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為圖私利或是為掩飾殺人,全都得接受製裁!


    【第十二章 鎮撫使問訊】


    天亮時,袁窮奇吩咐齊昱嘉在祝家照顧祝涓,留下兩名校尉,其餘的被他發派到鎮上打探關於方記糕餅鋪和關家的消息,再要龐得能雇兩輛馬車,相約在鎮上一家茶肆碰頭,自個兒便隨即前往張家藥鋪。


    袁窮奇一開始便表明是為了祝湘冤案一事而來,掌櫃的原本一頭霧水,直到聽到他提起,「約半個月前,也就是二十四日那天,關家的丫鬟琉璃不是到鋪子裏抓了藥?」


    張掌櫃楞了下。「你怎會知道?」


    「你可還記得她抓了什麽藥?」袁窮奇問得迂回,是為了確保張掌櫃的為人能信任,否則一旦到堂上作證隻會招來反效果。


    「她……」張掌櫃臉色有異地看著他。「她抓了什麽藥,跟祝湘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琉璃的死因自然能夠成為救祝湘的關鍵。」


    「但她不可能是因為吃了我的藥而死的。」


    「當然不是,我隻是為了確定她是否有孕。」


    張掌櫃搖搖頭,「我沒替她把脈,不知道她是否有孕,但那日她確實是抓了打胎藥。」


    「她自然沒跟你提起所為何用,對不?」


    「當然了,這種事怎會跟我提起?這關家隻有一個主母,就是關秀才的母親方氏,可她已經守寡多年,這事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


    「那你認為琉璃抓的打胎藥是要給誰用的?」


    「這就難說了,是不?」


    袁窮奇倒也不以為意,隻說:「趕在午時三刻之前,能否請張掌櫃到衙門一趟,替祝湘作證?在堂上隻消說,二十四日當天琉璃到鋪子裏抓了打胎藥即可。」


    張掌櫃有些猶豫。「縣令都已經判刑了,這當頭還要翻案,這恐怕——」


    「我會擊鼓告官,這事就拜托張掌櫃了,我可以跟張掌櫃保證絕對不會連累你絲毫。」


    猜想他猶豫是怕被牽連,袁窮奇隨即給予保證。


    張掌櫃聞言不禁笑了。「我豈是怕事的人?我這一輩子都在杏花鎮,祝湘那丫頭還在繈褓時我就抱過她,在她爹死後,她熱心助人,診金如她爹一般收得隨興,她如今有難,我幫不上忙,心裏替她難受,能幫得上忙,豈有不幫的道理?我隻是怕縣令根本就不會理踩你。」


    「不會的,我一定會讓他重新開堂問訊。」


    「既然如此,晚一些我把鋪子交代給夥計,就到衙門一趟。」


    「多謝張掌櫃。」他由衷道謝之後離去。


    來到鎮上一家茶肆時,龐得能早已經雇好馬車,一輛已經派人先駕回祝家,一輛則是待會就能派上用場。


    「大人,真是不得了,想不到祝家姊妹在這鎮上的名聲極佳,一些鎮民聽咱們問起,就爭相說著方記和關家的不是。」龐得能將手下帶回的消息匯集成第一手的資料。「好比說,那方記糕餅鋪因為祝涓賣了新糕餅,而且還作了不少優惠,讓鎮民爭相走告,搶走了方記大半生意,因而心生不滿。」


    「喔?」袁窮奇想起尚未離開時就曾聽祝涓提起店鋪外排起人龍。


    「還有,聽說關家丫鬟琉璃長得頗標致,有不少傳言直說她想爬上關秀才的床當通房。」事關私德,再者死者為大,這事龐得能把聲音給壓低了些說。


    不過事實上,那日他見到的是屍體,要說有多標致,也早已看不出原樣。


    「那倒是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大人,趕在午時之前到衙門時,要不要讓一些鎮民也跟著前往,如此一來也可以助點氣勢。」


    「不需要刻意煽動,橫豎鎮民皆知今日午時三刻要將祝湘處斬,總會有人到衙門看祝湘被押往法場。」袁窮奇說完後垂眼思忖著。


    「大人,你是在擔心待會救不出祝大夫嗎?」見他臉色凝重,龐得能大膽地揣測他的心思。


    「我要是連替她平反都不能,我還當什麽北鎮撫司鎮撫使?」袁窮奇沒好氣地道:「我隻是在想後路。」


    離開之前,必得讓祝湘讓大夫診治過,還要備上藥材才成,還得思忖該走哪一條路線,如果可以,他想要帶她前往榆川鎮。


    「放心,這後頭的事我都已經吩咐好了,就連大夫都已經備好,用過藥後就可以立刻啟程。」


    「多謝了,得能。」


    「說那什麽話?」龐得能咂著嘴,餘光瞥見屬下急步走進茶肆,不禁朝他揚著手,就見他急匆匆跑來。「發生什麽事了,瞧你臉色青的。」


    「大人,不好了,祝大夫被提早押往法場了。」


    「怎麽可能?現在才巳時。」袁窮奇猛地站起身。


    「是真的,我在縣衙附近聽見衙役說的,就說因為巡撫快要到了,縣令為了準備迎接巡撫,不想拖到午時,所以提早處斬。」


    袁窮奇聽至此,急聲道:「得能,跑一趟張家藥鋪,請張掌櫃到衙門一趟。」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辦!」


    袁窮奇拍了拍兩人的肩隨即離開,直朝縣衙而去。


    祝湘步伐艱難地被拉出了地牢,陰霾的天色還是教她眯緊了眼,像是難以適應光線和外頭的寒凍。


    午時了嗎?


    她自問著,隻因她已經分辨不了時間。她披枷戴鎖,舉步維艱,抬眼不住地望向衙門外,但不見袁窮奇,反倒見著了關逢春。


    她被拖著一步步走到衙門口,被迫與關逢春對視。


    「可有想過有這麽一日?再伶牙俐嘴呀,祝湘。」關逢春笑得一副小人得誌的囂狂模樣。


    「一個仗勢欺人的秀才,有什麽好得意的?」她頭昏且冷得發顫,但她背脊挺直,無愧天地,更不覺矮他一截。


    「我就是得意,就是仗勢欺人,如何?」


    祝湘閉了閉眼,哼笑了聲。「你可以陷害我,但是琉璃到底是怎麽死的,你心知肚明,等著吧,等著她入夢找你。」她想起在張家藥鋪時,聽見有人說著他和琉璃的小道消息,這事她沒跟袁窮奇提起,那是因為事關姑娘家清白。


    關逢春聞言,臉色驟變,抬手就往她臉上打去。


    祝湘沒有防備,被打得踉蹌幾步,木伽被衙役扯著,才教她沒跌坐在地。


    「就讓我好好地整治你這張刁嘴,待會上了法場,我這個代理監斬官會要劊子手慢慢地動手,慢慢地割下你的首級!」關逢春朝她呸了口水,隨即吆喝著。「還不將她押往法場,在拖拉個什麽?!」


    「你無官銜,憑什麽監斬?」祝湘抬眼瞪去,唇角溢出血來。


    「就憑我是個有功名的秀才,就因為你是一個罪該萬死的刁民!」


    「秀才純有功名,與仕紳同,你沒有資格監斬,再者,你就不怕在法場上遇見她的冤魂嗎?你就不怕劊子手的刀最終是落在你的頸上?」


    「你!」關逢春怒目欲裂,伸手欲再摑她巴掌,豈料手竟被擒住。


    祝湘原本微眯著眼等著巴掌落下,但半晌沒有打下,教她不禁抬眼望去,脫口道:「袁窮奇!」


    「混帳,你是誰,憑什麽抓著我?!」關逢春掙紮著,但愈是掙紮就被掐得更緊,緊到教他說不出話,隻能不斷地跟身後的家丁示意將人拉開。


    家丁欲上前,袁窮奇卻已經一把將他摔向地麵,教他痛得哀嚎出聲。


    「大膽,竟敢對我這般無禮,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關逢春被家丁扶起,劈頭就罵著,卻見他走到祝湘麵前,伸手輕撫去她唇角的血。


    「對不起,我來晚了。」袁窮奇萬般愧疚地道。


    方才遠遠的他就瞧見那個男人對她動手,那巴掌仿似打在他的胸口上,痛得教他恨不得長出雙翅飛到她身邊。


    「你真的來了。」她直睇著他,淚水莫名在眼眶打轉著。


    「我當然會來,非來不可。」


    「來人,還不快將她押往法場!」關逢春喊道。


    衙役聞言,扯著木枷,逼得祝湘腳步踉蹌了下,袁窮奇趕忙托住她,怒瞪兩旁的衙役,沉聲道:「放手,我要告官。」


    「大人今日不開堂,你改日再來。」衙役說著,想推開他卻反被他給推到一旁。


    袁窮奇看著衙門口的登聞鼓,拿起架底的鼓棒,使勁朝鼓麵一擊,碰的一聲,鼓麵竟應聲爆開,嚇得衙門口附近的人全都瞠目結舌。


    袁窮奇眸色冷鷙地瞪著衙役。「我再說一次,我要告官,一告方記老板,二告關家秀才,三告廣源縣令,還不通報!」


    衙役見狀,趕緊跑去通報孔進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妻奴錦衣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綠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綠光並收藏妻奴錦衣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