認的姑姑。


    劉星堂微微一笑。是啊!當時年輕氣盛,到處找人比試,企圖稱霸武林,奪得天下第一的名號,誰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招惹了不少人,引得幾幫人聯手追殺,他的眼睛差點兒沒了,手斷了,那刻他才曉得什麽狗屁天下第一,能夠活命才是真的。


    從此改名換姓,退隱江湖,不再逞凶鬥狠。


    他日日修習內功,倒不是想再回到當年風光時,隻是想要保命,想在惡霸欺上頭時嚇嚇人。不過對於那些覬覦自家土地之人,他忍住不動手是因為不想招惹無窮後患,那些當官的手段多,要是惹上官非,害孫子亡命天涯就不好了。


    阿誌那孩子根骨好,他想過讓他去考個武狀元,卻又擔心現在朝廷之爭日盛,怕將來阿誌投軍會遭牽連,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當個默默無聞的販夫走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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