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姑娘,你的手藝真是不凡。」廚子衷心地讚美道,「客人們見了這些漂亮的點心糕餅,一定也會驚歎連連的。」


    「過獎了。」


    這時,劉嬤嬤帶著兩名丫鬟進來要準備客人需要的茶水,見桌上分盤裝飾得十分應景的點心,倏地眼睛一亮。


    「哎呀,真是好看。」


    「劉嬤嬤,這都是和姑娘的精心之作。」廚子笑答。


    劉嬤嬤笑視著她。「和姑娘蕙質蘭心,多才多藝,日後誰娶了你都是福氣。」


    和秀敏尷尬的一笑。


    「對了,你一整天都耗在這兒,大少爺會不會生氣?」劉嬤嬤問,「他要是找不著你,可會不開心的。」


    「不怕,大少爺這三天忙著招呼客人,準我停工三日。」和秀敏笑道。


    賞花宴是傅家除了年節、清明祭祖之外的第三大事,傅文絕身為傅家當家,又是唯一繼承人,當然得全程參與,全權負責。每天登門拜訪賞花的客人川流不息,從早到晚不曾間斷,他哪來的時間理她?


    「劉嬤嬤,我來幫忙吧。」她小心的捧起一盤點心。「這要放到什麽地方去?」


    「不用麻煩了。」誰都知道她是傅文絕的專屬廚娘,總不好意思讓她做別的差事。


    「不麻煩。」和秀敏溫和一笑。「我這人就是閑不住,就讓我幫忙吧。」


    劉嬤嬤思忖了一下,這才道:「好吧,那就麻煩你了……你手裏那盤點心,請幫我送到鬆濤亭吧。」


    「好的。」她點頭答應一聲,便捧著盤子走了出去。


    鬆濤亭位在傅家最小也最隱密的花圔之中,此處規模雖小,卻種植了幾十種花卉,一到花季,百花齊放,爭奇鬥豔,美不勝收,凡是來過的,都知道這是個能安靜賞花的地方。


    來到鬆濤亭,和秀敏將點心擺盤好,順便收拾一下先前客人留下的空盤及空杯,然後將石幾桌麵擦拭幹淨,就在她專心整理之際,忽然聽見腳步聲傳來,可當她意識到不對勁時,腳步聲已經近在身後。


    她直覺回頭一看,還沒看清楚什麽,整個人已被攔腰一抱。「啊!」她驚叫一聲的同時,聞到了酒味,她勉強轉過頭,一張嘴卻捱了過來,她又氣又怕的伸手用力推著湊上前的那張臉。「到底是誰?!」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因為我也不認識你。」


    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陌生,她聽都沒聽過。


    「放開我!」她掙紮著,可男人很精壯,她根本掙不開。


    「你一定是這一年才來的丫鬟吧,從沒見過你。」男人調笑道。


    聽他這麽說,和秀敏大抵猜到他的身分,應該是應邀前來赴宴的客人之一。


    「你快放手,不然我叫人了。」他是客人,她也不好立刻給他難堪。


    「這兒就你跟我,叫什麽?」男人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扭了過來。「哎呀,還真是個大美人呢!」


    這會兒,和秀敏終於看清男人的模樣了,他身形魁梧壯碩,給人一種力大無窮的感覺,且滿臉通紅,顯然喝醉了。


    「你是傅府的丫鬟吧?」男人笑視著她,彷佛她是一塊讓人垂涎的杏花糕。


    「你知道大爺我是誰嗎?」


    「不管你是誰,請你自重,不然……」


    「真是不知好歹,我父親是擁有幾座礦山的煤老板趙東河,我是他的獨生子趙君清。」男人邊拍著胸脯邊得意地道,「你知道大爺我有多少金山銀山嗎?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乖乖……」


    未待他把話說完,和秀敏已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並趁他錯愕之際掙脫他的箝製,後退了幾步,正色怒斥道:「下流!你當傅家是開妓院的嗎?你現在讓開,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道理,是說給清醒的人聽的,趙君清醉得糊裏胡塗,哪裏聽得進她的話,更別說無端捱了一記耳光,他正氣惱著。「臭丫頭,真是給你臉你不要臉,你知道被大爺我看上,可是你八輩子都修不到的福氣嗎?!」說罷,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嘟起嘴就想強吻她。


    「住手!放開!」和秀敏拚命掙紮,可身體及手腳都被他弄得很痛,也敵不過他的力氣。


    「蠢丫頭,難道你想一輩子在這兒做丫鬟嗎?大爺是給你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


    「放開我!我不希罕!我就是要做一輩子丫鬟!」


    「蠢貨!」趙君清硬用蠻力抱著她,一張嘴不斷向她靠近。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一怔,本能的轉過頭,還沒看清來人,方臉便硬生生吃了一記重拳。


    「唉唷!」他痛叫一聲,拽著和秀敏的手也跟著鬆開了。


    和秀敏趁機快步退後,這才發現動手打他的人竟是傅文絕,她驚愕的看著傅文絕,而他正一臉冷肅,眼底露出像是要將趙君清生吞活剝般的凶光。


    「傅、傅大少爺?」捱了一記重拳,趙君清酒似乎也醒了一半。


    「趙君清,你立刻給我滾出傅家!」傅文絕毫不留情麵的下了逐客令,「你不自己走,我會親自把你丟出去。」


    趙君清惱羞成怒。「我可是傅家的客人。」


    「就因為你是客人,我才給你機會自己走,要不然我早讓你躺著出去!」傅文絕冷冽威嚇道。


    趙君清拉不下臉,仗著幾分醉意,態度猖狂地吼回去,「傅文絕,我爹跟你祖父有十年交情,如今你居然為了一個低三下四的丫鬟跟我們趙家撕破臉?」


    傅文絕不屑的睥睨著他。「在我眼裏,你才是低三下四的人。」


    趙君清不是第一次在賞花宴惹事了,第一年他來時,就因為細故打了其它客人,之後幾年趙東河都不敢再帶他來,趙東河本以為兒子年長一些,能夠懂事些了,才又帶他一同前來,沒想到他又因酒醉調戲茶莊千金,惹出不少麻煩,今年他都三十了,理應夠成熟穩重了,偏又死性不改,更別說這次他非禮的對象是和秀敏,這口氣,教傅文絕哪裏忍得下來?


    「傅文絕,她不過是個丫鬟,你不給碰就算了,真要搞得這麽難看?」趙君清理直氣壯的問。


    傅文絕已經快失去耐性,表情比飄雪的江東還要冷酷,他一把拎住趙君清的衣領,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給我聽好,她不是什麽丫鬟,而是我……」然而話語未竟,他卻突然打住。


    其實他想說的是,和秀敏是他的人,可一旦說出口,代表的便是承諾,他怕的不是給她承諾,而是他還不能宣示,他是給了她身分,好將她留在身邊,但他還沒給她名分,若是在趙君清這樣的人麵前說出口,隻怕會讓趙君清認為他們之間不清不白,他倒無妨,可他不能讓她因此受到傷害和委屈。


    傅文絕僵硬的話鋒一轉道:「她是我專用的廚娘。」


    話音方落,趙東河跟傅定遠來了,見傅文絕摶著趙君清的衣領,兩人都嚇了一跳。


    「文絕,這是怎麽回事?」傅定遠急問。


    「哎呀,傅大少爺,是不是我家君清又闖禍了?」趙東河急急忙忙走過來,討饒地道,「他許是多喝了幾杯,你請見諒。」


    這時,傅定遠看見和秀敏低著頭站在一旁,大抵猜到趙君清怕是惡習難改,又借著酒意調戲女子了,可他什麽人不挑,居然挑中了和秀敏,難怪孫子一臉想宰了他的表情。


    「文絕,有話好說。」為免趙東河為難尷尬,傅定遠勸道,「應是誤會一場吧?」


    傅文絕完全不給麵子的直言道:「是不是誤會,他心知肚明。趙老板,告辭。」說罷,他隨即邁開步伐離去,走到圓拱門前,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喊道:「和秀敏,還不過來?」


    和秀敏愣了一下,向兩位長輩點頭示意後,立刻乖乖跟了上去。


    傅文絕的腳步極快,她得小跑步才跟得上,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他剛才說的話,她不知怎地覺得失落,甚至有點小小的悲哀。


    當她發現出手救她的是他,她有說不上來的驚及喜,尤其是在他跟趙君清撂著狠話之時,她深深感覺到自己被他在意著、守護著,似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為了她,他不惜得罪客人,為了她,他彷佛天不怕地不怕,為了她,他……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那當下,她的心跳得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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