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君把頭搖得像波浪鼓。「都沒心了,還怎麽愛。」


    「他是怎樣的男人?」他想知道是怎麽樣的一個男人讓她恨得如此之深,但恨得越深就是愛得越深啊。


    真的醉了,她是真的醉了,醉到直接伸出手用食指指向他,斥聲喊道:「還不就是你,都是你,讓我心碎心痛至此,我那麽的愛你,深愛著你……卻總是得不到你一丁點的關注與回應……」


    要知道,這樣的愛才是最讓人心痛,足以致死的。


    說完這些話,孟晨君就直接醉昏在餐桌上,舒季威此時萬般確定,她是醉到語無倫次了沒錯。


    她應該是把他錯認為是曾經愛過的「他」了……


    他輕歎了歎,將孟晨君打橫抱起,抱回她的房間將她放置在大床上。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立在床畔,直瞅著已經睡著了的她。


    幫她取下老派嚴肅的眼鏡,將她淩亂的短發稍微往腦後撥去,她的臉頰因為醉意浮現誘人的粉紅色,雙唇微撅,像隻可愛的小粉豬,仔細聽,還有輕微的打呼聲呢。


    她的酒品還真差,話多還亂認人。


    不過說實在的,她那傷透心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舒季威站在床邊凝視孟晨君許久許久……他眯起眼,腦海忽地閃過一絲快到讓他抓不住的畫麵。


    他想起夢裏的那個女人!一樣是個被傷透了心,並徹底絕望的女人!


    不,是錯覺……他最近腦袋瓜的想象力實在有些超過了,竟然將孟晨君跟那個女人重迭在一塊。舒季威自嘲的笑了笑。


    孟晨君忽地抱著棉被,嘴巴念念有詞,就連睡著了都還要說話,他搖頭,看她長得一副娃娃臉的可愛模樣,個性卻像個小老頭,固執堅持得很,想必平常給自己的壓力也不少,要不然怎麽會一喝醉就嘴巴大開放,說個不停。


    舒季威越想越好笑,但也覺得好心疼。


    他已經許久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了,抑或是……從來沒有過!他心頭大驚,但卻也消化得很快。


    喜歡這種感覺很抽象,而轉化成愛的感覺往往隻需要一瞬間的燃點,就可以迅速將心燃燒。


    更何況,他對孟晨君從第一眼就一直有一種很難說出口的熟悉跟眷戀感,從她替他準備的食物開始,到對她這個人產生關注,再來就是對弈的那晚。


    確定自己心頭的感覺之後,他很歡喜,撫撫孟晨君的額,眼神滿是溫柔。


    好好睡,希望明天開始別太驚嚇……嗬。


    舒季威傾身下去,在她微撅的紅唇上落下一吻,這吻飛快,卻好似蓋下保證,他滿意極了。


    他以吻許她能有個好夢。


    為她熄了燈關上門,舒季威才離開她的臥房,而此時,孟晨君正因為酒精而睡得酣甜,渾然不知她在睡夢中早已被人烙下印記了。


    【第六章】


    一覺醒來,孟晨君渾身舒暢,她睡得很好,起床後伸個大懶腰,卻忽地僵住身子。


    呃,她想起昨晚……她好像喝醉了?!腦袋裏最後的畫麵是,她跟舒季威還在餐桌上,那她現在怎麽安好的躺在床上呢?


    是她自己走進來的嗎?應該不可能。她低頭瞅著自己,身上的衣物完好,是昨晚所穿的那一套沒錯,除了睡得有些淩亂之外。


    呃……她並不是怕舒季威趁她喝醉時對她做了些什麽,而是她怕自己對舒季威做了些什麽。


    根據往常的經驗,由旁人敘述,她的酒品真教人不敢恭維,師父就曾說過,她這是壓抑太久的跡象,要她個性活潑點別像個小老頭似的。


    據說,她喝醉以後雖不至於亂性,但話超多,還會抓著人一直說一直說,直到自己醉昏過去。


    唉!她很怕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孟晨君很忐忑的起床梳洗,換衣服到廚房準備早餐,由於心思不寧,用菜刀時還差點切到手。


    以往做完早餐她會回去臥房,留給舒季威獨自的用餐時間,但今天她卻特地等候,等他起床用餐。


    舒季威一如往常,八點十五分踏出臥房準備用早餐,他看到孟晨君在,並不感到意外,嘴角隱過一抹得意的笑。


    「早。」他神精氣爽的跟她問早。


    「早。」孟晨君的態度卻是戒備謹慎的,她同時很嫉妒的看了舒季威一眼,為什麽同樣前一晚都喝了酒,兩人的精神卻有著明顯的差異。


    坐下來吃早餐,在開動前他抬頭問她,「要陪我一起嗎?」


    孟晨君猛搖頭。「不,不是。」


    她欲言又止。


    舒季威很善解人意。「還是你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呢?」


    「呃,是這樣的——」她正要開口又被他給打斷。


    「若是要告白的話,請等等,讓我做一下心理準備。」說完,還真的深呼吸了兩口。


    孟晨君的頭上有幾隻烏鴉飛過。她不過跟舒季威吃過兩頓飯,下了一晚的棋,怎麽一副他跟她已經很熟的樣子,還告白咧,她孟晨君絕對不可能再對他起任何念頭的!


    舒季威幹笑兩聲。「看樣子不是告白,我想太多了。」他自嘲的說。


    「絕對不是。」她很嚴肅的提問:「我是要問你,我昨晚喝醉以後有沒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不該說的話?你是指……」他很故意,又將問題給拋回去。


    孟晨君開始覺得舒季威是故意找碴,但她還是耐著性子。「我喝醉以後話會特別多,會說一些有的沒有的,我隻是想知道昨晚我有沒有說了些得罪你的話……」


    「得罪倒不至於,不過你喝醉後話真的很多,抓著我說個沒完沒了。」其實也沒有他形容得那麽誇張。


    她臉色丕變,連忙問:「我到底說了些什麽?」該不會把前世的那些愛恨情仇都給說了吧。


    舒季威看了看時間。「我上班快遲到了,讓我先把早餐吃完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這樣好了,晚上我得加班,你幫我送晚餐過來,我再跟你說。而且現在一時也想不起來,給我些時間回想一下。」


    她萬般確定,舒季威是故、意、的!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今天早上舒季威跟她說話的口氣根本都是在逗她。


    孟晨君深深呼吸一口。再這樣下去他上班的確會遲到,沒關係,她忍著。


    「好,我會送晚餐過去,屆時希望你已經『完全回想起來了』。」孟晨君咬牙的加重語氣。


    舒季威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小生氣,反而開心得很,他心情愉悅的用完早餐,隨即上班去。


    孟晨君邊做晚餐邊詛咒,不甘心到牙齒都快咬斷了,就在這個時候,她從冰箱的菜籃拿食材時,正好瞄到幹辣椒。


    這幹辣椒是她買來當提味用的,每次用量都很少,舒季威吃辣,但不能太辣,可她就是受不了今早所受的鳥氣,非報仇不可。


    原本應該是她算計他才對,怎麽現在情勢翻轉過來,換她被算計了,真是心有不甘。


    於是孟晨君一口氣拿出兩條完整的幹辣椒,要知道,這辣還要做得隱密,不能讓他從菜色上一看就知道這道菜很辣。


    花了一個多小時,她俐落的將晚餐準備好裝盒,兩人份共四菜一湯,還有五穀雜糧飯,裝進大包包後,準備出發。


    孟晨君抵達珠寶店時是晚上七點鍾,樓上的員工都已經下班,隻有苦命的助理小紀在自己的桌前嗑便當。


    他比比樓上,意思是老板現在不在辦公室內,而是在樓上的獨立工作室裏,要她自己上去。


    而且老板還有特別交代,要他不許打擾,連電話也不要接進去,小紀倒沒特別懷疑什麽,因為老板對吃飯這事可是特別龜毛的,會這樣交代也屬正常範圍內。


    孟晨君點頭表示知道了,拎著包包上樓去。


    她敲了敲門,許久沒聽到回應,她可不會傻儍的等,徑自開門進去,果然,舒季威埋首在工作台前,連頭也沒抬。


    「先將餐盒放在旁邊的桌子,你過來一下。」頭沒抬還是知道進來的人是誰。


    孟晨君聞言照做,不過走到他身邊時,她可沒有湊上去,而是站在距離他一步遠的地方。


    「靠過來一點。」他說,還是沒抬頭。


    她又往前靠了半步,惹得舒季威終於無奈的抬頭瞅著她。


    「過來看看我這成品,覺得如何?」


    舒季威都這麽講了,她隻好將頭給湊向前去。


    在工作台柔美的光線下,鋪在桌麵的黑色布麵上,有著舒季威親手所做的項鏈綴飾。


    才第一眼而已,孟晨君的目光就全被吸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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