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辰,醒醒。”雲嫿看到蕭玄辰身上依舊穿著單薄的裏衫,怕他這樣睡著會冷。


    但此刻是清晨,蕭玄辰的兩個人格在睡夢中切換,因此睡得特別沉。


    雲嫿沒能將他喊醒,便想起身把被子拉過去給他蓋上。


    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一直握著。


    她的心跳又一次開始加速,想抽回手。卻發現,他抓得很緊很緊,似乎怕那麽一丟,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一般。


    “蕭玄辰……”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犯病發瘋,上來就差點掐死她。


    再後來,他的瘋病治好了。


    可他那暴虐的脾氣卻始終不變。動不動就發怒,發起怒來隨隨便便就要人性命。京都的貴族,談起他更多的都是懼怕。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漸漸地有所收斂的?


    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自己格外的特殊起來?


    無論何時,她被人刁難陷害的時候,他似乎都在第一時間出現,然後義無反顧地站在她身後。


    即便在她被楚召帝打入宗人府大牢的時候,他也毫不猶豫地陪伴左右,生怕她有丁點危險。


    她一直以為,他對自己的表白,他對自己的喜歡,是一時的衝動並沒有多麽的深厚。


    直到此刻,她方才發現,原來他的愛、他的關懷嗬護早就無處不在了。


    想到這裏,她歎了口氣,心中對蕭玄辰的愧疚又深了些。


    隻是蕭玄辰和阿麒,到底不是夢中那樣情況——不是同一人。


    她也不能真的當個渣女,腳踏兩條船。


    還是等幫蕭玄辰把儲君之位拿到手後,就早點離開這裏吧,也免得耽誤了蕭玄辰。


    就在這時候,蕭玄辰悠悠地醒了。


    他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問雲嫿:“你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


    說著,又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待摸到一片冰涼時候,他才鬆了口氣:“終於退燒了。”


    昨天,他將她抱回來後,就立刻宣了太醫。


    但雲嫿的病耽誤了不少時候,高燒越來越嚴重,一直昏迷不醒,把太後都嚇得不輕。


    更讓人著急的是,禦醫熬了湯藥,可一直都喂不進去。


    蕭玄辰當即就火冒三丈就道:“若是王妃有任何不測,本王要你命!”


    把禦醫嚇得麵色慘白,結結巴巴地道:“要是湯藥能吃下去,發發汗便能退熱,可王妃湯藥難進,實在沒辦法啊。”


    最後蕭玄辰惱怒地揮退了所有的人,然後親自喝了藥,再慢慢地渡進雲嫿的口裏。


    一口、兩口、三口……


    她終於喝了下去,雖然隻有很少一部分,可喝下了總歸還是能起作用。


    雲嫿從下午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此刻終於蘇醒過來。


    想到昨日的凶險,蕭玄辰還有些驚魂不定,叮囑道:“以後不準隨便去有水的地方了。”


    那原本是一句關心的話,可從他嘴裏說出來依然還是那麽冷硬的口氣,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是以往,雲嫿可能就要數落他口氣不好。


    可今日,她什麽也沒說,無比乖覺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不多久,太後聽聞雲嫿蘇醒了也親自過來探望。


    “嫿兒醒了?”太後和藹地上前,見她精神還不錯,說話條理也清晰,方才鬆了口氣:“總算是沒事了。魏氏那些人,哼!”


    她冷哼一聲:“放心吧,他們蹦躂不了多久了。”


    雲嫿忙問:“奶奶,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昨天的事情,雖然沒有明確證據。但我相信以聖上的精明,肯定能判斷出真相。可即便他知道了,卻不但沒有處罰魏貴人,反而恢複了她貴妃的位分,可見對她還是極為看重的。”


    太後笑了:“若皇帝處罰了,這個事情反倒是過去了。你們還是不了解皇帝的性格,他最擅長的便是先捧後殺。太子屢屢犯錯受罰,魏國公府也如履薄冰。可太子一黨,還有不少勢力,若是逼急了反而不美。所以,皇帝要安撫,便不能再一味地責罰。相反,他需要好好安撫魏貴妃,穩住魏家人。”


    雲嫿聞言,隻覺得帝王心術太過深沉,即便是枕邊人也各種算計。


    她歎息了一聲:“這種關係,真累啊。”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道:“帝王的後宮從來都和前朝息息相關。不過也有例外……”


    她轉頭看了眼蕭玄辰:“若是真心相愛的人,隻會惺惺相惜,榮辱與共。”


    太後眼中笑意更盛:“你是不知道,昨日玄辰抱你回來的時候,有多緊張。你持續高熱,藥食難盡,玄辰他……”


    “奶奶!”蕭玄辰急忙打斷。


    太後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害羞什麽?丈夫給妻子渡藥天經地義,有何不能說的?”


    “渡藥?”雲嫿還有點沒明白過來什麽意思。


    太後便湊近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雲嫿大驚失色,這才知道所謂的“渡”居然是口對口。


    見小夫妻二人都有些臉紅,太後這個始作俑者便拍拍屁股道:“哀家就不在此礙眼了,你們好好聊聊。若是想做些什麽也無妨,哀家保證不會讓人來打擾。”


    說罷含笑而去。


    雲嫿下意識地摸了自己的唇瓣,猛然又想起之前夢中親吻的畫麵:難道,會做那樣的夢,是因為現實中自己與他真的唇齒相觸了?


    蕭玄辰此刻臉色微紅,有些害羞。


    可看到雲嫿充楞皺眉的模樣,想來是不願意和自己有那樣的接觸。


    蕭玄辰的心裏便隱隱有些惱火。


    他冷冷地道:“你無須多想,本王不過隻是救人心切,不得已之下才有此舉動。若非奶奶多話,本王早就忘了那些事情。”


    雲嫿作為醫者,思想沒有那些深閨貴女那麽保守。


    她更知道生命至上,原本對於這些小細節是不會放在心上。


    隻是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夢境的影響,她心裏居然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感覺。


    蕭玄辰見她沉默不說話,以為她真生氣了,心下有些慌亂,問道:“你生氣了?就因為我給你渡藥?本王都說了是迫不得已,你……你莫要不說話。若是真惱了,大不了……大不了起來揍本王一頓。”


    ——揍一頓,也總比她此刻不說話悶著得好。


    雲嫿道:“我沒有生氣。”


    蕭玄辰道:“那你為何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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