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他說。「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是山田早紀派你們來跟蹤我的嗎?」


    小小的巷弄很安靜,外頭的大馬路雖然車水馬龍,卻一點都不會影響到裏頭。


    櫻這才有所領悟:白梵天恐怕是把這一切都算計好了。


    「巴格--啊!」日本男人的罵聲不到一半就變成慘嚎--白梵天射穿他左腳的膝蓋,男人重重跪倒在地上。


    「我再問你一次,」白梵天的聲調輕輕的,卻讓櫻全身起了寒栗。「是山田早紀派你們來跟蹤我的嗎?」


    櫻默默地看著日本男人臉上的表情--她幾乎要同情他了。


    「是、是……」日本男人仍有很強烈的護主意識,雖然開口響應了,但一聽他的口氣就知道有多恨。


    「山田早紀打算對我做些什麽?」白梵天再問,日本男人卻再度把嘴閉得牢牢的,還把頭別到一邊去不甩他。


    「砰」槍響二度響起,白梵天這回射穿了他右腳的膝蓋,日本男人這回的慘嚎比剛剛更大聲。


    「嗯?」金發男人那麽好看的雙唇,卻綻出那麽猙獰的笑意,彷佛正傾聽著對方痛不欲生的聲音。「你還有一雙手。」槍口點點他的左手,再轉向右手時,日本男人已經驚嚷起來。


    「大小姐、大小姐她本來是想再給你一次機會,可是她對這個不男下女的女人非常不高興,叫我們先找機會解決掉她再……啊呀!」日本男人被白梵天一腳踢得幾乎要暈死過去。


    「回去告訴山田早紀--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看在她哥哥的麵子上,我暫且不追究。」他的口氣很是稀鬆平常,但字字句句都認真無比。


    他抽出槍膛裏的彈匣,扔到一邊的垃圾桶裏,至於槍枝則是在車子駛離巷子後才丟出窗外。


    「……對,沒錯……就是這樣。」白梵天仔細聆聽手機彼端傳來的響應,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些許。「我明白了,那就萬事拜托了,山田桑。」


    「好了?」從陰影處步出,櫻靜靜地看著頹然癱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忍不住走到沙發旁,想伸手去輕觸他時而緊蹙、時而舒展的濃眉。


    而他卻趁勢把她拉入懷中擁著。


    「你怎麽突然決定要把事情做個結束了?」遲疑再遲疑,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以前她就很清楚他皮到天地無懼的性格,現在似乎也沒有多大的改變,就算知道山田早紀一直在暗處伺機而動,他也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可如今怎麽說變就變,不但差點殺了那些不過是聽命於人的嘍囉,還打長途電話到日本去通知?


    「呃……我隻是玩夠了。」碧眼滴溜溜地轉,口氣是不是聽起來有那麽一絲心虛?


    櫻不滿意這種敷衍的回答。她板起臉打算掙出他的懷抱,卻又一轉念,反而主動舉起雙臂纏上他的脖子,試著擺出最嬌媚的表情,「喏~~梵天,告訴我嘛!」那種嗲嗲的聲音連自己聽了都想吐。


    「嗯!」還真的有人差點要吐了!


    櫻臉色倏地一變,看著做出幹嘔狀的男人,不禁又羞又氣的。


    「天啊!妳幹嘛這麽惡心巴拉的?」


    「是嗎?」櫻皮笑肉不笑,冷不防地用力推開他。「反正我就是醜人多作怪!」


    「哈……咳咳……嘿!」他拉住老羞成怒的她,急忙收起笑聲。「好啦好啦!我沒有笑妳的意思。乖嘛!聽我說好不好?欸,不可以這樣擰眉頭,會長皺紋喲……」


    他又哄又安慰的,櫻的表情總算緩和下來,可是她並沒有忘記先前提出的問題,再一次問:「你怎麽突然決定要把事情做個結束了?」


    「呃--」豈料白梵天還是打算耍賴。


    「很、好。」她吐出這句恐嚇的話,作勢欲退出他的懷抱。


    「好啦好啦……」算他怕了她了。「我本來是很想跟那個山田早紀好好玩一玩,等玩夠了再通知日本那邊把人帶走。但是,當那些日本人差點傷到妳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一點都不好玩。」


    現在回想起來,白梵天還是心有餘悸。


    「萬一他們開槍打中妳怎麽辦?像那個時候受到重傷……」說著,白梵天突然有種莫名的昏沉感,他微微甩甩頭。


    「妳……受傷啊!」為什麽許久不曾發生的發病前兆會在此時作怪?「痛痛痛痛……」


    「梵天!」櫻也驚叫出聲,原本擁抱著她的男人如今卻癱軟在自己身上,也難怪她會如此倉皇失措了。


    「危險……快走!這裏我來就好。」沒有焦點的碧眼看不見眼前的人,眼前閃過的是過去發生過的一幕幕。


    「我為什麽會被捉來這裏?好黑啊!快放我出去!」


    「夜叉?我叫夜叉?為什麽要給我取一個妖魔鬼怪的名字?」白梵天語無倫次的,先是帶點童稚的驚懼,然後又回複正常。


    「我這樣到底算不算人?對,隻要我保守秘密就可以了……」


    「好可怕,我不敢跟同學來往,萬一他們發現我是夜叉的話怎麽辦?他們會不會又把我抓去做研究……」


    接下來又變了,這回是完全的自言自語。


    「嗯,還是一個人好,自由自在的,反正我有閻羅他們那群同伴就夠了,不必跟太多人打交道……」


    一動也不敢動,櫻柔順地任他壓倒,聆聽他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字句,有時聽得她眼眶發熱,有時聽得她忍不住要緊緊摟著他,不想放手……


    終於,他腦袋裏那一片空白的疼痛慢慢消失……


    殘留著一絲昏沉,白梵天不太明白自己怎麽會抱著櫻睡在地毯上?而且櫻環抱住他的力道好大,他無法起身,臉孔隻能別無選擇的窩在她的胸前,修長的雙腿彼此交纏,看起來就像他在她身上做「伏地挺身」呢!


    「嗯……」碧眼一凝,他哪受得了這種「刺激」呢?


    白梵天不再急著把櫻從他身上「解套」,反而開始親吻她柔軟的耳垂,一手罩上她胸前的柔軟,一手探入她的褲頭往下拉扯,想以最快的速度滿足自己的欲 望。


    可是,「梵天……」一整天的疲累讓櫻再也振作不了,瞇眼看見他逼近的臉孔,非但沒有清醒,還對他露出惺忪一笑,笑容是他不曾見過的慵懶嬌美,看得他都傻了。


    「梵天?我一直都想告訴你--」她鬆開環住他的雙臂,手心貼上他一邊的臉頰慢慢撫摸。「我愛你。」


    【第九章】


    天氣晴朗。


    她說:我愛你……


    都會公園裏的櫻樹開花了。


    她說:我愛你……


    枝啞上粉點燦燦,雖然櫻花樹不多,卻也足以織就出一片繁華。


    她說:我、愛、你!


    「……你在這裏發什麽呆?」櫻在這個化身為雕像的男人前揮手,最後索性輕拍他的肩膀,卻隻換得一抹神秘兮兮的傻笑。


    「無聊。」從早上她一睡醒,他就這樣笑給她看,問他怎麽了他也不說。


    櫻徑自在心裏碎碎念個不停,渾然不覺自己的冷靜自持在與他重逢後再度破功。


    「啊!不要不理我嘛~~」總算從傻笑中回神,白梵天巴在她身上又黏又纏,一條大腿還不害臊地抬起蹭呀蹭的。


    這太難看了……櫻歎息地把臉一低,忍耐地看著地上的小草……公園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偷看吧?


    「嗚嗚嗚……」至少就有一大票「早起做運動」的眾家美女們,正咬著手帕飲泣呢!


    「他們果然是一對的,噢,我的純情少女心啊……」


    「櫻也真是的,白那個男人有什麽好的?中國城算命的說,那種眼角往上翹的叫『桃花眼』,就是很風流花心的意思,嗚嗚……同性戀有什麽關係?隻有女人才了解女人咩!」


    「耶?妳說的是什麽話?白他英俊開朗,哪一點不好?妳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好嗎?」


    「什麽?我這樣說哪裏錯啦?」


    原本隻是偷偷躲在樹叢後的竊竊私語,轉瞬間演變成火爆的衝突……


    白梵天和櫻互看一眼,趕緊手牽手從現場溜掉,他們可不想留下來看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呢!


    人人都說女人是禍水,卻忘了男人才是禍根呢!櫻凝視著白梵天英挺的側顏,隻能這麽感歎。


    「嘿!妳在看我嗎?」冷不防轉過頭,白梵天捕捉到櫻來不及調回的視線,對她眨動一邊的眼睫。「沒關係,妳可以再靠~~近一點。」摟在她腰肢上的大掌還順勢收緊。


    「無聊。」就算很窘的被說中心思,櫻表麵上仍硬裝出沒事樣。「誰像你啊?靠近一點?我才不想象你一樣,都掛到人家身上去了!」


    「啊咧?敢情您這是在跟我鬥嘴?」白梵天故作驚嚇狀,讓她不知是羞還是惱紅了耳根,頭一低,毫不思索地抬起腳往他的腳丫子踩下去,聽見他哇啦哇啦的哀叫,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嗚嗚嗚……櫻櫻,妳欺負我!」含淚控訴著。其實表麵上喊痛,內心卻為了她這幼稚的「小人步數」開心不已。


    他沒有被虐狂,可他真的很高興櫻會這樣偷襲他,這種攻擊對他而言一點殺傷力也沒有,比較像是打情罵俏呢!就像在德森島上一樣……


    「唔?」頭又在痛了。白梵天才在想「德森島在哪裏」時,那股硬是要讓他腦袋當機的疼痛便不請自來,強烈得令他連呼吸都屏住了。


    櫻立即感應到他的不對勁,「梵天?」她有些緊張。


    「沒事。」白梵天勉強露出笑容。


    說真的,他還真有點怕她的「心電感應」,好象隨時隨地都能「閱讀」他呢!真畸形,這不該是羅剎那鬼丫頭的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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