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烈安……你們……」


    「我虧欠她,一如我虧欠你。」


    「你沒虧欠我……」


    「不,於凡,你不明白,如果那一世我沒進皇城,金夏國不會被夏的神能毀滅,你不會被強咒禁錮,進城前我卜算過,夏將因為失去你使金夏百業凋零,如果我不進皇城,後來的事不會發生。是我的錯,不但沒辦法救你,反而害了你。」


    「我從不認為你有錯,因為我當時也希望你能救我,你並沒有虧欠我什麽。」悍馬車一路超速奔馳,逐漸遠離了市區。


    「於凡……」


    「葛烈安,我想我可能連這一世都撐不過去,我身上能量消逝得很快,這一世的身體比我以為的還要虛弱……」


    「撐到山上就好了。」那裏是巨大能量穴。「你半個月前就該上山的。」


    「最近……我住在夏那裏……」


    「你沒住公寓?!」那公寓是城市中心少數還活躍的穴位,是他特地為於凡找的。


    「我隻在白天回去。」


    「你知道那對你遠遠不夠,日夜交替才是能量活躍的高峰。」他皺眉。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好意……葛烈安,有些話我想對夏說,我恐怕這一世就過不了死門,若是那些話沒機會說,我會有遺憾……你能不能幫我最後一個忙?上山後,你回去帶夏來找我。」於凡氣若遊絲。


    葛烈安伸手握她,心裏大驚,他剛剛才給的能量正快速流逝。


    不該這樣的!


    「你跟他……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們沒事……沒有什麽新鮮事……我們沒有意外,總是相逢太晚。」


    【第十二章】


    宇文夏在於凡的公寓從下午等到夜晚,心急如焚,手機一撥再撥,每通都轉入語音信箱。


    已經將近十點,她去了哪裏?她不愛待在外頭,不喜歡嘈雜環境,市區車水馬龍的喧鬧她向來難以忍受。


    韓璃、林子瑜、梁珈珞的手機他已輪流撥過好幾回,得到的回答都一樣,於凡沒跟她們在一起、沒跟她們聯絡過。


    他想過於凡也許去找資助她的好心人,但他不曉得那人是誰,更不曉得如何聯絡。


    下午找不到她,他動用了關係查這棟公寓的所有人,卻發現整棟公寓全登記在於凡名下。


    他想了所有能想的辦法,就是找不到於凡,此刻他坐在客廳,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急無措、毫無辦法……


    忽然,公寓大門被打開,宇文夏跳起來衝到門口,發現開門的不是於凡,而是個高大偉岸的男人,進來的男人正看著自己,臉上沒有太大表情。


    「宇文夏?」男人揚聲問。


    「是。你是……」宇文夏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這男人就是那個好心人吧?


    「葛烈安。你在等於凡吧?」


    「你知道她在哪裏?」


    「她沒辦法回來,要我過來帶你去找她。」


    「她在哪裏?」一陣不安在他心裏擴散開來。


    「在山上。她……狀況不太好。」葛烈安的聲音泄漏了些許情緒,「你要不要跟我走?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山上。」


    若不是山上小屋不好找,連柏油路都沒有,他不會跑這趟,於凡的情況出乎意料的糟。


    「我跟你走。」


    下樓後,隻見公寓一樓門外,一輛鮮黃色和馬車直接停在門口。


    「上車。」葛烈安開了駕駛座的門,先發動了車子。


    「我可以開車跟在你後麵。」宇文夏不想搭他的車。


    「你的跑車開不上去,底盤太低。」葛烈安淡淡說,於凡說過他開的跑車速度太快,她很不習慣。


    他遲疑幾秒,仍是上了葛烈安的車。


    葛烈安飛快將車倒駛出狹窄小巷,他握緊方向盤,指節泛白。


    「為什麽說於凡狀況不太好?」宇文夏問,心中有著防備,看對方的反應,這男人對於凡絕對不僅止於好心而已。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發生什麽事?」葛烈安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何於凡情況會那樣糟。


    「她到底怎麽了?」


    「她身體狀況不太好。」這已經是保守說法,事實上,於凡如果照他下山時的狀況繼續惡化,很可能撐不過一日夜。


    到底為什麽她會突然這樣?


    「身體狀況不太好?她受傷了嗎?」宇文夏心驚膽跳,忽然想過千百種可能。她會不會下午離開他那裏時受傷了?


    不可能!若是受傷,她應該在醫院,而不是在山上。


    「她到底怎麽了?你說清楚。」宇文夏逼問。


    「我沒辦法解釋清楚,夏,你自己去看吧。」他語氣疲憊。


    夏?葛烈安叫喚他的口吻像他們認識許久了的樣子。


    「於凡常提到我?」


    「是。」葛烈安淡淡掃視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怎麽了?我下山時,她真的很不好,極可能撐不過一日夜……」


    「什麽意思?」宇文夏無法理解,卻十分害怕。


    「算了!你去看了再說。」


    車子開上高架道路,速度快得像是能飛起來,車內有好長一陣子靜默。


    「於凡今天看到我法律上的妻子、兒子,我來不及對她解釋,我想……」


    「你結婚了?!」葛烈安驚訝,「可於凡明明說你……」他總算明白她為何說他們之間總是相逢太晚。


    他想起於凡開心跟他說,夏是單身,他們應該能好好過完這一世。


    「我知道於凡一定很傷心,但你說她撐不過一日夜到底什麽意思?」宇文夏好半晌才又開口。


    葛烈安沉默許久,除了金夏那世他們曾和平相處過,後來的每一世,他們總是仇恨相向,現在他們卻和平處在一個狹小空間。


    他想,這一世他們三人確實有些事不一樣了。


    「你愛於凡嗎?」


    「愛。」


    「如果你必須付出一些代價才有可能救得了於凡,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你先告訴我她究竟怎麽了。」


    葛烈安沒理會他,繼續問:「我的意思是你付出了代價,也有可能救不了於凡,這樣你還願意?」


    「隻要有機會,我願意。」


    「你很有可能要痛苦一輩子,你依舊願意?」


    「願意,毫不遲疑。我愛於凡,就算代價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願意。」宇文夏堅定的說。


    聞言,葛烈安差點衝動問他,既然愛。為何用咒術困住她?困了她生生世世……但最後他仍舊沒問,因為就算問了,現在的夏也沒有答案。


    車子駛出柏油路,開上黃土石子路。


    「她情況真的很不好,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不是我不告訴你於凡怎麽了,


    而是現在我無法對你說清楚,你得親眼見到她才能明白。」


    他想賭一次,用他們的愛情做為賭注。


    二十分鍾後,悍馬車在一棟木屋前停下。


    葛烈安先下了車衝進木屋,沒管身後的宇文夏。


    向陽的窗子前,於凡原該靜坐,卻軟倒在地,麵色慘白如紙,他握住她的手,過了能量給她。


    他抱起於凡,屋子裏有張簡易木板單人床,將他放上床。


    跟著進來的宇文夏怔住沒動,他看著葛烈安握住於凡的手,接著忽然滿頭大汗,甚至濕了他大半衣服,而於凡慘白的臉在瞬間有了血色。


    宇文夏走到單人床邊,見她緩慢睜開眼,哭著對葛烈安說:「我不要你這樣!」


    「夏來了,你總要有力氣把想說的話說完,不過能量給你,你連今晚都撐不過。」


    葛烈安難過的說,他以為至少有一日夜的,她已經在能量穴點上,卻幾乎沒辦法吸納。


    「對不起……總是麻煩你……」


    「不要說這些。」葛烈安握了握於凡的手,「你先睡一下。」他手按在於凡額頭上,她來不及拒絕,雙眼立刻閉上。


    他接著轉向宇文夏,沙啞的說:「我隻能讓她睡五分鍾,我剩下的能量不多,隻夠喚醒你的記憶,這是個賭注,如果我錯了,我跟於凡……」可能就一起消失了。


    葛烈安想起金夏國時,他走錯最後一步,會不會今天他又一次走錯?可是他沒別的辦法了。他剩下的能量已經不夠護於凡過死門,下午到現在,他給於凡大半能量,一時半刻無法補回來。


    他隻能選擇喚醒夏的記憶,走過那麽多世,他不曾想過喚醒夏的記憶,就是不想重複金夏的錯,但現在,他必須這麽做。


    「算了,把你的手給我,於凡快醒了。」葛烈安伸手。


    宇文夏遲疑的看著床上的於凡,想不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還想救她嗎?你可能救得了她,要試嗎?」他催促。


    宇文夏見於凡臉上血色又變淡,不再猶豫,握住葛烈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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