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桌是尊位,從前專屬於太皇太後,而她的位置在皇帝的右邊桌席麵,比太皇太後的桌子要矮上一大截。


    大概是因為太皇太後新喪,底下人一時疏忽,居然沒有撤去太皇太後的尊位。


    鐵如月猶豫了下,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左邊的尊位上。


    卻不知,眾人都以為已經崩逝的太皇太後,此刻正蹲在皇帝寢宮的後院拿著蒲扇呼哧呼哧地給小藥爐扇風呢。


    如此紆尊降貴且努力地幹活,卻還換來了烏子虛的不滿。


    烏子虛一把奪過扇子,“小火,我說了小火熬!你扇這麽大的風,會把湯汁熬幹的!”


    阿音挨了批評,卻一點不惱,還笑嘻嘻地道:“我不會你慢慢教我嘛!等這裏的事情了結,咱們就去開醫館,你開方看病我熬藥。”


    烏子虛輕嗤一聲:“你熬藥,熬好了病人隻怕都熬死了!”


    “烏子虛!”阿音惱怒地錘了他一拳:“我就不能學嗎?你可莫要小看我。”


    烏子虛嗬嗬地笑了起來:“行,我等你慢慢學。”


    阿音頓時樂了起來:“這麽說你答應了?”


    烏子虛說:“我答應什麽了?”


    阿音樂嗬嗬地道:“答應教我熬藥,回頭好開醫館啊。”


    烏子虛:“……”


    總感覺又被這個狡猾的女人給套路了!


    大殿裏,鐵如月坐在尊位上,微笑著接受眾人的吹捧,可謂是占盡了所有的風頭。


    而蕭玄辰和雲嫿默默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當看到那位太皇太妃居然坐在不屬於她的位置上,雲嫿忍不住對蕭玄辰道:“這麽快就迫不及待了,看來城府還不夠深啊。”


    蕭玄辰道:“也不怪她如此。洛加王爺的勢力不如裕王,南召帝病危,太皇太後又不在宮中坐鎮。自然就猴子稱大王了。”


    “猴子?”雲嫿看了看此刻被眾人吹捧,正笑得一臉燦爛的太皇太妃,還真有種猴子稱王的氣勢。


    她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


    恰好太皇太妃準備說話,眾人便都噤聲,於是雲嫿突然的一笑便顯得格外突兀,立馬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鐵赤瞪了雲嫿和蕭玄辰一樣,然後低聲在鐵如月耳邊說了些什麽。


    鐵如月原本含笑的唇角慢慢垂了下來,“那邊兩位便是楚國太子夫婦?”


    既然都點了名,蕭玄辰便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微微頷首:“太皇太妃有禮,本宮正是楚國太子蕭玄辰。”


    鐵如月眉頭微微一挑,心中有些不悅:作為小輩,哪怕是楚國的太子,他的用詞也應該要恭敬些才對。上來就自稱“本宮”,當真有些自負了。


    卻不知蕭玄辰不光自負,還有些瞧不上那位太皇太妃。在他眼裏,不過就是個輩分大點的小妾而已。


    鐵如月卻沒覺得自己是個小妾,擺出老祖宗的姿態,淡淡地道:“楚國太子,你遠來是客,還望你謹守客人本分,我們南召自然會以禮相待。”


    這話說的客氣,可落在旁人耳中便有了別樣的意思。


    分明就是在暗諷蕭玄辰不守本分,到了人家的地盤也不知道幹了些什麽,居然讓太皇太妃出言提醒。


    這樣明顯的針對,鐵赤還覺得遠遠不夠。


    他低聲對鐵如月道:“老祖宗,耀兒被他們夫婦倆害死,這個仇您可千萬要替咱們鐵家報啊!”


    鐵如月淡聲道:“哀家知道,等陛下來了,自會替你說話。”


    而蕭玄辰和雲嫿麵對鐵如月公然暗諷,卻並不太在意。


    在蕭玄辰看來,不過就是跳梁小醜,與之理論是自降身份。


    倒是洛加王爺瞧不過眼,幫著說了幾句話。


    可他一開口,裕王就拿出了長輩的架子道:“洛加,太皇太妃畢竟是你祖母輩的人,她說話你聽著就好。豈可幫著外人頂撞她老人家?”


    洛加王爺不甘示弱地道:“皇叔,楚國太子夫婦乃是咱們南召的貴賓,即便是皇兄也禮遇有加。我們作為主人的,沒有一上來就諷刺貴賓的道理。否則豈不是寒了外國來賓的心,不利於我們南召的邦交。”


    “洛加。”鐵如月嘴邊掛笑,但眼神卻冷冷的,“你是在教哀家說話嗎?”


    以往太皇太後還在的時候,鐵如月即便是長輩,可對待洛加的態度都格外溫柔,還從來沒有這樣不客氣過。


    洛加縱然心中不悅,鐵如月和裕王都是他的長輩,說話上就吃虧很多。


    他本來還想幫蕭玄辰,結果卻反而讓自己落了個下乘。


    蕭玄辰對洛加王爺道:“王爺不必對牛彈琴。”


    鐵赤頓時怒目而視:“楚太子,你說誰是牛?”


    雲嫿笑著說:“自然是誰在接誰就是咯。”


    “你!”鐵赤氣得瞪圓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聲高宣傳來:“皇帝陛下駕到!”


    南召帝終於姍姍來遲。


    他麵色依然憔悴,但是心情卻好了很多:本來以為要死的人,居然還能尋到一線生機,自然是高興的。


    在進大殿的時候,南召帝還特意衝雲嫿和蕭玄辰頷首示意,然後才走向了那個九級高台。


    高台上一共有三個位置,居中乃是龍椅,專屬於皇帝的。左邊的尊位原本是太皇太後的,但此刻卻被鐵如月給占了。


    見皇帝來了,鐵如月站起來,以示敬意。


    她輩分高,別的禮不需要行,可即便隻是稍稍站一下她心裏也有些不太高興。到底不是自己的後嗣,居然都沒有開口請她坐下。


    鐵如月的目光轉而又落到了右側,那個本來屬於她、現在空出來的位置。正想開口讓她的兒子裕王坐那裏,離得近些好說話。


    誰知話還沒說出,南召的的眉頭就微微皺起,淡聲提醒:“太皇太妃,您的位置似乎坐錯了。”


    哪怕他的皇祖母不在這裏,南召帝也不能允許旁人僭越。


    鐵如月還沒從南召帝的話裏回過味來,楞了一下。


    南召帝見她不動,有些不耐煩地吩咐旁邊的太監:“扶太皇太妃換座!”


    鐵如月終於反應過來,皇帝這是在打她的臉啊!


    而且還是當著滿朝文武,以及諸國皇室貴胄、使臣的麵上!


    剛才她有多麽光鮮,此刻就有多麽丟臉。


    她甚至都不用看,都能猜到有不少人在暗暗嘲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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