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外間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是深夜,想來鄒定叡已經歇下,這時候應該是衣衫不整……腦中浮現美男慵懶臥榻的畫麵,她整張小臉火辣辣的紅了。


    啊啊,她在想什麽,真是太不正經了!


    就在江初香輕刮了自己兩個耳光,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之際,就見鄒定叡僅著一件單薄的白絲中衣走了出來,如墨黑發散在身後,原就俊美的臉孔因為此時的慵懶更添一股蠱惑人心的妖魅。


    她倒抽了一口氣,一顆心在胸口怦怦直跳,就這麽看懵了。


    「你為什麽打扮成這樣?」鄒定叡走到她麵前,嘴角上挑,目光戲謔。


    對於判若兩人的她,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該拿她怎麽辦,索性暫時將她擺在身邊就近觀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喬裝成丫鬟夜探他房間。


    「這麽晚了,你特地打扮成丫鬟的模樣,騙過外頭的人來到我房裏,莫非是想……」他的聲音巧妙的停住,意有所指的眼神更在她漲紅的臉上流連,那雙美若寶玉的黑瞳用著男人對女人才有的深邃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麵色羞紅,一顆心都提到嗓子口,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一方麵是無法招架他曖昧的暗示,一方麵也是擔心他真想歪了。


    「你、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沒想到他忽然往前靠近,她霎時深吸了一口大氣,下意識的往後退。


    結果一進一退之下,她被逼到花幾邊的屏風,整張背抵上冰冷的玉屏風,那張俊美的臉就在方寸之間,一雙黑幽幽的眼瞳盯住了她。


    「我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會這麽沉不住氣,大半夜的喬裝混進我房裏,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麽做?」說著,高出她整整一顆頭的他俯下身,一隻手定住她的肩膀。


    她整個人一僵,兩眼發直,動也不動的呆望著他。


    原本隻是想試探她的意圖,沒想到她竟然嚇呆了,見狀,鄒定叡心中的質疑淡了些,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這一笑倒是化解了江初香的局促。她眨了眨眼,見他眼帶促狹,笑裏全是戲謔才曉得自己被戲弄了,當場困窘得想挖洞將自己埋了。


    「好了,看你渾身硬邦邦的像塊木頭似的,應該不是來勾引男人的。」


    「我、我本來就不是來勾引你的!」


    鄒定叡笑著瞟了她一眼,看她臉色嬌羞,高舉著粉拳抗議,心中不禁一軟。


    眼前這女人既單純又可愛,很多時候他差一點就要忘記過去的她有多麽惹人討厭。


    「那你特地打扮成這模樣混進我房裏是為了什麽?」他側過臉,瞟了身後黃梨木桌上的蔘湯一眼,勾唇道:「別跟我說你大費周章的喬裝成丫鬟,就隻為了送這碗蔘湯過來。」


    「當然不是。」她趕緊搖頭。「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有什麽事不能等到明早再說,非要在大半夜闖進我房裏?」他語帶嘲諷的垂下眼看她,明顯不信她的話。


    見她緊張得抿了抿水嫩的唇,他嘴角微勾,他發現這似乎是她的習慣性小動作,不是咬唇便是抿唇。


    望著那兩片淡粉如花的唇瓣,他不禁回想先前吻住它們的觸感,那柔軟的滋味,花香似的甜味,教他難忘。


    她遲鈍的發現他的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的唇瓣不放,當下心跳鼓動如雷。


    「這個。」就怕氣氛又歪了,她趕緊垂下眼從衣襟夾層中拿出沐榮給的毒藥。


    「這是什麽?」他語氣有絲慵懶的問。


    「是毒藥。」她抬起眼直視著他。


    鄒定叡聞言一凜,眼底的戲謔一瞬間全撤下,臉色也嚴肅起來。


    「你可知道我爹身邊有一個叫做沐榮的人?」看見他眼中升起了警戒,她並不傷心,畢竟頂著這個身分,已經習慣了眾人對她的猜忌與不喜。


    「沐榮來自穎川的煉毒世家,此人多年前投入你父親門下,自願為你父親所用。」


    看來鄒定叡對江家的事果真是了若指掌。江初香心中微訝,不過想起沐榮說過的話就不覺得奇怪了。


    正因為清楚江家有些什麽樣的能人,他才能將江家扳倒,由此可見這幾年他忍住心中的厭惡,委屈自己與江初香當夫妻,也是打著別的算盤。


    思及此,她發現自己真是太低估這個男人了。


    想來,鄒定叡被迫迎娶江初香,在外人看來固然委屈,其實不然,或者這剛好是一個契機,江初香的癡心妄想正好給了他摸透江家的機會。


    假如當時江初香沒纏上鄒定叡,沒非嫁進將軍府不可,說不準今天江家又是另一種局麵,不會淪落至此。


    「無緣無故的,你怎麽會提起沐榮?」鄒定叡看向她手中的那包藥。


    「就在剛才,他來找過我。」她始終直視著他的雙眼,沒有一絲隱瞞或心虛。


    「他闖進將軍府?」他的眉頭皺緊,臉色冷了下去,語氣有幾分懷疑。


    她不意外自己會招疑,無奈的說:「南園那邊本來就沒什麽人出入,守衛也沒幾個,我見識過他的輕功,依他那樣的身手,要趁夜潛入我房間不是什麽難事,更不需要有人接應。」


    鄒定叡似是信了她的說法,皺眉道:「當時治罪的聖旨一下,你父親手下幾個心腹早一步離開江家四處躲藏,如今他找上你,絕對與我脫不了關係。」


    這樣聽來,鄒定叡似乎早料到這些人會找上他?


    「那你知道沐榮為什麽要來找我嗎?」江初香好奇地瞅著他。


    「差不多有個底。」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驟冷。「恐怕沐榮等人已經查出幫著皇上扳倒江家的人就是我。」


    「他不隻告訴我這些,還讓我……」


    「讓你拿這包毒藥對我下手。」


    她吃驚的睜大眼睛。「你全猜到了?」


    他笑笑地瞟了那包毒藥一眼。「難不成沐榮會要你用那包毒藥毒死自己?這毒藥自然是要給你用來毒死仇敵的。」


    「說的也是,我真呆。」她懊惱的輕敲額頭一下。


    不動聲色的觀察她一舉一動,他忽然問:「你不恨我嗎?」


    她驚訝的抬起眼。「恨你?為什麽要恨你?」


    「是我私下搜羅了江家的罪證,江家才會變成這樣,難道你不恨我?」


    「嗯……說實話,我對以前的事是真的一點也記不得。也許這樣說你很難相信,但是江家的一切都已經與我無關,況且我爹是真的有罪,如今的我並非是非不分之人。」


    鄒定叡試著從她的眼神或者表情找出造假虛偽的痕跡,然而無論他怎麽審視,那張如玉嬌顏看起來依然是無比誠懇,怎麽也不像是演戲。


    「也許你會懷疑我今晚來找你的用心,但是我問心無愧,我來隻是想告訴你,沐榮來找過我還給了我這包毒藥的事。」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猜忌,她不介意,因為這是人之常情,反正最要緊的是告知他江家餘黨想對他不利的事,其餘的他要怎麽懷疑,她都管不著。


    「還有,沐榮說過,他跟我爹的手下們都在一個石大人的幫助下藏身在柳花江碼頭,不管你信不信,還是派人去查訪一下,說不定真可以將那些惡人一網打盡。」


    「將他們一網打盡之後,江家在皇都裏當真一點勢力也沒有,這樣你也無所謂?」他又問,眼中全是試探。


    她無所謂的搖頭。「我說了,如今的我已經不是江家的一分子,我很清楚過去江家如何作威作福,我爹又是一代奸臣,會有今天不過是天理昭昭,我隻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想再與江家有任何牽扯。」


    她抬起水亮清澈的雙目,望進他充滿防備的眼,說:「不管你信不信我,總之我已經把話帶到了,沐榮還說,假如十五日之後我下毒沒有成功,他會另找法子對付你,你記得千萬小心。」


    語罷,她垂下臉等著他退開身好讓她離開,沒想到等了又等,堵住去路的那男人始終沒動作。


    她納悶不解的抬頭看他,發覺他正用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細細地打量她。


    那目光中不再有猜忌也不再有防備,反而充滿了許多她看不明白的意緒。


    無論那是什麽,都令她心慌意亂。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他沒退開身,反而朝她湊近了。


    江初香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整張背已經緊貼背後的玉屏風,仰著泛紅的臉,神情局促的看著他。


    「因為那些人要對付你。」她稍稍順了口氣,才有辦法說話。


    「然後呢?」他揚唇,笑著。


    「什麽然後?」她睜著一雙水靈眼兒,煞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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