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老是忙,忙得忘記這個重要日子,後來他終於牢牢記住了,但蕥兒已經無法與他共度,他隻能追悔、遺憾、然後自我怨恨,重來一次,他不允許自己重複相同錯誤。


    設定好密碼,他把佩佩的指紋入檔,從此她可以自由進出這個家,在搬進這裏的第二天晚上,她就成為這裏的一分子。


    「弄好了!」佩佩說。


    「時間不早,我們先上樓收拾一個房間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弄。」


    「好。還是分工合作,你收拾房間,我幫論論洗澡?」好啦,她承認自己挑工作,但她就是喜歡和論論在一起。


    「沒問題,分工合作。」


    再確定一次鎖,他們一起上樓,看見二樓的慘狀,佩佩忍不住歎氣,有這麽大的仇嗎?


    二樓的窗簾、床墊、小沙發、枕頭寢具、衣服……都遭殃了,用滿目瘡痍來形容並不為過。


    幸好論論的小床還算完整,更幸好的是,他們今天買了不少新衣服。


    吳衛把被破壞的東西全堆進主臥房,再把暖氣開到最強,地板鋪上僅剩的備用床具,把論論安置在小床後,吳衛和佩佩隻能並肩躺在雙人棉被上,而蓋在身上的,隻有一件夏天涼毯。


    論論很快睡著了,洗完香噴噴的澡後,玩了一整天的論論睡得很熟。


    佩佩也累,她不是武林盟主,沒那麽好的體力,隻是令她臉紅心跳的男人就在身旁,她怎麽睡得著啊?


    閉上眼睛,猛男畫麵闖入腦海裏,他是練武的,肯定有六塊肌,說不定人魚線也很明顯,而這樣的極品猛男就在她的旁邊,她越想越臉紅……


    吳衛和她一樣睡不著,內力充盈、體力過剩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找那麽久的女人,終於躺在身邊,哪個男人能夠不興奮?


    吳衛不是柳下惠,但他是君子,理智告訴他,夫妻是前輩子的事,現在的自己對佩佩來講,是個認識沒幾天的陌生男人,於是他暗暗運起內力,克製不該出現的欲望,他不希望共眠的第一個晚上,就把佩佩嚇跑。


    「冷嗎?」吳衛問。碰不到她的身體,他想聽聽她的聲音。


    「還好,暖氣很強。」佩佩背對著他說話,不想讓他發現自己不該有的遐想。


    「今天你受驚了。」


    讓不善言語的男人找話題,這叫做為難人,佩佩知道,所以體貼地轉過身並坐起來,既然睡不著,聊聊也好。


    「我還好,不過以後你要小心,任何人離職後,都要盡快把對方的資料刪除,能的話,連密碼都換新的比較安全。雖然你武功高強,但子彈更是不長眼。」


    「我知道。」


    「這是個瘋狂的年代,什麽光怪陸離、想象不到的事都會發生。」


    「我知道。」


    就三個字?這種人,要怎樣才能聊得開?不過這並不能降低佩佩想和他說話的意願。「所以呢,在你眼裏,什麽事是最瘋狂的?」


    她隻是隨口找個話題,但他卻認真思考起來。


    想過半晌後,吳衛回答:「我覺得男人可以不對女人負責,就隨意……」後麵的話他講不出口,臉微微泛紅,這裏的男女關係太過隨意。


    吳衛知道這是普遍現象,可他無法理解。在古代,若非迫不得已,沒有女人願意成為青樓女子,但是這裏……情況普遍到讓人難以想象。


    佩佩自然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她微微驚訝問道:「武林盟主,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是侏羅紀的男人嗎?」


    侏羅紀,他默念三次,提醒自己記得上網查詢。「你覺得我不對?」


    「這和對不對沒關係,這是觀念和尺度問題。性是一種依附在愛情上頭、自然而然產生的行為,不是用來交換婚姻的條件,因為有愛才會有性,和墮落、責任都沒有關係。」


    吳衛皺眉,她把那種行為說得這樣理所當然,難道她也……


    嘔了,但他不知道是因為生氣她的開放,還是嫉妒那些和她有愛的男人,所以他決定唱反調。


    「對女人而言,性行為是因為愛情而產生,那麽,男人也是同樣的感覺嗎?」


    「不然呢?男人不是因為愛,才想和女人在一起嗎?」她鄭重懷疑吳衛是不是練完古代的高深武功後,腦袋也停留在古代。


    「我不否認有這樣的男人存在,但更多的男人是因為衝動才想要……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這個形容詞真……真是讓她答不出話來。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說:「我認為男人若是愛女人勝過愛自己,他就會看重她勝於自己的衝動,他願意為她克製、為她隱忍,他會把她的快樂放在第一位。


    「隻要他們感情成熟,自然而然會走入婚姻,然後孕育下一代。所以婚姻、承諾代表的不隻是負責任,還代表他夠愛她。」


    所以他娶蕥兒,所以他甘願世代追尋,當她在身邊,他願意為她而隱忍,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隻有一個理由——他愛她勝過愛自己。


    佩佩亮晶晶的雙眼望向吳衛,他是個好男人呢,若天底下男人都像他這樣,就不會有女子會為愛情而傷心。


    「現在已經很難找到像你這樣的男人,被盟主愛上的女人一定很幸運。」


    「對。」他大言不慚,並且心裏加上一句:佩佩,你不是普通幸運。


    「告訴我關於你妻子的事情吧?」


    「你想知道什麽?」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還沒有回答,光是想起過去曾經,他便眉彎眼笑,嘴角朝上拉起歡欣的弧線。


    「她很美,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她很可愛,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人,她很聰明……」


    「是你見過最聰明的女人?」佩佩好笑地截下他的話。「我想聽故事,不是想聽你對前妻的讚美。」


    吳衛輕笑,如果她知道這些詞匯是用來讚美她的,還會不會這麽不耐煩?


    不過他還是順從她的心意,開始敘述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那天大舅子宋懷青帶其恩師之女穀嘉華回家,他與之隨行,在宋家,穀嘉華並不是受歡迎的人物,厭屋及烏,於是他也被蕥兒討厭了,她拿他當木樁、鐵塔,還問他:「你是不是穀嘉華的保鏢?」


    堂堂武林盟主怎麽會自甘墮落,當那種女人的保鏢?


    講完初遇,吳衛接著說起關關和大舅子的愛情故事,說到苦追娟娟的二舅子,然後再說那張娟娟給的卡片,以及裏頭浮刻的九十九朵玫瑰和愛神丘比特,那是個栩栩如生的小神童,他上網查過了,比娟娟講的還詳細。


    他深信這支紮在兩個人心頭的箭,會讓他們情牽生生世世。


    他的故事很長,長到佩佩伸懶腰、打嗬欠,然後躺在他身邊,繼續聽故事。


    她以為自己會嫉妒,但是並沒有,她愛上他與前妻的故事。


    聽著聽著,甜蜜溢上心頭;聽著聽著,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聽著聽著,她緊繃的神經放鬆……她側過頭望上他的臉,好似幾百年前她就這樣看著他、望著他,在睡前傾聽他醇厚的嗓音。


    「我也很喜歡紙雕呢,隻是手藝不夠好,有機會的話,可不可以介紹那個娟娟給我認識,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名字讓我覺得熟悉……」她喃喃說道。


    佩佩並不曉得自己無心的話,卻像支錐子,狠狠地刺中吳衛某條神經。


    他曾聽娟娟說起自己穿越的過程,她說:「穿越後,我一直在找尋佩佩,不曉得她有沒有跟著我穿越到古代,第一次看見蕥兒的時候,我被狠狠驚住了,我以為蕥兒就是佩佩,佩佩就是蕥兒。她們長得一模一樣,不管是五官、性情、連小動作都很像,像到……怎麽形容,是前世今生嗎?所以我把蕥兒當成佩佩,教她紙雕,像過去那樣……」


    蕥兒、佩佩?一模一樣的五官、性情、小動作?前世今生都喜歡紙雕?對了!


    娟娟說過她在現代是個護士,她說、她說……她工作的那家醫院叫什麽?


    吳衛閉上眼睛,專注在自己的腦中google舊資訊,突地,靈光閃過,他想起來了!


    抓住佩佩手臂,他的手指微顫,低聲輕問:「你家的醫院是不是叫耕鑫醫院?」


    「對,你需要推薦醫生的話,我可以幫忙。」她胡亂點頭,說完卻笑了,他的身體這麽好,哪是他需要醫生,是醫生需要他吧!閉上眼睛她沉沉入睡,這回打雷都無法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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