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何意?”沉堯的臉色頓時更冷了。


    他和白溪不在的這段時間,無定宗顯然發生了大事。


    無論是這兩個弟子擅自來禦虛峰早積雪的行為,還是他們看到自己時的表情,都非常地異常。


    平時沉堯也沒少閉關,經常一閉就是幾十上百年,那時也沒見師兄安排弟子來禦虛峰掃雪,不過是去了一趟秘境,就算他們在寧水島耽誤了一段日子,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仙尊息怒。”那個一直扶著同伴勉強站立的弟子顯然比較冷靜些,雖然在沉堯冰冷的視線之下不住的發抖,但還能開口跟沉堯解釋。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剛才還半死不活的同伴,突然尖叫了一聲,整個人帶著一種慢半拍的感覺。


    “是仙……”


    然而他的叫聲隻發到了一半就被沉堯毫不客氣地下了一道禁言術,仿佛是一隻突然被捏住了嘴的鴨子,隻能用口型來表達他此時的心情。


    沉堯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屋子,十分慶幸自己走之前在白溪的身邊放了一道隔音結界,否則被吵醒的小貓肯定又要鬧脾氣了。


    一想到白溪險些被這兩個人吵醒,沉堯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屋內有人在睡覺。”沉堯冷聲說道,不帶半點的溫度。


    此時沉堯比平時在宗門大會上出現的時候更加的有威懾力,麵前的兩名弟子差點在沉堯的聲音中跪下了。


    雖然能夠勉強的站穩身體,但兩條腿卻控製不住地不停顫抖,兩個人都是低著頭乖乖認錯的模樣,特別是那個剛才被下了禁言術的弟子,恨不得把自己埋到雪地裏。


    他們兩個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驚訝仙尊死而複生是應該先驚訝仙尊屋內居然有其他人的事情,但不管怎麽說,若是他們把任何一件事情透露出去,別說是無定宗待不下去了,恐怕小命都要不保。


    沉堯顯然沒有耐心,再等他們磨磨唧唧的,一個淡淡的眼神撇過去,之前正打算解釋的弟子連忙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訴了沉堯。


    “距離仙尊仙逝……失蹤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了……”


    一個月前。


    得知白溪此時身處危險的時候,單榕和沉堯正在一起討論事情。


    看見了白溪儲物項鏈的陣法中傳來的圖像,沉堯毫不猶豫地轉移到了白溪的身邊,而單榕則是緊隨其後趕到了殘陽秘境的入口,接住了被沉堯毫不客氣丟出秘境的楮子煜和仙


    鶴。


    從師弟的嘴裏,單榕得知了這一次的秘境附近竟然有魔族的活動,想到孤身進入秘境的沉堯,單榕臉上不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尤其是在得到了沉堯要求他通知所有宗門弟子撤離的消息時,這種擔憂達到了一個頂峰。


    可是單榕完全的辦法阻止自己三師弟的行為,沉堯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在修真界都遠高於他,單榕能做的隻有盡力的幫助沉堯解決他安排的事情。


    “三師兄這麽厲害,而且還有西西在他身邊,肯定沒有問題的。”楮子煜眼看著單榕額頭的汗都快要滴下來了,連忙安慰他道。


    單榕搖搖頭,楮子煜雖然知道魔氣一事,但對於沉堯的身體細節卻並不清楚。沉堯這些年一直讓單榕瞞著師弟,以至於楮子煜至今以為沉堯隻是不能輕易動用靈力,而白皙正好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就在楮子煜勸說單榕時,秘境中的弟子一個接一個地捏碎玉牌離開,唯獨最後一批弟子是被強行驅逐的。


    單榕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沉堯和白溪之外,隻有一個弟子還沒有出來。


    眼看著時間逐漸流逝,但沉堯依然沒有影子,單榕不禁急了,轉頭對楮子煜吩咐:“我進去找他,你照看這些弟子。”


    然而就在單榕準備進入秘境之時,隻聽一聲巨響,殘陽秘境的入口瞬間關閉,外麵的人再無進入的可能,裏麵的人也同樣出不來。


    “這麽會這樣……”偌大的秘境從麵前消失,楮子煜臉上的表情頓時呆住了,過了一陣才回過神來,大聲喊道:“師兄!”


    然而卻並沒有人給予回應。


    楮子煜絕望地跪在地上,望著殘陽秘境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


    比起楮子煜的情緒崩潰,單榕顯得冷靜很多,有條不紊得吩咐了無定宗弟子的撤退示意,無視了楮子煜的反抗,強行讓他帶隊回程。


    直到其他宗門的人清點了和弟子的人數之後陸陸續續離開,無定宗的弟子也在楮子煜的護送之下平安抵達了宗門,單榕才敢暴露出自己的情緒。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安排的這些人離開,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他的師弟和西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單榕是唯一一個留在了殘陽秘境門口的人,他想要等到沉堯出來的那一刻。


    向沉堯發出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單榕每天都在渴望他手上的玉簡中傳來了師弟的聲音,哪怕隻是一個字也好。


    可是他始終沒有等到這一天。


    當危鳴再一次看見單榕的時候,明明是仙界最頂尖的藥師,卻把自己折騰得一塌糊塗。


    “回去了。”危鳴說道。


    單榕搖搖頭拒絕了師兄提議,低聲說道:“小堯還在裏麵。”


    危鳴看著師弟的這副模樣,心裏同樣很難受,但是他卻不得不告訴單榕這個殘忍的消息:“小堯的魂燈滅了,就在秘境關閉後不久。”


    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單榕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一次睜眼的時候,他已經在返回的路上了。


    單榕寧可相信這是一場夢,他還在秘境門口等著沉堯出來,也不想麵對他的師弟已經沒有了的消息。


    一路上單榕的情緒都是不穩定的,而危鳴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們四個雖然是師兄弟之名,但其實更像是一家人。


    小的時候師尊忙於修煉,沉堯和楮子煜很多時候都是兩個師兄在指導,師尊隻是偶爾出麵指點一下,至於其他的就任由他們自由發展。


    當時兩個師弟都還小,修煉上雖然有天賦,但是一個個生活自理能力都差到了極致。


    危鳴和單榕,一個當爹,一個當媽,才把這兩個師弟拉扯成現在的模樣,如今告訴他們沉堯的死訊,效果不亞於告訴一對父母他們教養多年的孩子比他們先一步失去了生命。


    自從當年沉堯被魔族陷害之後,他的師兄弟們一直都知道沉堯心中早有死誌,可他們更加無法接受明明已經發現了能夠壓製魔氣的藥,沉堯卻等不到了。


    回到無定宗的單榕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內,一遍又一遍地試藥,就好像沉堯沒有離開過一樣,雖然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單榕至少能靠著自欺欺人接受這個事實了。


    而魔尊的出現,無疑是把他重新拉回了深淵。


    無定宗每一個人都忘不了那一天,魔尊突然出現在了宗門的上空,笑聲肆意地詢問他們:“失去了沉堯,各位的感覺怎樣?仙界,已經不配成為魔族的對手了。”


    因為他的這句話,仙魔大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單榕無比堅信魔尊就是害了他師弟性命的人,而魔尊也變樣地承認了這一點。


    單榕不顧危鳴的阻攔依然前往仙魔大戰的中心,再也沒有回過無定宗。


    此時的他坐在臨時駐紮的營地中,這裏是仙界和魔界的邊緣,才過了一個月的時間,但單榕看起來卻老了很多。


    “二師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來人是楮子煜,趁著危鳴閉關突破的時間,他偷偷跑出來和單榕匯合。


    楮子煜一直堅信都是因為他的胡鬧,沉堯才會因此離開禦虛峰變成現在的樣子,所以他堅定自己一定要親手砍下魔尊的頭顱,為師兄報仇雪恨。


    “不用了。”單榕揉了揉太陽穴,目光中帶著疲憊,“外麵的情況如何?”


    “魔尊還是一樣的狡猾,每一次都是用□□出現,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本人。”楮子煜忍不住重重地錘了一下桌子,眼中寫滿了不甘心,“這樣下去我們不可能殺死他。”


    桌上放著的是一塊晶瑩的玉簡,也是單榕一直在等著沉堯回複的那一塊。


    從一開始的滿心期待,到最後的絕望,無論是單榕還是楮子煜都已經放棄了能夠從這個玉簡中得到回複的可能性,但他們並沒有收起玉簡,把它放在桌子上,時刻提醒著他們魔族對沉堯做過的事情。


    楮子煜憤憤地坐在了單榕對麵,目光緊緊地盯著桌上的玉簡,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然而一瞬間的功夫,楮子煜臉上的表情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他眼睛仿佛黏在了玉簡上,瞳孔逐漸放大,不斷地拍擊桌子:“二師兄,玉簡好像在發光。”


    單榕剛想要開口反駁他一定是看錯了,在看清此時玉簡的狀況後,一句話卡在喉嚨中半天說不出口。


    熟悉的聲音從玉簡中傳來,“抱歉,我回來了。”


    白溪醒來的時候並沒有急著睜開眼睛,整個貓還沉浸在剛才的夢中。


    那是什麽?


    除了看不清叫他名字那人的臉之外,其他的每一個細節白溪都記得清清楚楚,全然不像是一個夢,反而更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楮子煜是沒有收徒的,會叫單榕二師伯的人隻有白溪一個人。


    想到這裏,白溪不禁皺起了眉頭,沒有印象自己看到過這部分劇情,這難道是原主的記憶?


    可是對話應該是發生在原主要被煉藥的時候,白溪穿來的時候這段劇情還沒發生,原主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段記憶。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白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把這件事情從腦子裏甩出去。


    他下意識地閉著眼往旁邊伸了一個小爪子,摸索著尋找沉堯的身影。


    可是冰涼的觸感告訴他沉堯並不在,而且已經離開了很久。


    白溪迷茫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很快就看到了坐在桌子邊正在和一個玉簡說話的沉堯。


    他能夠看見沉堯嘴唇的蠕動和玉簡散發出來的光芒,但卻沒有辦法聽見他們說的話。


    “喵?”


    我聾了嗎?


    白溪表情驚恐,嚇得自己瞌睡都醒了,確定自己能聽到自己的叫聲之後,才緩緩地放下心來。


    嚇死貓了。


    聽見白溪的聲音,沉堯對著玉簡那頭的單榕和楮子煜說了一句抱歉,起身走到了床邊幫白溪撤掉了隔音結界。


    在白溪憤怒的眼神擊中他之前,沉堯開口解釋道:“剛才看你在睡覺,怕吵到你。”


    白溪的罵罵咧咧在嘴邊頓時說不出口了,沉堯這麽做似乎是為了讓他能睡得好一點,如果這個時候再對著沉堯發脾氣,那可就是他的不對了。


    白溪臉上的表情一變,伸爪子抱住了沉堯送到他麵前的手指,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沉堯自然地捏了一下白溪的小耳朵,抱著他一起回到了玉簡的旁邊。


    “是西西嗎?我聽見貓叫了。”聽見單榕的聲音,白溪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他可沒想到正在和沉堯說話的人會是單榕。


    “將活生生的妖獸煉成丹藥,這是二師兄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沉堯在秘境中告訴他的話再一次浮現在白溪的腦海中,還有剛才那個離奇的夢,似乎都在證明單榕並不是將原主煉藥的凶手。


    可是光憑一個夢,白溪並不能確定它的真實性,單榕到底是正是邪白溪至今也沒能探究清楚。


    白溪他抬頭對上了沉堯的目光,雖然他自己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他對沉堯的擔保還是有信任的,一向抗拒單榕的小貓頭一次主動和他了招呼。


    “喵。”


    二師伯好。


    他小心翼翼地朝著玉簡叫了一聲,同時轉過頭看著沉堯,似乎在等待他的誇獎。


    “乖。”沉堯摸了摸白溪的腦袋,眼中滿是讚許。


    白溪驕傲地仰起頭蹭了蹭沉堯的手,一副不想讓他離開的樣子。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西西對我這麽好。”玉簡中很快有了回複,單榕顯然是聽見了沉堯和白溪的互動,語氣中帶著幾分欣慰:“你們關係越來越好了。”


    不知道不是白溪的錯覺,他感覺單榕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似乎帶著哽咽,背景音中還有一隻大鵝的聲音。


    他們在哪裏?


    單榕家不是全是藥田嗎?為什麽有能力養鵝了?


    白溪疑惑地抬頭看向沉堯,眼中寫滿了問號。


    “一會兒再跟你解釋。”沉堯捏住了白溪的耳朵,低下頭對師兄弟說道,“你們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單榕應了一聲,囑咐道,“大師兄現在在閉關,等他出關,你一定要第一時間聯係他。”


    沉堯答應下來之後等到玉簡不再發光之後才收進了儲物戒中。


    “發生了什麽事嗎?”白溪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地看著沉堯。


    沉堯把自己了解到關於仙魔大戰的事情告訴了白溪,順便解釋了一下單榕沒有養鵝,隻是養了一個極其聒噪的楮子煜。


    白溪:……


    雖然早就有這個預感,可是在聽見因為沉堯死訊導致仙魔大戰爆發的消息後,白溪還是覺得心情不是很好。


    “他們一定很難過。”白溪想象一下,如果他不是陪在沉堯的身邊,而是像其他人一樣在等待消息的話,也一定會因此崩潰的。


    他和沉堯相識的時間哪裏比得上單榕這幾個從小就和沉堯在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很能想象他們當時的心情。


    沉堯摸了摸白溪的小腦袋,對他低聲說道:“沒事的,都過去了,魔族現在不占優勢,不會輕易繼續的。”


    白溪點頭,仰著腦袋挽留沉堯從他頭上撤離的手。


    沉堯隻好又摸了幾下,把白溪伺候舒服了才得以收手。


    “二師兄說之前在繡坊給你做的衣服已經送來了。”沉堯一邊說著一邊走向裏間,“你現在要試試嗎?”


    白溪見狀忙不迭地點頭,哪怕此時他還坐在床上,但卻並不能阻擋白溪的熱情。


    他期待這幾件衣服已經很長時間了,如果不是因為在殘陽秘境中遇到了意外,他現在早就能穿上新衣服了。


    雖然白溪被剃了毛的地方已經長好了,但出於一個人的羞恥心,單獨和沉堯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可要出門的時候白溪還是更喜歡穿著衣服的感覺。


    沉堯把衣服拿出來一件件平整地放在了床上,看到每一件的背後都有一個偌大的沉字,他滿意地彎了彎嘴角,在白溪察覺之前立馬壓了下去。


    “喵!”


    這一會兒是貓能穿的嗎?


    白溪的喜悅在看清了衣服之後頓時灰飛煙滅,他的臉上寫滿了詫異和難以置信。


    他明明記得沉堯拒絕了繡坊的繡娘了在衣服上繡字的這個提議,可最後為什麽還是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溪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生無可戀,顯然是被這個巨大繡字打擊到了。


    他揚起一張充滿疲憊的小臉,望向沉堯的目光中滿是糾結和掙紮。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家繡坊的衣服,否則也不會和沉堯一起挑了這麽多件,最關鍵的是白溪非常喜歡這種衣服的麵料,別的地方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到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貓貓就不能擁有一件正常的衣服嗎?


    沉堯當然知道白溪不會喜歡這幾件衣服,所以他專門叮囑繡娘把沉字寫在衣服的後背上,這樣白溪穿上之後就可以眼不見為淨了。


    但白溪顯然不能理解沉堯的良苦用心,他低頭看了看這幾件讓他痛苦的衣服,又看了看沉堯沉思的臉,腦海中靈光一現。


    小貓爪子在床上一拍,氣勢洶洶地吼道:“喵嗚!”是不是你的餿主意?


    沉堯哪裏挺不住白溪語氣中的質疑,他麵色不改,隻當不理解白溪的意思,平靜地開口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就送回去重新做,這段時間你再忍忍。”


    既然白溪沒有想起來當時單榕還送給他了幾件衣服,沉堯自然是不會提醒他的,耐心地等待白溪給出最後的選擇。


    不出沉堯所料,把衣服送回去這件事情的確不在白溪的考慮範圍內。


    姑且不算重新加工的時間,光是來回的路上就要花上十天半個月,那時他和沉堯很可能已經前往下一個秘境了,等到穿上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白溪狐疑的目光投向了沉堯,後者大大方方地和他對視,絲毫沒有心虛的樣子。


    沉堯應該是和這幾個字沒有什麽關係吧?白溪不太確定地想,可是除了沉堯之外,白溪想不明白還有誰會這麽無聊做出這種事情了。


    “可能是因為當時給她們的通行令上寫了我的名字,所以誤會了吧。”沉堯臉不紅氣不喘,沒有半點猶豫地編道。


    白溪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就在沉堯以為自己的謊言要被識破的時候,小貓突然義憤填膺的一拍爪子,憤憤道:“一定是這樣的!”


    沉堯按捺住眼中的笑意,心髒好像化成了一灘水。


    這車上怎麽會有這麽單純又好騙的小傻子。


    無論經曆了什麽,白溪都還像是當初一樣,白紙似的幹淨純粹。


    沉堯伸手摸了摸白溪,把它從頭到尾的毛都揉了一遍,果不其然收到了白溪毫不留情的一爪子。


    “喵!”


    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動手動腳的。


    沉堯眼中含著笑意望著白溪,小家夥隻需要繼續沒心沒肺就好,其他的事情就由他來處理。


    “換衣服嗎?”沉堯問道:“我們準備出門了。”


    在光|溜|溜地出門和穿一件仿佛被打了標簽的衣服之間,白溪很沒骨氣地選擇了一副。


    雖然挑剔,但他還是最後選出來了一件,癱成貓餅理直氣壯地接受沉堯的服務。


    沉堯自然沒有意見,給小貓穿衣服再他看來也是能和白溪親密接觸的方式之一,更何況沉堯很清楚白溪自己根本沒有穿衣服的能力,離了他這就是個生活能力為零的小傻貓。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幫白溪穿上衣服的時候,沉堯手上的動作突然斷了一下。


    白溪順著沉堯的目光朝著床上看去,心中頓時了然。


    最近他剛才為了選出一件合適的衣服,把沉堯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全都弄得一團糟,對於一個有潔癖的人說這的確是一件不可忍耐的事情。


    下一秒,白溪便聽見沉堯說道:“我先去把其他的衣服放好。”


    已經猜到這個發展的白溪並沒有多想,仍然保持著液體的形狀癱在床上等待沉堯回來。


    隻不過沉堯的動作比白溪想象得慢了一點,本以為沉堯很快就能弄好出來,卻沒想到沉堯一去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白溪已經在床上昏昏欲睡之時,沉堯才走了出來。


    對上白溪指責的目光,沉堯淡定地說道:“上次你還弄亂了我儲物戒的衣服吧?”


    白溪的氣焰頓時消了下去,上次他為了找出一件合適的衣服帶走,的確把沉堯的衣服堆弄亂了,如果加上整理那些衣服的時間,那其實沉堯的動作已經算快的了。


    白溪朝著沉堯挪了挪,眼睛悄悄打量沉堯的臉色。


    不知道是不是白溪的錯覺,他總覺得沉堯臉色比他剛剛進門之前顯得蒼白了很多。


    “不過來嗎?”沉堯聲音打斷了白溪的思緒,他連忙撲倒了沉堯的身邊,乖巧地躺下任由沉堯動作。


    靠近了沉堯之後白溪才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一股明顯不屬於沉堯的氣味傳到他的鼻子中。


    白溪在空中吸了兩口氣,意識到這股味道真的就是從自己周圍的位置散發出來。


    這是一股血腥味。


    白溪第一個反應就是沉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又受了傷,頓時警惕地抬起頭,凶巴巴地把沉堯抓到床上坐下。


    沉堯不明所以,僵硬著身子讓白溪動作。


    小貓的爪子把沉堯從上到下地檢查了一遍,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怎麽?”沉堯看著白溪的動作,其實心跳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加快。


    魔氣的事情已經越來越無法受控了,沉堯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會徹底的淪為它的奴隸。


    和白溪相處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害怕白溪看出了端倪。沉堯能夠坦然麵對自己的結局,但是卻不想看見白溪為他傷心的樣子。


    “你受傷了?”


    雖然沉堯已經清理了血跡,但卻沒想到還是瞞不過白溪的嗅覺。


    “沒有。”沉堯說道,“怎麽了嗎?”


    白溪動作緩慢地搖搖頭,要讓沉堯把衣服脫光了讓他看看的信念再一次出現在了白溪的腦海中。


    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反正沉堯不會告訴他真相,伸出爪子繼續讓沉堯幫他穿衣服。


    雖然時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但白溪的體型卻沒有任何的變化,所以這些衣服也都還非常合身。


    布料上身的感覺和白溪想象的一樣舒適,好不容易等到沉堯幫他穿好了衣服,白溪迫不及待地跳到了鏡子前從頭到尾把自己打量了一遍。


    不愧是貓貓,真好看啊!


    新衣服既不會太鬆弛,又不會壓塌白溪的絨毛,就連過渡之處都很自然,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奇大無比分外耀眼的沉字的話,白溪會更滿意他的新衣服一點。


    他真的要穿著這樣的衣服出門嗎?


    被人看到會怎麽想啊?


    “走吧。”沉堯摸了摸還鏡子前扭扭捏捏的白溪,直接把他抱進懷裏帶走。


    白溪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被沉堯敲了一下腦袋之後便安安心心地靠在他的懷裏了。


    不就是衣服羞恥了一點嗎?


    反正別人也不知道他是白溪。


    小貓貓很快在心中說服了自己,這才意識到他們走的路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去哪裏?”白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好,仰頭望著沉堯,等待他的回複。


    “去看魂燈。”沉堯說道,“應該是寧水島的空間問題導致了魂燈失靈,順便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異常。”


    白溪有些激動地點頭,他隻在小說裏看見過這種記錄生命的儀器,真實的還從來沒有見過,難免會有些期待。


    兩個人很快抵達了魂燈所在的占星塔,大概是因為這裏守護著無定宗所有人的生命魂燈,白溪總覺得占星塔自帶一種莊重感,就連呼吸重了一點都仿佛是對生命的褻瀆。


    白溪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四處打量的時候也沒有大幅度的動作。


    守在塔前的弟子一看到有人來,頓時保持著高度的戒備,而當他看清來人的臉時,這種戒備達到了最高等級,本命劍頓時出鞘。


    白溪甚至能看見守塔弟子頭地上“嗚哇嗚哇”閃著紅燈的警報器,忍不住躲在沉堯懷裏埋著頭笑。


    沉堯不知道他的貓又腦補出來了了什麽奇奇怪怪的畫麵,他敲了敲小貓的腦袋,示意他收斂一點。


    對麵的弟子看見沉堯的這個動作,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本命劍對準沉堯。


    那日仙尊魂燈熄滅,天地異象,再加上魔尊的挑釁,全無定宗的弟子都知道了沉堯仙尊已逝的消息,現在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個和沉堯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怎麽看都是個低級陰謀。


    更何況,這人根本就不了解沉堯。


    守塔的仙尊弟子緊緊握著手中的劍,一副誓死護衛占星塔的模樣。


    仙尊怎麽可能養貓?


    全修真界都知道沉堯仙尊最討厭弱小的存在!


    作假之前都不知道查資料。


    然而沉堯並沒有理會他,低下頭一直在搓揉白溪的尾巴。


    白溪一眼就從這個弟子的眼睛中看出了一股毅然赴死的味道。


    “喵!”


    他好像誤會了。


    白溪朝著沉堯叫了一聲,想讓他跟這名弟子解釋下,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成功地吸引住了這位弟子的注意力。


    看見白溪背上仿佛宣示主權一般的大字,弟子握劍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摔了自己的本命劍。


    白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打算繼續說些什麽,隻見另外一個穿著弟子服少年跑到了他們的身邊。


    這個少年白溪曾經也是見過的,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站著的就是單榕和他。


    上一次在單榕家中,白溪也看見了這名少年帶著其他師弟師妹打理藥田。


    每一次和這名弟子見麵,白溪的心境似乎都不太一樣。


    “師叔,天寧來遲了。”少年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師尊說你可能會遇到些麻煩,叫我來這裏找您。”


    沉堯冷淡地點了點頭,目光一直停留在懷中的小貓身上,並沒有多給這兩個少年眼神。


    守塔弟子已經徹底驚呆了,他哪裏會不認識杜天寧。


    能讓杜天寧出麵證明的,難道這個人真的是仙尊?


    四周一瞬間陷入了寂靜之中,白溪甚至聽見了守塔弟子因為過於緊張發出的吞咽聲。


    孩子,不至於。


    白溪麵帶同情地看著守塔弟子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心中默默地替他點了一根蠟燭。


    “師弟,你的劍。”杜天寧見守塔弟子的本命劍還一直對著沉堯,皺著眉提醒道。


    守塔弟子匆忙地收回了本命劍,直接在沉堯的麵前跪了下來。


    此時的他臉上已經不知道該放出怎樣的表情了,守塔弟子不知道,應該先高興沉堯死而複生重新歸來,還是應該先為剛剛挑釁沉堯的自己默哀。


    “仙尊,弟子眼拙沒有認出仙尊。”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守塔弟子聲音中帶著顫抖,整個人怕得不行,生怕沉堯直接把他就地解決了。


    不過沉堯並沒有打算計較他剛才的失態,“無礙。”他說到,一股輕風般的靈力將守塔弟子從地上扶起。


    守塔弟子向沉堯說了好幾句抱歉,匆忙地幫他們打開了占星塔的大門。


    “師叔請。”杜天寧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讓沉堯先進。


    沉堯沒有和他客氣,抱著白溪走進了占星塔內。


    從外觀上來看,占星塔就仿佛是一座龐大壯麗的宮殿,可實際走進了才發現占星塔內的氛圍和想象得完全不一樣。


    守護著弟子魂燈的占星塔並不是白溪以為的華麗而莊嚴,用象征生命純潔的白色來裝飾,實際的占星塔中幾乎是一片黑暗的,隻有魂燈在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雖然魂燈的模樣看起來模樣都差不多,但細看後就會發現每一盞都是不一樣的,有些光線更加的明亮,有些則顯得比較虛弱,甚至還有一些忽明忽亮,仿佛在熄滅的邊緣。


    白溪第一次見到這些魂燈,忍不住多看了一下,眼睛幾乎黏在了上麵。


    大部分的魂燈都是純白色的,隻有少部分帶上了淺淺的藍。


    “這裏是外門弟子的魂燈。”杜天寧見沉堯懷中的小貓一直仰著腦袋,好奇地四處打量,忍不住笑著幫他解釋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沉堯抱著貓的樣子,因為杜天寧提前從單榕口中得知了一些關於這隻叫西西的貓的故事,所以知道他現在能夠聽得懂人話。


    白溪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扭頭望見杜天寧拿走了其中一隻站正在散發著藍色熒光的魂燈。


    “喵?”


    這是怎麽了?


    白溪下意識地就把頭轉向杜天寧,伸長了脖子觀察他的動作。


    杜天寧被小貓的這個舉動逗樂了,剛想要張嘴解釋,卻突然感受到後背一陣發涼。


    他動作僵硬抬起頭正好對上沉堯冰冷到至極的目光,被仙尊這樣望著,杜天寧的害怕不比剛才那個守塔弟子少。


    “喵?”


    怎麽了?


    感受到白溪疑惑的眼神,沉堯瞬間收起了剛才的模樣,低下頭為他解釋道:“魂燈熄滅意味著此人生命終結,變藍則是入魔的象征。”


    難怪那盞藍色的要被單獨挑出來。


    白溪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在了大片的魂燈上。


    無定宗誤入歧途的弟子比他想象的要更多一些,隻不過很多都隻有淺淺的藍,和方才杜天寧拿走的魂燈並不一致。


    沉堯順著白溪的目光望去,根本不需要他開口,沉堯主動就會幫他解釋道:“這種情況不嚴重,隻需要稍微敲打就可以了。”


    一開始還有一點存在感的杜天寧,此時完全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帶路機器,可是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沉堯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又望了過來。


    師尊騙他!


    師叔明明愛死了他家貓!


    一直得到沉堯不喜歡白溪的這個消息杜天寧此時欲哭無淚,隻能把淚珠子往自己眼睛裏憋回去。


    他聽著沉堯給白溪的解釋,越聽越覺得後怕。


    他雖然和沉堯接觸的不多,但也知道師叔是個什麽樣的人,如今這般破天荒地寵溺一隻貓,是個人都會覺得害怕的。


    但這些話杜天寧哪裏敢說,隻能在前麵帶路,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兩人一貓逐漸往占星塔高處走去,沉堯給白溪介紹道,“魂燈的位置越高,意味著這個人在宗門的地位越高。”


    這一點白溪倒是猜中了,隨著他們所在高度的增加,魂燈的顏色越純粹,出現藍色的情況也越來越少,顯然是修煉逐漸步入了正軌,和之前看見的那些外門弟子的魂燈截然不同。


    “這些就已經是內門弟子了。”杜天寧見縫插針地說了一句,趁機回頭打量白溪。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和小貓對上眼,一道冰冷的目光便斷了他的念想。


    被沉堯這樣盯著,杜天寧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對天發誓自己隻是單純的好奇,並沒有其他的念想,但顯然這句話說出來他的後果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杜天寧隻能強忍著自己內心的衝動,盡職盡責地為他們帶路。


    沉堯的魂燈在占星塔最高處,和其他幾位師兄弟在一起,按照師兄弟的順序依次排列,此時,四盞魂燈都散發著明亮的白光。


    杜天寧看著麵前的魂燈,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當時師叔的魂燈熄滅,他師尊在塔裏守了好幾天,說什麽也不肯撤走魂燈,就好像仙尊的魂燈隻要還留在占星塔,就能夠有重新點燃的一天。


    沒想到,如今竟然真的等來了魂燈再一次亮起的奇跡。


    沉堯檢查好了魂燈,轉頭就看見了位於四盞魂燈之下的一批熒光,正打算支開杜天寧,卻聽見對方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白師兄的魂燈怎麽也亮了?”杜天寧轉過頭對著沉堯驚喜地說道,“師叔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白師兄的魂燈和您一起熄滅了,師尊還為這件事情傷心了很久。”


    聽見杜天寧的話,白溪心中一個咯噔,他完全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他和沉堯是一起到的寧水島,就算是魂燈熄滅再重新點燃也一定是兩個人一起的。


    可這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就是過分的巧合了。


    若是說沉堯一個人死而複生這件事還不算特別離奇的話,師徒二人同時發生這樣的意外,那可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了。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巧合豈不是很容易引起他人對於他現在身份的懷疑?


    沉堯的徒弟失蹤的同時他的身邊出現了一隻名為西西的貓,若是有心之人特意將二者聯係起來很容易就會發現其中的端倪。


    白溪仰起頭看了沉堯一眼,對方顯然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沉堯朝白溪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杜天寧心思單純,不會往那個方向想。”


    白溪正在焦慮,就聽見了沉堯的傳音。


    他抬頭看了眼正在盯著魂燈碎碎念“師叔和師兄果然都是天道庇護之人”的杜天寧,一時間摸不清沉堯的這句單純是不是在說杜天寧傻。


    不過沉堯顯然沒打算繼續解釋,他揚了揚下巴,對杜天寧說道,“走罷。”


    杜天寧原本還在看白溪的魂燈,聽見這句話疑惑地應了一聲,見沉堯已經要往外走了,連忙跟上了他的腳步,“師叔看完了嗎?”


    “嗯,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是師叔,我口風可嚴了!”


    聽見杜天寧沒有再糾結魂燈的事情,白溪在心中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但是卻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他在沉堯的手臂上拍了拍,催促他趕緊從占星塔中離開。


    杜天寧在裏麵呆的時間越長,意識到這兩者之間聯係的可能性就越大,白溪現在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對杜天寧的人品不了解是其一,其二就像白溪從前擔心的那樣,他不想讓沉堯背負上一個擅自收妖為徒的罵名。


    妖王蛋的誤會在妖界還沒有解開,白溪不能再讓沉堯的口碑受到任何的損傷了。


    兩人一貓從占星塔的頂尖往下走去,就在他們轉身關上門的一瞬間,位列第三的魂燈霎時從瑩白變為了純淨的藍色。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個被小沉誇單純(sha)的崽崽似乎是我們溪溪(沉思)


    明天就安排獻身!晉江不讓寫的東西你們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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