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花個十年、二十年的等白了頭發,眾人也會惦記著這檔事,被發現真相的機會也就高了,到時人家怎麽看他們陸家,她全了貞節卻毀了陸家名聲,到時村裏人一問陸四郎為什麽還不回,占盡好處的陸家人要如何回答?


    畢竟紙包不住火,陸家突然多了那麽一大筆銀子是滿不了人,當所有人為天災所苦時,陸家人卻有銀子修屋買地,加上盡管事情辦得隱密,可當年村裏也有其它人家的孩子也一起進宮……這一來二去的,腦子好使的村民一想就明了了,到時的閑言閑語足以將人淹沒。


    「我有賣刺繡賺錢,前兒個還交給大伯母八百文。」夠她一個人的開銷了,她又吃不多。


    葉照容吃得很差,十天半個月才有一小片肉渣嚐嚐油味。她每個月上繳八百文,但用在她身上的不到三百文,其餘全落入朱氏手中還嫌錢少,逼著葉照容多做事少吃飯。


    不過她脾氣好,不計較這點小事,還當陸家人是她的親人,自個兒吃點虧不算什麽,家和萬事興。


    「就你那拿不出手的繡品?哈!別笑死人了,我才不信能賣幾文錢呢。反觀你吃陸家、住陸家、用陸家的,你又不是陸家人,憑什麽占盡陸家的好處。」連她的好姻緣也給搶走,人家上門相看,一瞧見葉照容,魂兒都飄走了,哪還記得陸家小姐是誰。


    陸喜兒恨死葉照容了,陸家其它姊妹也同樣對她生不了好感,看到葉照容越發嬌美的容顏,她們恨得牙都酸了,隻能盡量把自己嫁遠點,不在附近村頭選婿,她們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婿為葉照容神魂顛倒的蠢樣。


    陸家大房已有二子成親,一子未娶,一女陸喜兒未嫁,二房的兩個兒子一個娶了老婆,另一個今年才十三,三個女兒嫁了兩個,餘下一女玉貞十歲,還不急著嫁人,但也恨嫁。


    家裏有個小白花似的「狐狸精」在,誰都不安心,就連幾個嫂嫂、小嬸也擔心陸家小輩的男子被她勾了魂。


    「我是陸家人,我是四郎哥哥的妻子。」雖然尚未拜堂成為夫妻,但是在她心中已認定自己是陸家媳婦。


    「那也要四堂哥回得來,不要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人都不知是死是活,她也好意思以陸家人自居,笑話。


    一提到陸四郎,性子向來溫婉的葉照容便會異常強硬。「不許說四郎哥哥的壞話,他一定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


    她一直相信著,從未懷疑。


    八年了,葉照容始終等著那個不曾捎過信息回來的未婚夫,她不聰明,隻有一股熱呼呼的傻勁,相信了就是永遠。


    「你是傻的,我不跟你犯傻,說不定四堂哥早就死了,你再等也是空等,還不如……啊!葉照容,你用什麽東西扔我?!」陸喜兒忽然放聲尖叫。


    低頭一看,隻見地上有個繡著喜鵲登枝的針囊,正靜靜地躺著。


    「我說過不許說四郎哥哥壞話,他活得好好的,很努力很努力的賺銀子,讓我們以後過好日子。」四郎哥哥不會騙人,他是世上對她最好、最關心她的人,她相信他會信守承諾。


    謗她、欺她、辱她、輕她、賤她、惡她……這些葉照容再委屈也會咬牙忍下,逆來順受的由著人欺負,可是一扯到陸四郎,溫柔的小羊便會瞬間化成母老虎,必要時還會拿命與人相扮。


    「你、你……」根本是傻子,為何沒人告訴她四堂哥去當了太監,叫她徹底死心,少再犯賤。


    陸喜兒被葉照容的傻氣給氣著了,想罵人又氣短,跟個腦子有病的傻瓜鬥氣是愚蠢至極的行為。


    「你們在吵什麽,我大老遠就聽見吵吵鬧鬧的聲音……照容呀!你是不是又惹得喜兒不高興,你要伯母說你幾遍才好,這一點就著的爆竹性子要改一改。」不問原因,一進門的朱氏二話不說先怪罪葉照容,將她數落一番。


    「我沒有……」她想解釋,但是一看到朱氏不講理的神情,話到嘴邊就停了,反正她說什麽都不對。


    葉照容不善爭吵,她知道吵也沒用,在陸家她是地位最低的人,誰都可以罵她幾句。當年就算四郎哥哥還在時,他們也是想怎樣對她就怎樣對她,全無顧忌,誰教她是童養媳,早在祖母高氏過世後便失去了庇護。


    「我們給你一口飯吃是我們的善心,不要以為我們的好心收留是理所當然的,你隻是寄住的外人,以後不許跟我家喜兒吵,要讓著她,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聽懂了沒?」朱氏可是相當護女兒的,不容許任何人動女兒一根寒毛。


    聽著她倒豆子似的責罵,葉照容隻有點頭的分,因為她若頂嘴,接下來都別有好日子過,朱氏肯定會想盡辦法讓她過得要多慘有多慘,連晚上都別想睡了。


    「說了老半天說得好口渴,倒杯水來。」


    聞言,陸喜兒動也不動的杵在一旁看好戲,身為「下人」的葉照容馬上放下手中的花繃起身,倒了碗溫熱的茶水放在朱氏手上,等她喝完了再收拾起來。


    「娘,葉照容越來越囂張了,她連我的話都敢頂,你要好好的收拾她。」陸喜兒拿葉照容的傻氣固執沒轍,索性讓她娘出手。


    「好,好,別急,讓娘和她談談。」不同於麵對女兒的慈眉善目,一回過頭,朱氏又換了一張晚娘般的冷臉。「照容,你年紀也不小了,都及笄了,大伯母為你看了一門不錯的婚事,對方有房又有財,家中十幾間鋪子和上百畝田……」


    聞言,葉照容神情顯得很是氣憤。「大伯母,我是四郎哥哥的妻子,你不可以隨便壞我名節。」


    「名節?」她嘴角一抽,笑得很不屑。「不是大伯母要說你,名義上你確實是我家四郎未過門的媳婦,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封信也沒有送回來,八成在外頭另有家室,早把你給忘了。要不,哪有男子年過二十還未成親的,大伯母看啊,他大概在外頭早已兒女成群了。」


    她麵不改色的說謊。


    太監娶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沒了那話兒還怎麽生兒育女?


    雖然朱氏也曾有那麽一點點愧疚讓三房絕了後,可那也是四郎的命,誰曉得災年撞大運,正巧宮中公公來要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怪不得她。


    「不會的,四郎哥哥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說會回來就會回來,我會等他。」她不能讓他一回來卻找不到人,那是他們兩人的約定。


    見她固執得像顆冥頑不靈的石頭,朱氏氣惱在心。「你以為自己還能等他幾年,總不能老讓我們陸家替他養老婆吧!」


    「我會自己賺錢……」她指的是繡品。


    她嗬嗬低笑。「沒有陸家的照護,繡莊會收你的繡件嗎?再說你若一個人搬出去住,肯定不到三天就被生吞活剝了。瞧瞧你那勾人的狐媚樣,哪個男人肯放過你這樣的小娘子。」


    「我、我不會……被人欺負,也不勾人,我長得很平凡……」葉照容向來不怎麽在意外貌,也不覺得自己與尋常人有何不同。


    事實上,尚未長開的葉照容已見豔色,一雙上吊的鳳眼瞧著人時似含情脈脈,一顰眉、一嘟嘴自有無限風情流出,不經意的一瞟更顯楚楚動人,誘人生情。


    真應了那一句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這口醇酒不用飲也醉人,教人難以自拔。


    年方十五歲的她確實少了女人的嫵媚和多情,可是看得出來,再過個幾年,眉眼長開的她將豔驚八方。


    尤其她那雙眼,幹淨澄澈得有如剛出生的幼兒,無垢絕美得彷佛千古美玉,純淨潤華、光彩流轉。


    「大伯母不想誤了你的終生,就和你二伯母商量了幾天,許了你給鎮上的周員外為妾。你放心,他的孩子都大了,又允你生子,你不用怕你生的兒子將來得和嫡子爭產。」她得趕緊把這禍水嫁出去才安心,不然她家喜兒很難說上一門好親。


    「什麽?娘,你給她說了那個老得足以當她爺爺的周員外?!」周員外貪財好色,如今都六十有三了還廣納妻妾。


    朱氏瞪了多話的女兒一眼,要她少說兩句,這門婚事絕不能黃了。「雖說是妾,可周員外家大業大,家財萬貫,以你的姿色不難討他的歡心,隻要你把他哄開心了,他還不是如珍如寶的待你,任你予取予求。」


    說白了,其實她是巴望再借著葉照容狠撈一筆,賺取那筆聘金好買地、買莊子給自家女兒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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