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堯連忙跑過來接住了白溪的身體,雖然他一直在閉著眼睛修煉,可是始終分了一縷神識在白溪的身上,否則他絕不可能在白溪遇到危險的瞬間就醒過來。


    看著自己懷裏軟綿綿的小身體,沉堯是好氣又好笑。


    在客棧這麽安全的環境中,白溪居然自己能把自己作出危險來,這也真的就是隻有白溪才能做得到的事情了。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來,白溪能把自己摔得半死。


    不過沉堯很快察覺到白溪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勁,不久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小貓此時蔫得像根豆芽菜似的。


    “怎麽了?”沉堯把白溪放在自己的掌心,動作輕柔地整理他那些險些紮到眼睛的絨毛。


    沉堯輕撫的動作其實能很大程度緩解白溪的焦慮,可是一想到字剛才看到的內容,白溪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情緒又一次升了起來。


    他朝著沉堯搖搖頭,垂著腦袋不說話,耳朵軟軟地搭在腦袋上,一副沒多少精神的樣子。


    這種精神狀態對於白溪來說實在是過分罕見了,沉堯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情緒低落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其實並不是很會哄人,隻是因為白溪太好哄了,摸一摸揉一揉,喂一口零食就能好。


    沉堯和往常一樣從儲物戒中拿出了糖糕送到白溪的嘴邊,可是這一次,小貓隻是搖搖頭,伸出爪子推開了沉堯的手,對到嘴邊的糖糕都沒有了任何的欲望。


    連零嘴都不要了,這根本就是沉堯從認識白溪以來見過的最訝異的事情,但這也讓沉堯肯定了現在的白溪一定處於一個情緒的低穀期。


    “白溪……”他叫了一聲,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沉堯不禁有些心慌,哪怕是當年麵對魔族致命一擊的時候他都沒有產生這樣的感覺。


    這是沉堯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是一件多麽令人不舒服的事情,看著懷裏小貓毫無精神的樣子,他卻沒有任何的法子。


    哪怕是楮子煜在這裏,恐怕也知道一些能夠讓貓恢複情緒的方法,沉堯煩躁地心想,雖然保持著抱緊白溪的動作,可是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白溪為什麽難過,也不知道能做什麽才能讓白溪好受一些,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沉堯回憶起小時候師兄哄楮子煜的畫麵,雖然他當時覺得師兄們的舉動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但現在卻不得不感激自己的好記憶。


    幸好,他還有印象,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沉堯抬高了抱起白溪的那隻手,將小貓抬到了自己脖子的位置,捏住白溪的爪子讓他抱住脖子。


    沉堯感受到脖子處傳來肉墊的溫度,另一隻手揉了揉白溪的腦袋:“溪溪不難過了。”


    這是沉堯第一次用這個名字稱呼他,明明都是同樣的“溪溪”兩個字,但是從沉堯的口中說出來卻和其他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白溪能感覺到這兩個字從沉堯口中吐出的時候,他的身體傳來了過電一般的滋味,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的這種感覺的由來,但卻並不覺得難受,甚至還有一點期待沉堯能再叫一聲。


    但沉堯並沒有理解白溪的意思。


    “溪溪”兩個字一出口,沉堯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別說是叫這種帶著親昵的名字了,就連白溪的大名沉堯都很多年沒有叫過了,這種熟悉感的出現實屬離奇。


    他微微蹙眉,試圖去抓住這種感覺,可是它就像是手中的水流一般,從指尖迅速流逝。


    這不是他第一次產生這樣莫名的熟悉感了,可是他卻始終找不到根源所在。


    沉堯低下頭,正打算和白溪說話,卻發現懷裏的小貓眼睛裏仿佛有液體在打轉。


    “哭了?”沉堯聲音中帶上了幾分難以置信,伸手要去碰白溪的眼角。


    白溪避開了他的動作,貓貓的眼淚和人不太一樣,白溪不敢說自己完全是因為難受所以想哭,但巨大的情緒波動卻是至少的。


    尤其是聽見了沉堯的安慰,白溪的委屈仿佛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就好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在沒人的時候自己忍忍就過去了,可一旦有人發現他的不對勁,一句關心就能讓他豎起的堅強堤壩毀於一旦。


    白溪不想讓沉堯幫他擦眼淚,除了不願被沉堯看到這麽嬌氣的一麵之外,的確是覺得貓貓的眼淚不太幹淨,連他自己都嫌棄,就更不想要沉堯碰到了。


    他伸出爪子抱住了沉堯的脖子,白溪能夠感受到沉堯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他高興起來,可是現在他卻暫時做不到,隻能用動作回應沉堯的安慰。


    沉堯的身體因為白溪的動作僵硬了一瞬,仿佛是一個年久失修的木偶一樣,硬著身體撫摸白溪。


    “溪溪不哭。”


    聽到沉堯的這句安慰,白溪有一瞬間的想笑。


    明明是一句充滿柔情的話,被沉堯毫無感情的語調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頓時變得嚼蠟一般。


    可白溪知道,短短的一句話對於沉堯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大的突破了。


    不過低落的情緒很快衝散了白溪臉上的笑意,他的目光掃到了沉堯手上的儲物戒,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先一步進入了儲物戒中。


    “白溪。”沉堯的聲音從儲物戒外傳來,神識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鑽進去。


    “我想自己呆會兒。”白溪連忙對他傳音道,目光呆呆地坐在地上,一下子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進來了。


    不過白溪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個不錯的選擇,給了他時間獨自調整情緒。


    白溪邁著四條短腿在儲物戒的空間中開始看似漫無目的地遊蕩,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尋找什麽,不過是在儲物戒中隨心地亂逛,腦海中重現了他剛才在書上看到的文字。


    他看書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沉堯能夠吸收他靈氣的原因,而書上的記錄證實了白溪的記憶沒有出錯。


    會出現靈力交融的人的確隻有具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而且還必須是關係非常近的直係親屬,稍微旁支一些的這種靈力交融的可能性就會降低很多。


    他和沉堯必不可能是具有親緣關係的,那麽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書上另外的一種可能性……


    正在垂著腦袋沉思的白溪並沒有發現麵前的障礙,一頭撞上了麵前的物件,小貓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最後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喵……”


    白溪哭唧唧地叫了一聲,聲音在看清讓他摔倒的“罪魁禍首”時戛然而止。


    不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沉堯的衣服嗎?


    白溪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空蕩蕩的,隻有各種各樣的衣服堆疊在一起。


    他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這裏是沉堯儲物戒中的空間,哪裏來的其他人。


    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白溪很難說服自己錯過它。


    他的目光打量著麵前成堆的衣服,沉堯的衣服都是非常單調的白衣,偶爾有一兩件其他顏色的,但白溪從來沒有見他穿過,也不太符合沉堯的氣質。


    想必他拿走一件也不太容易被發現。


    白溪在彩色的衣服中挑挑選選,最後看上了一件紅白的外袍塞進自己的儲物項鏈中。


    做完這些之後,白溪又覺得自己這個行為不大好,翻出了紙筆,寫了一個借條找了個小縫塞好,這樣之後沉堯來找他問話的時候他也能有個後路。


    白溪收好了衣服,把臉埋在沉堯的常穿的那堆衣服中狠狠地吸了一口。


    屬於沉堯的味道能讓他有很強的安全感,無論是被本人抱在懷裏,還是埋在他的衣服中。


    反正現在就他一個人,無論做什麽都不會被發現,白溪一點都不擔心丟人。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全部動作都被沉堯看在了眼裏。


    雖然答應了白溪讓他一個貓靜靜,但沉堯的神識卻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沉堯不放心情緒明顯不對勁的白溪單獨留在儲物戒中,生怕他的貓想不開在他的儲物戒裏做點什麽。


    事實證明白溪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


    沉堯看見小貓笨手笨腳地挑出一件他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穿過的舊衣服,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一件珍寶地將衣服藏進自己的儲物項鏈中,隨後旁若無人地拖了一件他常穿的衣服,踉踉蹌蹌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


    沉堯其實知道白溪帶走這幾件衣服的原因,處於某種私心,他沒有阻止白溪的動作,也沒有主動提出要給他做衣服的事情。


    看著小貓笨手笨腳的動作中,沉堯心中一軟,神識悄悄地跟在白溪的身後,幫他輕輕托起對於一直幼貓來說過於沉重的衣服。


    盡管分了一縷神識留在儲物戒中,但沉堯並沒有因此站在房間中一動不動,他需要盡快找到導致白溪情緒失控的原因。


    沉堯的目光落在了書桌邊緣的古籍上,剛才在他修煉了這段時間中,白溪除了看書之外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所以會讓白溪產生如此之大情緒變化的隻可能是他剛才看的那本書了。


    沉堯走到書桌邊,遺憾地看見剛才那本書已經在白溪墜落之時被他下意識的動作合上了。


    雖然範圍縮小了很多,但想要查清楚白溪看了其中的哪幾頁,則需要費功夫查清上麵殘留靈力的頁數。


    沉堯正準備開始搜索,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從他的儲物戒中滾了出來。


    沉堯連忙放棄了方才的動作,連貓帶衣服的接穩了,生怕白溪冒冒失失地又把自己摔了。


    明明進去的時候還是隻好好的一隻貓,出來的時候就成了被衣服纏著露不出腦袋的小傻子了。


    白溪也沒想到從儲物戒出來的時候發生了點小意外,原本跟在他身後的衣服莫名其妙地罩在了他的頭上。


    白溪甚至能想象到他剛才的動作肯定很傻,尤其是感覺到沉堯幫他整理衣服的動作的那一瞬間,白溪覺得自己不如找個棺材埋了算了。


    毀滅吧,為什麽老是這樣。


    沉堯明顯感受到在儲物戒中好不容易高興了一點的白溪又一次陷入了情緒低迷的狀態,他單手抱著白溪,把貓腦袋從衣服裏挖出來,另外一隻手一直在撫摸著他的後背,動作非常小心翼翼,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會把白溪的絨毛擼下來。


    這是在白溪精神狀態正常的時候,他一定會驚訝於沉堯此時的用心和手法,可是現在的白溪沉浸在尷尬和煩躁的交織之中,腦海中反複出現的都是書上的文字。


    書上提到的另外一種可能性是白溪最不想看到的。


    能夠靈力交融的,除了親緣關係之外,就是魔族了。


    由於世間沒有魔氣而隻有靈氣,魔族不能將靈氣引入自己的體內,想要修煉他們就不得不依靠吸取他人的靈力。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雙|修。


    有些魔族情緒暴躁,每次幹脆利落地直接強行吸幹一個人的所有靈氣,等到他們滿足了,這個被吸光靈力的修士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而有些魔族則是走著可持續發展的道路,這麽養了一群人來替他蘊養靈力,這就是傳說中的爐鼎。


    無論是兩者中的哪一個,但對於修士來說都是有害無益的,這也是這麽多年仙魔之間矛盾不斷的原因。


    魔族吸收修士體內的魔氣大多都是以魔族為主導強行吸納,而修士主動貢獻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偏偏這本書裏就提到了,修士若主動給魔族獻出靈力,效果和親人之間的靈力交融別無而異。


    書中提到,有些人入魔之後,親人朋友為了不讓他走上歪路,便會主動獻出靈力,隻不過最終都抵不過魔族掠奪的天性,不是入魔之人獨自離開外出闖蕩,便是殺害了滿門之人。


    白溪的臉上寫滿憂愁,想了想剛才沉堯輕而易舉就吸走了他的渾身一小半的靈力,白溪肯定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沉堯吸幹的。


    雖然此時的沉堯還沒有徹底的被魔氣占領變成魔族,可既然他已經能夠使用魔族的方式修煉,想必那一天也不遠了。


    有一瞬間,白溪甚至希望他們就一直留在寧水島,這樣沉堯的時候就不會被其他人發現了。


    就在白溪傷感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被放在了床上。


    白溪仰著頭望著沉堯,藍色的眼睛中仍然閃爍著淚光。


    沉堯抽出手帕將白溪已經快要滴下來的眼淚擦幹,疊好了剛才纏住白溪的衣服。對上小貓水汪汪的眼睛,他剛想開口詢問,但白溪已經先一步說話了。


    “你知道魔族的人都是怎麽修煉的嗎?”白溪的眼中滿是真誠,如果沉堯清楚魔族的修煉方式,那麽他肯定已經自己察覺到了端倪,這段時間裏號稱的修煉其實都是在騙他。


    沉堯微微蹙眉,不明白白溪為什麽突然問到了這個事情,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魔族之人不可以煉化靈力,所以隻能靠著吸食他人的精氣,將別人體內已經純淨的靈力轉化為自身魔氣。”


    白溪還是聽見了最不想聽見的答案,頓時耷拉了耳朵,腦袋下垂,尾巴無力地拖在身後。


    他悄悄看了眼自己小小的毛蛋蛋,有些自暴自棄想道:如果把他吸幹能救沉堯一段時間的話,那麽這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白溪並不覺得和沉堯雙|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在他心裏,他隻覺得這樣能夠救得了沉堯。


    “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沉堯調動火焰將自己手上的溫度升高,隨後將白溪捧在自己的手心裏,試圖用手心捂暖白溪的身體。


    他能感受到白溪渾身上下一直不停地寒顫,卻不知道白溪這種情緒的由來。


    這種無力感讓沉堯感到很煩躁,他的目光掃到了剛才白溪看過的書上,準備繼續剛才被白溪打斷的動作。


    沉堯心念一動,書就落在了他的膝蓋上。


    看見沉堯的動作,白溪沒由來地有幾分心虛,說話的聲音微弱了不少:“我就是問問。”


    沉堯顯然不相信白溪說的話,他一隻手輕撫的白溪的後背,另外一隻手翻找剛才白溪看過的地方。


    由於白溪剛才的精準搜索,沉堯找起來並不是很費力,很快就過濾出了不必要的信息。


    “你在擔心魔氣的事情?”沉堯輕撫著白溪的腦袋,一根手指在他的眉心揉了揉,“因為擔心我會變成魔族嗎?”


    你不已經是了嗎?


    白溪的目光望向了沉堯,裏邊藏著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


    其實得知這個消息,白溪並沒有像想象中一樣的害怕和驚恐,又或者說,他害怕的點根本不是沉堯完全魔化,而是擔心沉堯會因此放棄自己。


    白溪的腦海中不斷反複出現原著中,沉堯一次又一次試圖自我了結的情節,隻覺得自己的胸口堵堵的,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著,沉沉地讓他喘不過氣。


    白溪伸手抱住了沉堯的腰,雖然他的爪子張開甚至還不能環住沉堯的一半,但他還是保持著這個動作,爪子緊緊地攥住沉堯胸口的衣服,把整個身體都貼在他的懷裏。


    白溪現在唯一很慶幸的就是沉堯的神智還很清醒,並沒有做出過格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可白溪不知道這份平靜能維持多久。


    沉堯被白溪的小動作弄得心中一軟,他輕撫著小貓的腦袋,眼中滿是溫柔。


    白溪的動作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知道了小貓擔心的根源,沉堯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些。


    “你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他說道。


    你現在不就已經是了嗎!


    白溪煩惱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臉,似乎在生氣沉堯居然在這個時候了還要繼續騙他。


    他兩下就爬到了沉堯的肩膀上,小爪子摟住了沉堯脖子,埋在他的頸間,嗡嗡地傳聲道,“沒關係的,我給你吸就好了,隻要你不出去害人。”


    沉堯眼中滿是柔軟和無奈,好笑的同時不住地覺得心疼。


    “傻貓。”沉堯摸了摸白溪的尾巴,將他從自己的肩膀上抱下來舉在麵前,看著白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們之間靈力交融的事情,你覺得我會不知道嗎?”


    白溪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沒理解沉堯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沉堯早就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白溪的表情徹底呆住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升起了一股一腔感情喂了狗的感覺。


    “我是你師尊,你的修煉情況我試探過。”說這句話時候沉堯難得的底氣不足,當初他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一直將白溪丟給單榕和危鳴教養。


    “雖然我沒有查清原因,但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沉堯輕笑著說道,“若是我真的入了魔,我……”


    沉堯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一個貓爪子捂住了嘴,白溪知道沉堯下一句要說的一定是他不想聽的話,所以幹脆就別讓他說出口。


    沉堯把白溪往後挪了一點,小貓的爪子自然而然地從他的嘴滑落,眼中滿是笑意地望著他。


    靠,不活了。


    白溪從他的身上跳到床上,把自己徹底地埋進了沉堯的衣服裏。


    他剛剛都在擔心個什麽啊!!!


    現在的白溪才是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絕望地想,小貓貓為什麽要在這個年紀承受這些?


    沉堯伸手解開了蓋在白溪頭上的衣服,讓他能順利呼吸,在白溪氣鼓鼓地要把衣服扯回去之前,沉堯送了一塊桂花糕在白溪的嘴邊。


    狗男人,別以為一塊糕點就能賄賂貓貓。


    白溪很有骨氣地別開了臉,但是爪子自覺地把桂花糕抓了過來。


    看見白溪重新願意吃零食了,沉堯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他在白溪麵前放了好幾塊各式各樣的糕點,一點點掰成小塊喂到白溪的嘴邊。


    還在生氣的小貓雖然不理會他,但吃東西的動作卻一刻沒有停下來。


    沉堯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溪的身上,左手悄無聲息地理了下領子,擋住了領口處已經快遮不住的魔紋。


    白溪的尷尬總是來得快去得快,今天是陣法最後的完工階段,他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無理取鬧。


    看著他們那麽多天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白溪說不開心自然是假的。


    “我們可以回家了。”


    白溪的大眼睛望著沉堯,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憊。


    雖然解除了入魔的懷疑,可是這並不代表著白溪完全放心了沉堯的身體,畢竟沉堯以為畫陣法疲憊到睡著的事情可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


    “你要休息一下嗎?”白溪問道。


    沉堯之前就告訴他從陣法中回到無定宗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是對靈力和體力的雙重消耗。沉堯才剛剛畫完陣法,如果急忙回去的話,沉堯的身體可能會吃不消,白溪也不想要他太累了。


    “回家再睡吧。”沉堯拒絕了白溪的提議,“在外邊始終是沒有在家裏舒服。”


    白溪臉上還是有些擔心,憂心忡忡地問道:“靈力夠嗎?”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將靈力注入到了沉堯的體內,這是他唯一能夠幫到沉堯的方法。


    沉堯對他的這個問題弄得哭笑不得,“你不要太小看一個大乘期修士了。”


    雖然白溪的靈力對於他來說就好像是一滴水落在大海中,但沉堯還是沒有拒絕白溪的這份好意。


    不得不說,盡管白溪的靈力不能夠幫他回複已經消耗的部分,但卻能讓他體內的魔氣得到了很好的壓製,運轉靈力的時候也變得更順暢起來。


    白溪聽到了沉堯的回答後才意識到他對沉堯擔心似乎是完全多餘的,作為無定宗核心人物,沉堯怎麽可能僅僅是因為這點小事就靈力耗盡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停下動作,回家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他也想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多謝。”沉堯獎勵似地摸了摸白溪的頭,眼睛裏倒影著白溪金色的身影。


    白溪一抬頭就對上了沉堯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一些。


    白溪連忙錯開眼神,轉而看著麵前的陣法:“我們真的要走了嗎?”


    “嗯。”


    沉堯應了一聲,抱著白溪站在了陣法的中間。


    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移動方式的白溪不禁感到些許緊張,小爪子抓住了沉堯的衣服,把半張臉都埋了進去。


    “沒有關係的。”沉堯感覺到白溪情緒上的焦慮,一隻手抱緊了白溪,另外一隻手在他的絨毛上輕撫,“隻是會有一點扭曲感,不舒服的話就抓緊我。”


    “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走。”


    白溪深吸一口氣,他還惦記著早點回去讓單榕處理石花芮,自然不會在這裏耽誤時間。


    他認真地朝沉堯點了點頭,表情凝重,仿佛要麵對的不是一個小小的傳送法陣,而是千軍萬馬一般。


    沉堯捏了捏白溪的後頸肉讓他放輕鬆一些,目光中滿是溫柔。


    他在白溪的身邊構建了一個結界,能夠讓他在穿越的是沒有那麽難受,同時運轉能力帶動陣法,一人一貓瞬間消失在了客棧的房間中。


    事實證明,沉堯的陣法非常好用,不但能夠把他們平安送回禦虛峰,而且還沒有在中途產生太多的不適。


    白溪做足了準備迎接可能發生的失重,暈眩,可事實卻是他隻感覺自己眨了個眼睛,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就已經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中。


    明明離開的時間並不長,但回到禦虛峰的這一刻,白溪還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們這樣就回來了嗎?


    白溪揉了揉眼睛,重新睜開眼,周圍還是他熟悉的景色。


    不是在做夢,他的確是回來了。


    白溪強忍住自己想要熱淚盈眶的衝動抱住了身後的沉堯,眼中滿是喜悅。


    貓貓不能哭,貓貓的眼淚很難洗的。


    沉堯一低頭就對上了白溪要哭不哭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雖然已經回家了,但白溪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寧水島這麽多年都沒有人能夠離開,可是僅僅靠著沉堯的一個陣法,他們就順利地離開了。


    不知不覺間,沉堯在白溪心中的形象越發的無所不能。


    隻不過白溪還有一點擔心的事,若是他們走之後這個陣法被其他人發現的話……


    “如果其他人也會這個陣法,那麽是不是寧水島中的百姓就可以出來了?”白溪問道。


    那道陣法通往的可是禦虛峰,白溪不想哪天一覺醒來家裏就多了個人。


    “當然不是。”沉堯從儲物戒中拿出白溪禦用的泡澡池,給它加熱的同時往裏麵倒入了靈泉水。


    “這個陣法對繪製者有很高的要求,寧水島靈氣匱乏,百姓大多沒有修煉的天賦,哪怕告訴了他們陣法也是沒有辦法離開的,更何況它隻能使用一次。”


    白溪聞言不禁有些遺憾,這麽費時費力畫出來的陣法,居然是個一次性的。


    不過這樣也好,徹底的杜絕了後患。


    在幫白溪解釋的時候,沉堯動作利索地幫他放好了泡澡水,再順便把白溪整個貓也放進去,“不是累了嗎?洗洗早點睡了。”


    白溪看了眼窗外大亮的天色,過慣了寧水島陰間的時間流逝,一下子看到正常的天色,白溪短時間內還有些不適應。


    他放鬆自己的身體,讓整個貓都泡在水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習慣性的警惕讓他哪怕在浴池裏還保持著僵硬的姿勢。


    他們已經回家了,不會再有危險了。


    白溪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同時一邊努力放軟了身體。


    自從他為了追上楮子煜離開禦虛峰開始,白溪的精神就沒有怎麽放鬆下來過。除了和妖獸們玩鬧的時候稍微輕鬆了些之外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哪怕在寧水島那種沒有致命危險的地方,對於未來的迷茫也讓他沒有辦法踏踏實實的。


    現在他終於能夠安心地睡一個好覺了。


    白溪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被一片溫暖包裹著,充滿安全感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昏昏欲睡。


    沉堯和平時一樣守在白溪的身邊,在他洗澡的時候拿了一個做工精致的小勺子,不斷地舀水灑在小貓的後背和頭上。


    眼看著白溪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沉堯停下了澆水的動作,俯下身問道:“要不要先回去睡?”


    白溪雖然困得根本睜不開眼,可是也能夠敏銳的察覺到這句話是在剝奪他泡澡的時間,用尾巴在沉堯的手上抽了一下,滿是不滿地拒絕這個提議。


    沉堯彎了彎嘴角,還是縱容了白溪的決定。


    他眼睛一直看著白溪不要在浴池中睡著而滑落,等時間到了就立馬把白溪從池子裏撈出來,烘幹之後塞進被子裏。


    他的這番動作其實動靜並不算小,但已經累得不行的白溪早在浴池裏就已經睡著了,沉堯的動作根本沒有讓他醒過來。


    小貓閉著眼睛,肚皮微微起伏,在床上睡得香甜,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嘴裏時不時發出一聲細軟的夢囈。


    沉堯幫白溪蓋好了被子,他緩緩地彎下腰,在白溪的身邊躺下。


    因為有了白溪剛才注入他體內的靈力,沉堯現在的感覺挺好,也不需要泡在靈泉水了。


    在寧水島沒有完成的同床共睡計劃,回到了禦虛峰繼續執行。


    沉堯看著小貓躺在枕頭上,目光中滿是認真,專門為白溪打造的鬆軟枕頭因為他的體重造成了一個小小的凹陷。


    沉堯緊緊地靠著白溪,用額頭抵住白溪的肚皮,感受著他輕淺的呼吸。


    回到禦虛峰,對於沉堯來說也是一種放鬆。他不需要再警惕隨時可能爆發的魔氣會傷到白溪,也不用擔心他出意外而讓白溪無家可歸。


    隻要白溪還在無定宗,無論他發生了什麽,他的師兄弟一定會幫他照顧好百溪。


    沉堯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了,在此之前他還要把白溪之後的事情全都安排好。


    沉堯緊貼著白溪閉上了眼睛,他現在唯一期待的就是能夠在魔氣徹底失控之前,能夠看見白溪徹底化形成功,而不是像之前那樣,隻能時不時地化形一小會兒。


    這樣他的貓才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沉堯閉著眼睛,感受這種陌生的滋味。


    睡眠這種事情沉堯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經曆過了,這種補充精神的方式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浪費時間,虛度光陰。


    如果隻是需要補充精力的話,吐氣吸納吸收靈力也同樣可以做得到,這樣既不浪費時間,又可以提升自身修為,效率還要比睡眠來得高,曾經的沉堯是真的不明白,怎麽會有人覺得睡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可是現在靠在白溪的身邊,他竟然久違地生出了一種困意,就想什麽都不做,抱著他的貓好好地睡一覺。


    這種事情可真是稀罕,沉堯在心中自嘲道。


    自從他的身邊有了白溪之後,不知不覺之間,他的很多習慣都發生了改變,尤其是對白溪的底線總是一而在再而三的後退。


    沉堯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到底是對白溪還是對他自己。


    白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一直有一道聲音在叫他的名字。


    “溪溪。”


    “溪溪。”


    “溪溪,你為何不理我?”


    白溪覺得這道聲音很熟悉,但是他卻怎麽都想不起來,說話的那人似乎就站在他的麵前,可白溪始終無法看清他的臉。


    是誰在叫他?


    白溪試圖看清這人的臉,可是當他靠近一步,那人便退後兩步,他追得越快,那人就跑得更快,到最後白溪隻能看見一個沒入黑暗中的背影。


    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任由那人徹底消失。


    眼前的畫麵一轉,白溪發現自己又一次坐在了單榕的煉丹爐中,單榕的臉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頭頂,白溪還來不及恐懼,隻聽單榕說道:“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白溪還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另外一道便回複道:“隻有這樣我才能救他。”


    “可是他想要你這樣!”單榕的聲音聽起來很憤怒,可是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我隻想要他活下來,其他的,都無所謂了。”那道聲音再一次開口,白溪能聽出說話之人帶著滿滿的無力,還有一種毅然決然。


    “二師伯,我求你,別告訴他……”


    這句話說完,白溪就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沉堯自然不會知道白溪的夢,他的手指輕撫著白溪的肚子,他能夠看出小貓現在睡得不是很安寧,哪怕在夢中,眉頭看起來也是皺著的。


    “喵!”


    沉堯聽見白溪急促地叫了一聲,隨後便陷入了平靜,仿佛這一聲就是宣告著噩夢的結束。


    沉堯觀察了一段時間,見白溪重新睡熟了才放下心來,正打算靠著白溪睡一會兒,屋外卻傳來了一陣異常的騷動。


    禦虛峰這麽些年來,除了白溪和其他幾位師兄弟之外,根本沒有弟子能夠上來,更不會出現這種異常的喧鬧聲。


    沉堯看到白溪因為這一陣響動開始在床上扭了扭身子,一副被吵醒的樣子,他連忙在小貓的旁邊放了一個隔音結界,蹙眉起身查看外麵到底發生了何事。


    然而就在沉堯推開門之前,一直被壓製得好好的魔氣好像聯合起來了一般衝擊著他的身體。


    沉堯沒忍住喉頭一股腥甜,他迅速擦幹了嘴角的鮮血,閉上眼睛,運轉靈力壓製住魔氣。


    感受到體內的魔氣沒有像剛才一樣的肆無忌憚之後,沉堯回頭看了眼,被保護在隔音結界中的白溪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呼吸平穩,並沒有發覺他的異樣。


    沉堯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推開屋門朝外看去,麵色帶著不悅:“何人喧嘩?”


    兩個正在庭院裏掃雪的弟子聽見聲音,一臉驚恐地朝他望了過來。


    看清推開門的人是沉堯,兩人臉上的驚恐更甚,沉堯甚至能夠從他們的眼中看到“見鬼了”三個字。


    然而這兩個弟子的害怕很快就變成了一種發自肺腑的喜悅喜悅,手上拿著的掃把也因為情緒激動被甩在了不遠處。


    “是,是……”一名弟子抬起手想要指向沉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冒犯了仙尊,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一副興奮到快要昏倒的樣子。


    另外一名弟子支撐著自己同伴的身體,雖然他的激動絲毫不比自己的同伴少,但至少還能站穩身體。


    這名弟子的聲音因為過分激動而變得顫抖,他大聲朝著沉堯喊道——


    “仙尊,我就知道你果然沒死。”


    作者有話要說:沉堯:???


    小沉的魔化倒計時,按照套路,溪溪應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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