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花遞過去,她接過對方歡天喜般地塞來的菊花,眼看著那大男孩屁顛屁顛地跑走,才想起對方還沒有把答應還她的錢付來。


    “哼,所以我就說你反應遲鈍,簡直無可救藥。”


    猛地聽見賀劍的聲音,她頭皮發麻雙眼暴瞪地轉過身去,可身後是空蕩蕩的梯級,大清早的,又是初冬,墓園裏依然亮著路燈,連個人影都沒有。


    頓時傻住。


    她這是咋了,被害妄想症嗎?


    忍不住對著自己翻了個白眼,她眼一沉,往眉所在的墓樓奔去,一心隻想著要趕在賀劍接她上班以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家裏,免得事後被他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瞪得頭皮發麻——猛地頓住腳步,她懵了。


    方才她在想什麽?


    賀劍?!


    短短的幾分鍾內,她竟然多次想到了他?!這陣子,她甚至完全沒有發覺,賀劍的一切早已經侵入到她的骨髓裏。


    熟悉的害怕感覺霎時又捏緊了心頭,她連忙大力地甩了甩腦袋,一心一意地往目的地而去,但當她走進墓樓,失神地來到眉與誌的墓牌前時,卻意外地瞪著眼前的那個簡陋的小花瓶——好吧,那隻是個普通的公用花瓶,可是,花瓶裏卻插著依然鮮嫩的百合花!


    上看下看,果然,這兩列墓牌就隻有眉與誌的位置,其他都是空缺的。


    如若沒有記錯,當初墓園裏的人就說過,由於這座墓樓是新落成的,所以可以挑選的位置有很多,因此眉的父母特地把眉與誌的靈位安放在這最安靜的角落。


    也就是說……


    猛然憶起那名大男孩遊說她時說的話,如果眼前的這束百合不是從外麵帶過來的,那麽就必然是那名大男孩口裏說的那位客人特地從別的地方訂來,又付了重金寄放在那小小花店裏的!


    “是他很重要的人最喜歡的花……”


    喃喃地重複著那名大男孩說的話,臨子的目光不由得飄向了相片裏憨笑著的誌與笑得甜美的眉,想起曾幾何時,這對惡心又目中無人的戀人曾在她這個孤家寡人麵前摟抱在一起,為了刺激她去戀愛,抱著誌剛送的百合,兩人合唱了一首擅自刪改了歌詞的“百合百合我愛你”……


    “一個阿誌,兩個阿誌,三個阿誌……”


    耳邊忽然響起了那聲哽咽的“數羊”。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西餅盒,往那間小小的花店跑去。


    步伐是飛快的,心跳也是飛快的,然而心底的害怕也成雙倍指數飆升!


    如果那一夜的哽咽語調是真實的,如果那束百合的確是賀劍送來的,如果他每天都要來祭奠眉和誌,那麽又代表了什麽?


    眼看著離墓園的大門越來越近了,卻突然看到有人從前麵的樹後橫跳出來,她猛地止住了步伐,可還來不及看清楚來人是誰,身後又躥出一人,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死命地把她往跳出來的方向拖去。而就在被拖入草叢的一刹,隻聽引擎聲從遠而近,她努力地掙紮,猛地一咬對方的手臂,向前跑了幾步,正好那車從麵前飛駛而過,讓她看到了駕駛座裏的人的臉以及放在車頭的那一束百合!


    “賀……嗚!”


    嘴巴再一次被狠狠地捂住,她被對方的蠻力拖坐在地上,眼前一晃,還來不及害怕,就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某人笑容可掬地出現在眼前。


    霎時,她瞳孔放大著。


    這人,不就是當日指控誌意圖謀殺時做了假口供的證人,那個可惡的許總身邊的陳助理嗎?


    “何小姐,您讓我們好找了。”


    說罷,那人向捂住她嘴巴的人打了個眼色,她心裏一驚,腦後一痛,什麽都不知道了!


    “快,不然那麻煩的賀劍就要回頭了。”


    在陳助理的命令下,把臨子擊暈過去後胡須男架著她,往停迫在林子深處的跑車走去,至於跑車的顏色,紅。


    另一邊,賀劍捧著鮮花才走進墓樓,就意外地愣住了。


    眉和誌的牌位之前,是一束包得有點隨便的菊花,還有一盒精致的西餅,像是情急之下胡亂擱置在那裏似的。


    馬上聯想到方才在花店裏取花時那名花店小主人說的話。


    “客人,今天你訂的花竟然被買走了,這花可是我花了好多唇舌才從那名看起來笨笨的客人手裏要回來的,這小費……不能少了吧?”


    一切的巧合,使他心裏猛然一沉,連忙衝出墓樓,掏出手機,邊跑下樓梯邊飛快地撥打臨子的電話。


    一次,兩次,三次……


    “該死,快接電話啊!”


    上了車,發動引擎,他正要往大門駛去,卻又在大門附近猛地停了下來。


    走下車的一刹,他的目光變得異常的冷。


    徐徐地,放下手裏的手機,他往發出《吻下去愛上你》的歌聲的地方走去——果然,在草叢裏安靜地躺著臨子的手機時。


    彎身撿起,他按掉臨子的電話正要用自己的行動電話撥打什麽號碼,卻聽臨子的行動電話發出一陣悅耳的鈴聲,低頭一看,顯示有來電,但號碼卻是——“呼叫限製”。


    屏幕上的顯示讓他狠狠地擰緊了眉心。


    接通,那頭果然傳來了讓他惱恨的聲音與腔調。


    “她現在安好?”沒等對方說話,他劈頭就問。


    “賀律師,方便見上一麵嗎?許總在老地方可是等得很心急呢!喔,對了,請帶上許總要的東西……”


    “待會見。”


    電話的那端,那人瞪著被掛斷的電話忍不住笑了。


    “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


    透過後視鏡,看到負責駕駛的人麵露輕蔑的表情,陳助理轉頭看著昏睡在身邊的臨子,那目光深得極是可疑,“可就是這個黃毛小丫頭,我們才能順利完成boss交代的事情。”


    “可……助理,你不覺得這女的無論如何也配不上那姓賀的?之前用了那麽多次的美人計都不見那姓賀的上鉤……”


    回答他的隻是淡淡的一笑。


    話題沒有繼續下去,好半晌,那陳助理才突然說:“在前麵放下我。”


    “啊?助理不一同去的話……”


    “人都昏迷了,你還擔心什麽?重要的是公司待會還有特別會議,我要代替boss出席。”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搪塞了過去,陳助理如願地從車上下去,然後安靜地看著那顏色鮮豔的跑車離開後,才徐徐地掏出了手機。


    “是我……事態是有點變化,但一切還是按照計劃行事,不是嗎?就這樣。”


    掛掉電話,又是深深地一笑,舉手招了計程車,陳助理直奔他的目的地去了。


    至於賀劍,幹脆地直接把電話按掉後,便馬上趕回公寓去。


    就像意料中一般,他的公寓前圍滿了往日並無來往的鄰居們,擠身過去一看,大門的門鎖整個被掏了空,而公寓裏麵更是亂作一團,猶如台風過境一般,什麽都被翻了個底朝天。而公寓的管理員一見他,便趕過來慌張地說這說那,也試圖推卸責任,例如他的公寓被惡意破壞,絕對不是因為他有那麽一會兒擅離職守去買了份體育報的關係。


    “賀先生,我已經替你報警了,相信不一會兒……”


    在他那無聲的一瞥下,管理員連忙襟聲。


    好不容易驅離了人潮,他平靜地看著滿室的狼藉,想必,就在方才,那些人已經過來搜掠了一番,果然不是容易對付的老狐狸。


    然而,也是隻愚蠢的狐狸。


    轉身走回大門前,注視著門上那空洞洞的門鎖位置,他伸出手去,往上麵探索了一陣,從夾層裏,逐小逐小地慢慢退出一張隻有掌心大小的光盤來。


    趕在警方到達以前,他匆匆地駕車離開,臉上盡是平靜,眼裏卻是洶湧的風雨欲來之兆。


    車,帶著怒吼呼嘯而去。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也隻有那越發握緊方向盤的雙手上那止不住的微顫,泄露了他心裏的擔心……


    “擔心”,是他的情緒裏最少出現的情感,然而在短短的半年內,卻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是關於從小一起長大的誌的審訊。


    在誌被判入獄的那個下午,與誌在拘留所的會麵,誌聽到眉的死訊後平靜得讓人難以置信,當看著誌被帶進牢房時,他看到了留在誌唇上的那抹奇異的淡笑,讓他那顆心嚐盡了擔心的折磨。


    然後,大半夜的,他被電話吵醒。


    趕赴監獄時,誌臉上已經蓋上了喪布,可再厚的喪布也無法掩飾從他嘴裏流出的大量鮮血——咬舌自盡!


    第二天,就在社會版消息裏,隻有小小的一角,失實地報道了關於誌的死。


    然後,他的第二次擔心來了。


    而這次的到訪,持續到現在隻增不減!


    猛地一個急刹,把車停在一棟別墅之前,那棟別墅,依然是刺眼的明黃色瓦片——是的,所謂的老地方,就是那位“黃老先生”的私人別墅。


    大門是半敞著仿佛在等待他的到來。


    走進去,庭院裏安靜得緊,與上次不一樣,這一次,沒有夾道歡迎的傭人們,他徑自推門而入,然而,就當他走進屋裏的一刹,有人從門後閃身出來,猛地一推他的背,下一秒,他的雙手被狠狠地反鎖在身後,小腿被殘忍地一踢,疼得幾乎要半跪下來。


    抬頭,望著那個安靜得近於殘忍地看著這一幕的老人,他一聲不哼,那態度平靜得一如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般。


    “小少爺,好久不見了,不過,你上次的玩笑也開得有點大了吧?竟然拿假貨來騙你許叔,不過那程序倒是做得極是精密,是誰設計的,下次介紹給你許叔認識一下,如何?”


    坐在老人對麵的是個矮胖的中年男人,手裏拄著拐杖,笑得像尊彌勒佛似的,眼角餘梢卻盡露貪婪的惡毒。


    賀劍沒有說話。


    “那麽,東西也該交出來了吧?”那中年男人臉色僵硬了一下,轉過頭去,“黃老哥,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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