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幹嘛舔我的手?」朝陵慍怒地瞪著坐倒在地的小人兒。


    「你的手很香啊。」聖玉回答得可理所當然了。


    「這樣妳就可以亂舔人嗎?」他有些氣憤地起身,嫌惡地看了一眼自己舔痕仍在的右手心。


    聖玉仰頭望著朝陵好半晌,空洞的表情顯示出她仍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就這樣對望了許久,朝陵不由得怒氣全消──


    他發覺他實在對這種怪人沒輒!


    「算了算了,起來吧!」縱然心中極不樂意,朝陵還是低下身子對她伸出手。


    聖玉也毫不客氣地握住他的大手,讓他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妳躲在這兒做什麽?」朝陵見她一身華麗的衣服明明沾滿了泥垢,而她卻沒有要去拂拭的意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看來這個丫頭不隻沒靈魂,還有一點沒神經。


    「躲人。」她說著,纖細的手指指向方才眾人離去的方向,神態卻極為天真。


    「為什麽要躲他們?他們不過是想見見妳、和妳說說話罷了。」朝陵對她的行為頗不以為然。


    聖玉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們,不要和他們說話。」


    她的回答讓朝陵更覺得好笑。


    「那妳不也是不認識我,幹嘛和我說話?」而且還用舌頭硫他!


    「啊?」聖玉愣了一下,彷佛因為他的話而發覺自己大異於常的行為。


    是啊,她幹嘛和他說這麽多話?聖玉偏著頭認真地沈思起來──


    如果那副沈寂木然的憨樣也可以稱之為「沈思」的話。


    「你很漂亮。」半晌後,她思索出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這就是你不排斥和我交談的原因?」朝陵貝勒有些哭笑不得。


    聖玉認真地點點頭。「我覺得你和我很像,從來沒有看過長得和我這麽像的人,所以我不想躲你。」


    聖玉格格自己長得花容月貌,而朝陵貝勒的相貌也堪稱絕世出塵;難得看到一張同自己一樣出色的臉蛋,她單純地以為朝陵貝勒是和她同一類的人。


    然而,他們二個的容貌的確是一樣美沒錯,但事實上可絕不會如她所說的「相像」!畢竟朝陵貝勒是個男人,不管他的容貌再怎樣俊美陰柔,也絕對不可能橡個大姑娘。


    因此朝陵一聽到她這麽說,血氣頓時上升──


    「妳……」朝陵正想因她侮辱的話而發作,總算及時想起阿瑪所交待的任務,他明白自己不能在此刻和初次見麵的聖玉格格翻臉,因此他極沒好氣地改口說道:「那可真承蒙妳看得起我!」


    「不客氣。」她真的非常「不客氣」地回答。「你叫什麽名字?」她一雙木靈靈的美目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我是和碩禮親王府的五貝勒──朝陵。」


    「朝陵………」聖玉喃喃地重複這個名字,接著在心中默誦著。彷佛想將這個名字記上一輩子。


    時間慢慢地流逝,朝陵幾乎要懷疑她究竟是不是又在發愣的時候,她驀地冒出一句話──


    「你的名字很好聽啊……」


    朝陵聞言怔了一下,突然覺得她呆是呆,倒還呆得挺可愛的……


    「怎麽可能?格格怎麽可能不見?」


    「這次非把她帶到大廳不可!」


    「她怎麽那麽會跑呢?」


    「找到之後一定要好好盯緊她……」


    又是一陣雜亂的人語聲由遠而近傳來。


    聖玉不回頭也知道是她的婢女們找來了。聽了她們的話語之後,她開始有些焦促起來。


    「妳怎麽了?」朝陵困惑地看著她慌亂的神情。


    「我……躲她們……」


    「妳想躲開她們?」雖然她緊張得語不成句,朝陵還是明白她的意圖。


    聖玉連忙點頭。


    「跟我來。」朝陵一把將聖玉整個人摟在懷裏,施展輕功往後方不遠處的楓林躍去。


    等到聖玉的眾婢女走到木香亭的時候,他們二人早已如飛鳥般翱翔於蓊鬱而繁茂的楓樹枝枒間。


    ★※★※★※


    朝陵以上乘的輕功挾帶著聖玉,在綠意盎然的楓樹間飛騰,直到樹林深處,他才躍下地麵。


    「妳還好吧?」他低頭審視僵在懷中的聖玉,發現她絲毫沒有受到驚嚇,隻是一臉不尋常的呆滯木愣。


    聖玉怔了許久,才慢慢地抬起頭來問道:「你會飛?」晶亮的美目中有著熠熠發亮的興奮和驚羨之色。


    她單純而可愛的神情令他不禁失笑。


    「那是輕功。」


    朝陵雖然身為文官,但自小與能人異士習武,所以他除了學識淵博、才氣縱橫之外,武功修為亦是不弱。


    「輕功?喔。」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問下去。


    朝陵放開對她的摟抱,卻意外地發現她兩隻細嫋的手依然緊抱著他的腰不放。


    「可以放開我了吧?」


    「喔。」聖玉答應了一聲,順從地要放開他,卻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驀地又將他撥緊。「我放開你,你會不會立刻用你的輕功飛走?」她望著他問道。


    「妳怕?」


    「怕?不怕。」她放開朝陵,同四周張望了一下。「這裏很靜、很美,可是……如果你走了,那就不好玩了……」


    朝陵不以為然地微微挑眉。


    照她這麽說的話,難道他留下來就會有什麽好玩的嗎?不過,既然她不想讓他走,那也無所謂,反正他今天之所以來到恭親王府,他無非是想藉這個機會調查聖玉格格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以便他擬定「作戰方針」。


    兩人獨處正合他意,省得他停在花叢中窺知她的一切。


    「妳喜歡這裏,那我們就在這裏坐一會吧!」朝陵說著,便朝青草地上坐下。聖玉見狀,精致絕美的臉蛋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靨,很快地挨著朝陵坐了下來。


    「為什麽現在夏天楓葉是綠色的,但到了秋天它就變成紅色?」她抬頭望著樹上那些在日光下閃著品瑩碧綠的楓葉,突然問道。


    「那是自然現象。」朝陵漫不經心地回答,心中正盤算著他的「計劃」。


    聖玉聞言,一雙美目困惑地凝視著他。「你是說它自己就會變成紅色嗎?可是……」她遲疑了一下,又說:「有人說它是被風吹紅的呢!」


    「誰說的?」他不禁奇怪地問道。


    「一個文人,好像叫做趙翼吧……他有一首詩裏說『最是秋風管閑事,紅他楓葉白人頭』,這不就是在說風吹紅楓葉嗎?」


    朝陵有些愕然,有點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將這種事當真……


    「怎……麽了?」見到他的反應,聖玉似乎也明白了答案,她慢慢地垂下頭來。「我也覺得不是這樣子的,因為風無影無形,摸也摸不著,如何能把楓葉染紅呢?可是,我又想不明白為什麽楓葉會變紅……」


    看著她認真思索的樣子,朝陵不禁失笑,同時心中頤然升起想愚弄她的念頭。


    「楓葉的確不是秋風吹紅的。」他佯裝一臉正經的神色麵對聖玉疑問的眼神。


    「它是破血淚染紅的。」


    「呃?為什麽?」


    「妳沒看過王實甫的『西廂記』嗎?其中有一句『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說得便是這個道理。」見她問得認真,朝陵他是回答得相當「認真」。


    「原來如此……」聖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以一種欽佩萬分的日光看著朝陵,「你知道的事好多!」


    朝陵微微一笑,「哪裏,妳知道的也不少!」


    他話中嘲弄的語氣再明白不過了,但聖玉卻單純地將他的諷刺當成讚美,一張如玉般晶瑩無瑕的粉臉竟因此而緋紅了。


    「我……我沒有知道很多,隻是……讀過一些書,很多事情都要別人告訴我……從來沒有人說我知道不少事……」她有些局促得不知所雲地扯了好半晌,突然向朝陵說了一句:「謝謝你……」


    這下換朝陵愣住了,花了好久的時間他才弄清楚她到底在鬼扯些什麽──


    她是在感謝他的「讚美」!


    他嘲弄地應道:「不客氣。」


    真是愚蠢!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聖玉娃娃」,蠢丫頭一個!


    朝陵在心中譏罵著,同時一個計劃在腦海成形──


    與其和圖魯特大人做不可能的奮戰,倒不如向這個蠢丫頭下手……


    他想著想著,精致柔美的唇瓣不禁漾出一個絕麗的微笑。


    聖玉著迷似地望著他,絲毫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正在算計她自己,隻覺得他的笑容真的好美……


    「好了,妳想不想離開了?」


    「我……不想。」她搖搖頭。


    「可是妳不能躲太久,這會引起眾人的恐慌,想必現在妳的丫鬟們一定急得四處找妳。」


    聖玉聞言,小臉微皺垂頭凝思,似乎十分困惱。


    許久之後,她才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


    朝陵起身往前走,聖玉則是盡力地亦步亦趨地緊跟在他身旁。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有聖玉細微的嬌喘聲息微漾在和煦的熏風中。


    等到走出楓林,嬌弱的聖玉已是滿臉汗珠。


    「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妳找得到回大廳的路嗎?」


    「嗯。」


    「那就再見了。」朝陵露出一個俊美的笑容,轉身準備離去。


    「請……請等一下!」


    「什麽事?」


    「我們真的能再見嗎?」她突然執著於這個問題。


    「妳想嗎?」朝陵微笑,不答反問。


    「我想……我想再見到你。」她坦率地說。


    「是嗎?」


    朝陵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的笑意正不斷地擴張、加深──


    很好,正中下懷……這一著,就叫做「請君入甕」!


    「妳真的想再和我見麵?」


    「真的!」她十分認真地點頭。


    朝陵看了她半晌,驀然笑了。「我會去找妳的。」


    一說完,他隨即轉身離去,留下聖玉一個人在原地愣愣地望著他俊逸的背影。


    直到朝陵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她才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他知道她是誰嗎?


    ★※★※★※


    「你真的決定這麽做嗎?」


    鹿渠苑倚雲閣中,兩個同樣超逸絕群的男子對坐品茗奕棋。


    「難道你有更好的意見,聿烜?」朝陵手撚棋子,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美男子。


    「意見是沒有……建議倒有一個。」


    「說來聽聽。」朝陵說著,隨意將手中的棋子放下。


    「將軍!你輸了。」聿烜很快地利用朝陵方才所下的那一棋,反將他一軍。


    「唉呀……我居然沒想到啊……」朝陵含恨地看著棋盤。


    「三思而後行哪。」聿烜一語雙關地說道。


    朝陵聞言微微一笑。「你還要我想什麽?」


    「想想看你這樣做應不應該。」聿烜一雙含笑的美目直盯著他。


    朝陵笑了一下,拿起茶幾上的香茗淺嚐一口。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他擺明了裝傻。


    「你真的想娶聖玉格格嗎?」聿烜不理會他的裝傻,單刀直入地問道。


    「是的話,怎樣?不是的話,又如何?」朝陵微笑依然地反問,神態盡是漫不在乎。


    聿烜凝眼看了他牛晌,忽爾自嘲地笑了。「看來是我太多事了,對於禮親王交付給你的『重責大任』,你倒是看得很開嘛。」


    「就算不看開,又能怎麽樣呢?利益聯姻的無奈,你這個身為皇族貴冑的人,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朝陵微微斂下笑容,秀美的俊顏隱隱有絲陰悒。


    聿烜是先皇的七子,甚得先皇疼寵,受封為和碩靖親王,掌有正紅旗;同時他也是當今聖上的愛弟,倚若左右手的重臣,為朝中四位軍機大臣中年紀最輕的一個。


    「的確,但倘若你真的不願意,也不是沒有選擇餘地,隻要你在禮親王麵前陽奉陰違、敷衍了事就行了。」


    「聽你的話意,似乎是不太希望我蔭襲禮親王的爵位?」朝陵微挑起眉斜睨聿烜,臉上有些訝異的神色。「你應該知道,娶得聖玉格格是我阿瑪所開出來蔭襲爵位的條件。」


    「我當然希望你可以順利襲爵,但我更希望你能夠過得快樂。」


    「怎麽說?」


    「我想,娶一個你所愛的女子,比權勢富貴來得重要。」


    朝陵一聽到這話,倏然瞠大美目,一臉愕然地瞪著眼前悠然飲茶的聿烜。


    老天!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聿烜嗎?他怎麽可能說出這種話?真讓人難以相信……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聿烜是最重視權勢地位的人啊……


    朝陵錯愕許久,突然想起了一些什麽,俊美無儔的臉龐泛起一絲笑意。


    「沒想到自從娶了福晉之後,你人還真的變了不少,居然連思想都變了。」


    「我不認為這是不好的轉變。」


    「是啊,你轉變得好……不過,我的想法大概無法和你相同。」


    「那聖玉格格你是勢在必得了?」


    「倒也未必。」朝陵說道,腦中不禁回想起那個呆若木偶的娃兒,心裏不由得一陣厭惡。「或許……盡力而為吧!」


    到底要不要認真去爭取聖玉格格,其實他自己也還不確定。他是很想得到襲爵的機會,但一想到那個木頭娃娃……他總覺得難以接受。


    「萬一你真的娶到她呢?」聿烜試探性地問。


    朝陵聳了聳肩,滿是無所謂的神態。「娶到她,我就能夠襲爵,那也沒什麽不好。」


    「如果你確實這麽想那就好,我自然樂於見到你成功。」言畢,他拿起茶幾上的香茗,垂眼輕嚐。「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話──別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後悔?不會的。」


    ★※★※★※


    一個和風拂煦的清晨,被眾侍女妝扮得如玉瓷娃娃般的聖玉,一如往常數日,神情凝滯地靜坐在臨窗的小凳上,望著窗外,不言不動。


    侍立她身後的幾個婢女在背地裏竊竊私語──


    「格格今兒個又是怎麽了?」


    「天曉得!好幾天都是這個樣子了。」


    「說來奇怪,咱們格格平日就有些不太正常,自從出席了恭親王爺的壽筵回來之後,竟又變本加厲了,活像中了什麽邪似的。」


    「可不是嗎?」


    「瞧她這個樣子,還怪可怕的。」


    「也虧王爺福晉不理論,我們這些下人卻得忍受她的怪異……」


    聖玉一貫靜默地呆坐著,似乎對身後那越來越囂張的議論聲充耳不聞。


    「格格!」


    一個小丫頭匆忙地蹦進聖玉的閨房,打斷一室喧囂的私語。


    「格格。」


    聖玉聞聲轉頭望向那個小丫頭,神情仍有些木然,絲毫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


    「什麽事?」侍立一旁的婢女代為詢問。


    「方才宮裏的公公傳來太後的懿旨,宣格格進宮晉見,老爺和天人叫我來請格格速作準備。」


    聖玉聞言,沒表示什麽意見,倒是她身後的那些婢女們開始七手八腳地忙著替她重新妝扮。


    她隻是靜靜地任由她們替她梳頭更衣,若有所思的神情彷佛認為這一切與她無關似的。


    片刻之後,一個精雕玉琢的華貴娃娃就在眾多侍婢的簇擁下,被護送到慈寧宮參見皇太後──也就是圖魯特的親姐姐,聖玉格格的姑母。


    行過國禮之後,白發銀眉、一臉祥和的皇太後親昵地攜著聖玉的手同坐伉上,溺愛之情顯露無遺。


    「玉兒,多時不見了,又長大了好些。」


    皇太後輕輕撫摸聖玉如雲般的秀發,蒼老的手漸漸移到她如脂似玉的臉龐摩挲,彷佛在研究一件稀有的寶物一般。


    聖玉總是一如往常地默著,任由皇太後賞析珍玩似的目光在她臉上搜尋打轉。


    從小到大,她總是習慣像這樣被品頭論足。她知道她可以不必說話應對,因為她說的話沒有人願意聽,所有的人──包括她的阿瑪和額娘都隻是喜歡「看」她而已。


    在任何場合,她知道她應該沉默。


    良久之後,皇太後終於滿意地收回目光。


    「每次一見到妳啊,總覺得我們這個家族還是充滿了希望。」皇太後將聖玉的手握在掌中,讚賞地說道。


    聖玉沒有開口應答,但她心裏很清楚姑母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的兩個姐姐貴為皇後,從小阿瑪和額娘就教導她要向姐姐們看齊,要多學學姐姐們的儀度風範。雖然她不很明白她到底為什麽要向姐姐們看齊,但她知道,自己可能有一天地會被送入深宮,就像睽違了十餘年的那兩位姐姐一樣。


    這是阿瑪、額娘、姑母……許多人殷切的盼望,因為阿瑪說,隻要她入宮,就可以榮耀他們的家族。


    「妳知道妳父親和哀家,都是很期盼妳也能入宮,妳可則讓咱們失望,明白嗎?咱們族人下一代的榮華富貴,全係在妳的身上。」


    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姑母常常要對她耳提麵命這些?她會不會入宮、要不要入宮,全是掌握在姑母和阿瑪的手上,關她什麽事?為什麽要叫她不可讓他們失望?


    雖然如此,她還是很溫順地回答──


    「是,聖玉明白。」


    額娘教的──不論皇太後說些什麽,她永遠隻能這麽回答。


    皇太後點點頭,很是滿意她的懂事。


    「我就知道哀家的玉兒是最有規範教養的,一定不會有什麽不檢點的行為。」


    原來滿州人的男女之防並不嚴密,雖然利益婚姻盛行,但基本上男女之間的戀愛之風相當自由。而後宮征選後妃的資格是貞德嫻淑,聖玉格格身為太子妃的內定人選,貞德品性方麵不得不注重。


    皇太後一心想把聖玉格格扶為下一任的皇後,倘若聖玉在入宮前有任何不名譽的事件傳出,她的夢想必定破滅,因此她時時對聖玉告誡,並非無因。


    雖然她的諄諄告誡,聖玉根本就不懂。


    「玉兒,繼我之後,咱們家族的榮辱,就全係在妳的身上了。雖然妳的姐姐身為兩宮皇後,可是靠著娘家勢力而成為皇後,畢竟是不能有太大作為的,得到『龍心』的人,才能真正掌握權勢,妳明白嗎?」


    聖玉的二位姐姐雖然受封為皇後,但她們姿色平庸,是仰仗其父圖魯特及姑母皇太後之力才得以入宮;故入宮之後絲毫不受寵,所謂「皇後」,也不過是一種虛銜罷了。


    而聖玉的容貌麗絕、仙資玉質,皇太後欲選她入宮,就是有意讓她以絕世的容貌去邀寵,以維持她們家族如日中天的勢力。


    「是,聖玉明白。」


    皇太後每問一次「明不明白」,聖玉就乖乖地回答一次。就這樣一問一答數次,皇太後終於結束她的教誨,遣人送聖玉出宮。


    走出慈寧花園,一群笑談而過的人影無意間引起她的注意,她下意識地抬頭朝他們望去。


    是他?!


    毫無預料的,她竟然看到那個盤縈在她心頭數日的瀟灑男子。


    她目不轉晴地盯著他,心中突然萌生一股喚住他的衝動。


    這個突來的念頭震懾了她。


    但她並沒有這麽做,那個人也不會轉頭看她一眼。


    直到他瀟灑地走過,她仍舊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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