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掩心頭的喜悅,看來是找到對象了……下棋的對象。


    孟晨君說出口後馬上後悔了。她該記得舒季威是個棋癡,但第一世裏,他對她總是彬彬有禮,唯有兩人對弈時,他會稍稍露出些真誠的本性來。


    「太好了!吃飽後,我就向你討教討教。」


    舒季威是真的很高興,難得遇到跟他一樣喜歡下棋之人,還是個女人。要知道現在人人一支智慧型手機,每天低頭滑不停,各類電動任君選擇,大部分對這種傳統的下棋遊戲已經沒有興趣了。


    他棋癮一來總是自己跟自己對弈,下久了總是覺得無聊。


    「啊,等等。」他似乎想到什麽,拿起手機撥打出去。「季泓,你現在人在哪裏?嗯……茵茵她人在朋友的派對上,你過去陪她……好,我給你地址,在……」


    掛掉電話後,舒季威很滿意問題都解決了,可以好好的下棋了。


    對上孟晨君的一臉疑惑,他笑著解釋,「剛剛我哄得茵茵先離開到她朋友的跨年派對,跟她說我吃飽後就會趕過去,不過我想季泓比我更適合陪她,在那種熱鬧的場合裏,我去太格格不入了。季泓是我弟弟,他個性很活潑,喜歡往熱鬧的場子裏鑽,這會兒他已經趕過去了。」


    孟晨君聽了好無言,差點咬舌頭懲罰自己。


    原本有機會把舒季威送到應采茵身邊的,卻因為自己脫口而出喜歡下棋,硬生生斬斷他們相處的機會。


    好嘔啊,她真的嘔死了!


    【第五章】


    這嘔歸嘔,但兩個同為棋癡的人一遇到對手,就欲罷不能了。


    孟晨君一開始還真不把舒季威當成敵手,畢竟她的棋藝可是累積了好幾世過來的,在第一世裏,舒季威的確是個棋藝高手沒錯,每每跟他對弈,她總是絞盡腦汁才能勝出一盤。


    但現在可不比第一世,孟晨君認為自己應該可以輕輕鬆鬆的收拾舒季威,沒想到幾盤對弈下來,她的額頭在大冷天冒出些許薄汗,收拾起原本輕視的心情,認真的對應。


    舒季威可沒有因為孟晨君是女人,而對她有所輕忽,相形之下,他的態度是正確且值得她敬佩的。


    對弈最怕將對方給看輕,那並不是很好的態度。


    前三盤孟晨君雖然贏了,卻贏得有驚無險,而且舒季威對弈的態度很嚴謹,觀察力相當的細微,第四盤孟晨君下得吃力,最後隻小勝一些。


    她在舒季威的眼裏看到對自己的佩服,但她了解自己的實力,這樣的結果太教她汗顏,該佩服的人是他,不是她才對。


    舊的一年已過,迎向嶄新的一年,雨人卻專注於棋盤,不知時間的流逝,舒季威在一開始就將手機轉為靜音擱在一旁,其間手機螢幕不停的亮起,他卻不曾去注意。


    是應采茵不停的打電話給他,還有line他,她氣瘋了。


    明明是期待威哥哥來,共度浪漫的跨年夜,結果最後來的卻是舒季泓那個痞子,喔,饒了她吧,誰要跟渾身都是肌肉,個性又瘋狂的他共度跨年夜,但威哥哥怎麽都不接她電話呢?難道是已經睡了?


    不,舒季威跟孟晨君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們一直下棋到淩晨三點多,直到孟晨君不小心打了個小哈欠,然後抬起手揉揉疲累的眼。


    那時候他們剛好下完一盤,心情上還欲罷不能,舒季威卻倏地決定結束今晚的對弈。


    「夠了,你累了。」他阻止孟晨君的動作,一一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回,她有些小錯愕的抬眸看他,但他很堅定的搖頭說:「瞧你,眼睛都紅了,肯定很累,我們該睡了。」


    說這話時,舒季威的口氣跟表情都好溫柔,溫柔到快要溢出水來,孟晨君看了一時還真說不出話。


    她曾經引頸期盼他如此溫柔的對待,最後卻總是一而再的失望,在期盼他的愛的那幾世裏,她總是在他的背影之後淚眼汪汪,心痛不已……


    「你怎麽了?累傻了?」舒季威溫柔的詢問,他瞧孟晨君望著他,雙眼卻突然失焦的發起神來,以為她是太累了。「快去睡吧,今天不用起來準備早餐了,睡晚點。」


    「不行,這怎麽可以!」


    舒季威故意端起臉來,微彎的眼卻顯露出他的好心情,許是很久不曾遇到這般強勁的對手,他心頭可是很澎湃的,至於孟晨君為何對棋藝有興趣,技巧還如此高超,這他都很好奇,打算日後慢慢問起。


    「就算你勉強爬起來準備早餐,我也吃不到,因為今天休假,我打算睡到中午才起床。」意思是,老板都不吃早餐了,你幹麽還要爬起來做呢,何不趁機多休息一會兒。


    孟晨君不清楚舒季威這是實在話,還是想體貼她而說的話,但他又何必體貼她呢?她可是他花錢請來的。


    不過既然老板都這麽交代了,她隻好恭敬不如從命,起身跟他道了聲晚安,連忙進臥室洗澡睡覺。


    這時間都快早上四點了,她是真的累了。


    沒多久,孟晨君躺在床上,睡意竟然退散,她索性將床頭小燈都滅了,跟黑暗互瞪著眼。


    她這晚太過疏忽,又露餡了。


    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尤其是活在現代的女人,怎麽會有著如此高超的棋藝?


    她不意外之後他肯定會找時間點問起,她必須先想好說詞。


    孟晨君這才發現,「跟師父學的」這招還滿好用的。至於舒季威會不會對她的說詞起疑呢?


    可他再怎麽懷疑,也不可能猜到她曾是他好幾世的原配妻子,一個苦苦奢求他所愛,一直在他背後守候的女人。


    他永遠猜不到……


    孟晨君的心就這麽深深的一沉又沉,最後沉入黑夜裏,她的呼吸逐漸平穩,睡著了。


    跟孟晨君不同的是,舒季威精神還好得很,看來遇到可敬的棋手的確會使他的情緒亢奮。


    他略略將客廳收拾好,環顧一圈,視線卻落在孟晨君所睡的那間客房的門,若有所思。


    總覺得他所請的廚子,不似她自己履曆上所寫的那麽單純。


    舒季威對自己的敏銳度跟第六感向來自傲,尤其跟孟晨君相處越久,那種感覺越是明顯。


    一個才二十八歲的女人卻擁有那麽成熟的廚藝跟棋藝,就仿佛她的靈魂很有年紀、很有經曆。


    他對她真的越來越好奇,越來越想挖掘她。


    收回視線,舒季威關掉客廳的燈,緩緩的步回主臥房洗澡睡覺。


    剛洗完澡時,他本來毫無睡意,一躺到床上後卻很快就睡著,並陷入深沉的夢境——


    舒季威的夢宛若幻燈片一般,一幕又一幕像跑馬燈掠過,但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一開始不知是在哪個朝代,他著狀元袍,騎白馬遊街,接受京城居民的敬仰跟歡迎,他是意氣風發的。


    曾經他是沒落世家的子弟,奮力苦讀後成為聖上欽點的狀元郎,又得聖上尊口讚譽,前途不可限量。


    他想著,待自己在朝廷謀得一席之地後,便要將一心思慕、打小青梅竹馬的表妹給娶回家。


    表妹在自己仍未功成名就時,就不離不棄的守著自己,他絕不做那拋棄糟糠妻的陳世美,他會把表妹娶回家,給她正房的地位,不納妾也不收通房,一心一意隻為她。


    他心頭打著美夢,卻不料美夢很快就破碎了。他的恩師,也就是當朝的首輔,在他遊街的隔日喚他入府,告知他會將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給他,要他好好對待,甚至逼他從此不得納妾與收通房,要真心真意的對待他女兒,要不然……


    夢裏的畫麵再度切換,在他的洞房花燭夜,當他掀起新娘的蓋頭時,其實心裏頭是閃過一絲恨意的。


    他怨眼前這位嫻靜的女人害他成為陳世美,拋棄表妹隻為求得自己的前途,他痛恨自己,為了興盛世族,他不得不跟魔鬼作了交易,成為連自己都唾棄之人。


    他的妻子是首輔的掌上明珠,知書達禮,個性大度溫婉,容貌秀麗,幾乎是無可挑剔,可感情這回事就是那樣,他不愛她也愛不了她,洞房花燭夜他應付了事,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之後更是借口投入朝廷之事,大部分時間都宿在書房居多。


    既然他的恩師兼嶽父要他好好珍惜他的女兒,是的,他會做到,他對她相敬如賓,不納妾也無通房,跟在身旁服侍的全是小廝,並將內宅所有權交給她,不過問不質疑,他信她尊她敬她,但他永遠不可能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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