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嗎?不不不,聰明的碩親王怎會聽不懂呢?既是如此,為何沒有反應?這隻能說明一件事。「王爺知道嗎?若自知厚顔無恥還能不當一回事,這種人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戚文燁虛心請教。「請問哪四個字?」


    「無藥可救。」


    一片沉寂過後,戚文燁很謙卑的點點頭。「本王對你真的是無藥可救。」


    知道一個人被徹底擊敗是什麽樣的滋味嗎?無言啊,難怪聽人家說,一個人臉皮厚到無藥可救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又在偷偷罵本王了嗎?」


    徐卉丹轉過身,反過來抱住他,半晌,輕輕柔柔的道來。「我舍不得這兒。」


    「本王明白你的心情,這兒的一切是我們一起努力得來的。」


    「將來,王爺可以偶爾帶我回來這兒嗎?」


    「好,本王會向皇上要求每年三個月的假期。」


    「王爺不要哄我了。」


    「你太小看本王了,本王說到就做到。」


    「我不是小看王爺,而是不相信皇上會答應王爺的請求。」當皇帝的最不缺什麽?疑心病。成日想著別人會造反,連人家的文章提到皇上的名字,都要懷疑人家是不是包藏逆心,教皇上每年放王爺離京三個月,豈不是教皇上三個月寢食難安?皇上又不是傻了,何必自尋苦惱?


    「皇上會答應,皇上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雖然知道他很崇拜他的四哥,可是,為何他不能明白「四哥」和「皇上」的距離如同民主與帝製?這個比喻不恰當,因為他不曾經曆民主,也沒有真正與變成皇帝的四哥一起共事過。


    「我們來打賭,若非四哥是皇上,他隻會比我更嚴重。」


    徐卉丹不解的抬起頭看著戚文燁。「比你更嚴重?」


    「你可能無法想像,四哥看起來冷冰冰的不愛理人,好像很清高的樣子,可是為了爭風吃醋可以告小圓仔的狀,甚至小圓仔一歲半就狠心送到馬背上,隻為了不讓小圓仔黏在四嫂身邊。我們殺進皇宮,一切安頓下來之後,他竟然忙著在椒房殿幫四嫂紮風箏。我離開京城回西秦郡時,他則急匆匆的親自出宮接四嫂,還當著眾人的麵將四嫂拽上馬背,兩人一路飛奔回宮。」


    徐卉丹聞言瞠目結舌,這真的是她記憶中的寧親王嗎?


    「以前我就說過,我有多愛你,四哥就有多愛四嫂,如今相信了嗎?」


    明明是在說皇上,幹麽還將自個兒扯進來,這個男人獻寶的心態未免太嚴重了吧。徐卉丹踮起腳尖,調皮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王爺有多愛我呢?」


    「本王願意馬上跳到床上任你蹂躪。」


    她聽見一群烏鴉「啊啊啊」的從頭上飛過去,男人啊,敲竹杠也不能如此厚顏無恥啊,你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丟臉。


    「我們走吧。」戚文燁興致勃勃的拉著徐卉丹往房裏走。


    「王爺,我們明日……不是,今日要長途跋涉,我們得養精蓄銳。」


    「往後兩三個月,本王隻能看,不能吃,你天天都可以養精蓄銳。」


    她突然對「秀才遇到兵」有了全新領受,原來他們無法溝通是因為領域不同,文武不同,就如同男女不同,所以,她就必放棄為自己爭取權利嗎?當然不是,她是穿越女一枚,接受過民主薰陶,很懂得為自己爭取權利。


    「王爺,你的王妃已經過度操勞了,你不覺得她全身上下都痩了一圈嗎?」


    「夫君,娘子今日要伺候你的寶貝女兒,沒體力再伺候你了。」


    「哥哥,若是教人家知道你如此欺負妹妹,你還要見人嗎?」


    她很循序漸進,結果如何呢?最後隻能深深感慨,這真是一個男性至上的時代!


    這一趟從西秦郡返回京城,雖然沒有做生意,可是多了一個四個月大的小妞妞,速度總是快不了,因此走上一個月。


    回到京城,徐卉丹完全感覺不到這兒經過戰爭,這一刻,她不能不說人的恢複力真的很驚人,是啊,日子總要過下去,再驚天動地的巨變也不過是生命曆程中的一個點,就如同在水麵上激起漣漪的石子,轉眼之間就不見了。


    長途旅程真的很累人,徐卉丹不急於關心玉寶閣的生意,更不急於接管碩親王府的中饋,補充睡眠是她此時最想做的一件事,雖然小妞妞不時湊在一旁嘰嘰呱呱,吵得她無法專心補眠,偶爾又有訪客,但是如今她有得是時間,睡夠了,她自然會打起精神幹活。


    戚文燁就不同了,若非皇上快馬送信催他回來,他原本還打算在西秦郡多待上一段日子,因此一回來,隔日便進宮報到,之後就開始每天忙碌,直到她睡著了,他才會爬進被窩抱她,她總是睜開眼睛看他一眼,然後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不過今日用過晚膳,她帶著小妞妞在院子散步消食近一個時辰,回房裏,正準備將她的酒樓計劃書拿出來琢磨,戚文燁就回來了。


    「王爺今日回來得可真早,去見過小妞妞了嗎?」因為戚文燁堅持請奶娘幫她分攤哺乳小妞妞,徐卉丹不得不讓雲嬤嬤找個奶娘,同時將不久前從寶山村回來的郭大娘請進王府當小妞妞的教養嬤嬤,還有原本伺候郭大娘的小月成了小妞妞的丫鬟,至此,她在照顧小妞妞上頭算是輕鬆多了。


    「見過了,不過數日不見,美人兒的樣子都出來了。」


    徐卉丹皮笑肉不笑的撇嘴。「剛出生時,王爺不是已經認定她是美人兒了嗎?」


    「是啊,隻是程度有別。」


    了不起,還真能掰,不過見他神情疲憊,徐卉丹也不忍鬧他了。


    「宮裏很忙嗎?聽說皇後娘娘從回京至今,日日都要見人,一大堆人,如今後宮還一團混亂。」她一回京,原本就應該進宮見皇後娘娘,可是皇後娘娘抽不出時間與她閑話家常,便讓人傳話給她,待過些日子她休息夠了,再召她進宮姐妹促膝長談,至於皇後娘娘在宮中有多忙,是已經從南方歸來的娘親告訴她的。


    「你可知道後宮為何一團混亂?」


    「我娘倒是沒說清楚,隻道後宮有些地方毀了,必須重建。」


    「我們的大軍攻陷京城,殺進宮裏的時候,後宮就著火了,不少宮殿都燒了,尤其太後的坤寧宮燒得更是覽險,不難想像,放火的人存心將一切都毀了。」


    「那方太後怎麽了嗎?」


    「沒事,此事顯然是方太後所為,不隻是要毀宮殿,更重要的是為了逃出宮。」


    徐卉丹驚愕的瞪大眼睛。「逃出宮?」


    戚文燁沉重的點點頭。「因為後宮燒死太多人了,清查起來並不容易,查名冊,確定身分,皇後為此忙得焦頭爛額,直至兩個月前,皇後驚覺這很可能是方太後的陰謀,以便方太後和戚元靖可以詐死逃出宮,密謀奪回政權,於是皇上開始讓侍衛詳查坤寧宮,果然發現坤寧宮暗藏一條通往外麵的密道。」


    「方太後和戚元靖逃去哪兒了?」


    「當初攻進京城時,四哥就下令嚴守京城出入門戶,皇親國戚大臣及其家眷奴才一概隻進不準出,而經商出京的人都必須再三盤查確認身分才能放行。因此四哥相信他們一定還在京城,於是暗中派侍衛四處搜尋,可是整個京城都翻過來了,就是連青樓也沒放過,還是沒有發現方太後和戚元靖。」


    「這也不代表他們必定逃出京城了。」


    「今日我們找到戚元靖身邊的張公公,得知他們被送到南方投靠某一位大人。」徐卉丹若有所思的挑起眉。


    「你們是用酷刑逼他招了嗎?」


    「……確實動刑了,但還稱不上酷刑。」


    「可是,你們又如何確定他所言屬實?」


    戚文燁遲疑的頓了一下。「如今京城全在皇上掌控中,無論方太後和戚元靖想逃出去,或是潛回京城,皆不可能,方家幾個男人都已下獄,剩下的女人孩子也受到嚴密監控,他們再也難有作為了,張公公為何要欺騙我們?」


    徐卉丹想想很有道理,可是,若有法子逃出京城,張公公為何要獨自留在京城?他們已經如此悲慘了,身邊多一個人不是多一份力量嗎?最有可能的解釋是,張公公知道結局都是死路一條,不如犧牲自己為主子解圍,將眾人目光引開,好讓京城解了禁,他們就可以大大方方離開了。


    「你可曾想過,方太後想得到縱火燒死一群宮女太監詐死逃出宮,如今若是犧牲某人就可以將你們引開,為何她不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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