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含淚的目光透露著怨恨的神采,“你住口,別以為是什麽心理醫師就可以信口開河。我根本不是為了那個人而跳樓,不是為了他,不是!”


    “不是?好,那你告訴我是為了什麽?”


    “因為、因為……”女子突然也無助起來,恍惚地看看自己身處的險境竟然一片茫然。


    沈默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可悲,既然要尋死卻連個原因也沒有,嘖嘖。”


    “誰說我沒有!”女子衝著他喊道,“都是你們,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男人!我為了他辭掉工作,被父母趕出家門,孤注一擲地要隨他天涯海角,可他人呢?他人在哪兒呢?”


    “小惠,你別激動,是那個混蛋不好,不關你的事,你別亂來啊。”顧盼緊張起來,拉拉沈默的袖管小聲責怪道,“我是讓你來勸她下來的,你怎麽越說她越激動?”


    “不讓她的情緒到達臨界點,恐怕這次勸她下來,她下次還是會想不開。”沈默將顧盼攔到身後,不顧小惠的反對一步步向她逼近。


    “好啊,你跳下去啊,沒人會可憐你。上不上得了明天報紙的頭條都是個疑問,你跳下去他就會回來了?你父母就會原諒你?你老板就會後悔沒把你留下?如果真是這樣,你趕緊跳,沒人會拉你。不止你跳,我、顧盼,都急著要跳。畢竟這麽便宜的事,世界上有幾遭啊,來,跳啊。”沈默突然一伸手拉住了小惠,小惠卻害怕地尖叫起來。


    “不要,你放開我,你要幹什麽。”


    “我們一起跳啊,不要怕。”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跳嗎?”小惠叫囂。


    沈默不顧身後顧盼的叫嚷,冷笑道:“我當然相信你敢跳,你連殺人都敢做,何況自殺?”


    “殺人?”兩個女子同時愣住。


    “你這樣跳下去不是一屍兩命是什麽?”


    空氣突然冷凝,隻有冷風不斷肆虐著,將站在風口的三人的發吹亂。


    小惠身子軟化了下來,沈默見狀立即一把扶住她,將她抱下窗台。客廳內,顧盼急忙將酒瓶踢到一邊,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小惠手邊。


    小惠撫摸著腹部輕輕啜泣起來,“你怎麽知道我懷孕了?”她剛才的思緒千回百轉,猶豫不決,就是因為有這個新生命的原因。


    “不是我告訴他的。”顧盼舉起手表明清白。


    小惠輕笑了下,“我知道。”她誰都沒有告訴,顧盼也不知情。


    沈默扯出紙巾遞給她,“傷神對胎兒不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別忘了,我是個醫生。”沈默淡笑道。


    顧盼卻皺起了眉,他隻是個心理醫生,又不是婦產科醫生。


    “不論怎樣,都要謝謝你。”小惠對他微微笑。


    “大恩不言謝。”更不用生死相許了。顧盼堵在兩人之間,生怕擦出一丁點愛的火花。


    “我要說的她都說了。”沈默指指顧盼,無可奈何地笑著。


    “顧盼,也要多謝你,那麽晚還為我勞心勞神。”小惠握住顧盼的手由衷感謝道。


    “嗯,知道就好,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別再想不開就好了。”顧盼煞有介事地抓緊小惠的手握了又握,一邊的沈默內心早已狂笑不止。對他就是大恩不言謝,對她就應該湧泉相報?真不知她在想什麽。


    “放心,我不會再尋死覓活了,命是你們幫我撿回來的,我不能對不起你們。”小惠站起身,將茶杯放在茶幾上,看起來和先前已判若兩人,沉穩得很。


    “天都快亮了,你們先回去吧。”


    “那你呢?”顧盼還是放心不下,特別是她恢複得如此迅速讓她納悶。


    “我沒事,真的沒事。”


    小惠將二人送至玄關處,再次道別,沈默卻定定看著她並不急著走。


    “沈先生,還有什麽事嗎?”


    沈默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別用胎兒去威脅他,任何人都不會為了誰而改變,不要再強求。”


    小惠腳下虛浮,撐住門板才穩住身子。他竟一眼看出她剛才做的打算?既然她死裏逃生,她自然要那個男人也付出相同的代價。


    “小心身體。”說完,沈默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電梯裏顧盼問道。


    “沒什麽。”電梯停在一樓,沈默走了出去放眼望去卻沒見到她的車,“你的車呢?”


    顧盼聳聳肩,“走得太急,顧不上找車鑰匙了,隨便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趕來了。”


    “看來隻能我送你了。”


    “你也可以把我丟在這裏啊。”她嘴硬道,手卻自覺地拉開車門坐在了他的身邊。剛坐定,見他坐了進來,這才有心思打量他的裝扮,當下笑得前俯後仰。


    “你、你居然穿睡衣就來了?”還是方格的,和她老爸的款式相同。


    沈默給了她一個白眼,“誰讓你電話裏不說清楚,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綁架?搶劫?還是……”顧盼一臉壞笑地湊近他,卻被他一掌拍開。


    “別太抬舉自己,我以為你出門忘帶錢,被人家扣留下來了。”


    “我這麽細心,怎麽會做這種事。”顧盼氣定神閑地將腳伸直,頭往後仰。


    她細心?沈默搖了搖頭,發動起車子。


    “喂,其實你很擔心我對不對?”她戳戳他的腰部。


    沈默沒做聲。


    “別裝了,你肯定很在乎我,否則怎麽會連鞋子都不換?”還沒說完,她就開始嘲笑他的拖鞋。


    沈默有些尷尬地動了動腳,這個小動作並未逃脫顧盼的雙眼,她愉悅地哼起歌來。


    “女人,把保險帶係上。”他終於開口,眼睛卻緊盯著前方,大光燈照出一片明亮。


    “喂,我有名有姓好不好?”顧盼還是將保險帶扣緊,甜笑道,“還說不關心我?”


    “我是怕你死在車上,給我惹麻煩。”


    “你……哼。”擺明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平時溫文爾雅的沈默怎會如此惡毒?


    想到這裏顧盼又心情大好起來,但回想剛才的情況她還是一身冷汗,而且有件事她一直沒有明白。


    “你怎麽知道小惠懷孕了?”她才不會相信他真有三頭六臂,隻一眼就知別人身懷六甲呢。


    “你可以當我未卜先知啊。”沈默抽空轉過頭來,對她一笑。


    “未卜先知?”


    知她必定不信,他也不再解釋,隻是專心開著車,但身邊的人顯然不想就這樣輕易放過他。


    “還有,離開前你說她要拿孩子威脅誰?”


    沈默笑了起來,“我發覺你真是個問題寶寶,和先前那個精幹的秘書實在劃不上等號。”


    顧盼也不甘示弱,“哼,我才發覺你是個愛情顧問呢,說起來頭頭是道。”偷偷瞄了他一眼,她裝作不經意道,“難道你有很多經驗?”


    “什麽?”


    “戀愛經驗啊。”


    “沒有。”他回答得幹脆。


    她卻壓抑笑意一本正經道:“真的沒有?別騙我了。”


    沈默拿她沒轍,“這種心理戰術你覺得在我麵前有用嗎?”


    聽他這樣一說,顧盼立即喜滋滋起來,卻不想讓沈默看見她的得意,將頭轉向窗外然後偷偷地咧嘴笑。


    “你在笑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笑?”她像小時候做壞事被人揭穿一樣地緊張。


    沈默騰出一隻手指指車窗,“天還沒亮,車窗就像鏡子,我當然看得清楚。”


    “哈,你不好好開車,盡觀察我幹什麽?”她有些氣急敗壞。


    “喂。”她卻還是忍不住碰碰他,“為什麽你這麽大卻沒談過戀愛?”


    他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我在等待命定的女孩。”


    命定的女孩?顧盼心一沉。


    “等到了嗎?”


    沈默對她笑道:“你這麽緊張幹嗎?”


    “討厭,回答我的問題。”


    他卻笑得更開心,逗得顧盼生氣連連。


    笑夠了,沈默卻長歎了口氣,“等到了也未必是好事。”


    “啊?”顧盼輕呼出聲,“這樣看來你的愛情觀很被動。”


    轉念再三,她總算將心事吐露:“既然你這麽被動,總要有人主動,老板你不介意我做這個主動的人吧?”


    顧盼察覺車子猛一減速,然後又恢複到正常速度,而沈默的神色仍然不慍不火,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心頭的火卻越燒越旺,既然說了就一定要行動到底,顧家的人從不知道半途而廢。


    “老板,停車。”她喊道。


    沈默狐疑地看著她堅定的表情,刹車卻並未踩下。


    “我讓你停車。”她堅持。


    沈默將車停在小道邊,隻見顧盼推門下車,在路邊摸索了一陣後又回到車上,手中卻多了一朵紫色的野花。


    “沈默先生,請你接受我正式的追求。”顧盼將花遞到他的麵前,臉上的神情認真又嚴肅,心裏的鼓卻敲個不停,生怕被當場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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