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殷亭癟著嘴,神情委屈。


    幸而馬車在此時停了下來,外頭傳來某人熟悉的叫喚:


    「三公子,是三公子嗎?不對呀,晚上去時不是這輛馬車,那這是誰的車啊?」墨韻自言自語著,卻見車門開了一半,他家三公子正被人像驅趕瘟神似的給推擠出來,「三公子,果然是三公子!」


    不對不對,這到底是誰家的馬車?而且三公子的臉色太古怪了。


    「還不快扶你家公子進去?」車內傳來惜蝶的聲音,及時為墨韻解了惑。


    「是你!」好她個惜蝶,墨韻幾乎想要把她從馬車裏強行拖出來,嚴刑逼問她有沒有毀了他家三公子的清白,可……


    「惜兒、惜兒……」


    墨韻無言以對,他終於發現三公子徹底喝醉了,看來他並不需要替三公子擔心到底有沒有吃虧,吃虧的可能、也許、或許是馬車裏頭那位吧……


    「快帶他進去,我要走了。」惜蝶說走就走,立即就吩咐車夫馬上上路,切記以最快的速度,他段三公子怎麽也追不上的速度!


    「惜兒,別走,我要你留下來……」


    「乖,你先進去,我等會就來。」她不懂哄醉酒鬼,可她懂哄小娃兒。


    「三公子,你先進去啦,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別發出太大聲響,會吵醒老爺和二夫人的……你你你……三公子,你走路小心點啊……看什麽看?還不快過來幫忙,誰要敢吵醒


    老爺、二夫人,我讓你們一個個好看……」墨韻的嘮嘮叨叨隨著段府大門的關閉徹底被隔絕。


    惜蝶終於徹底鬆懈下來,吩咐車夫載她回棲鳳樓。


    下車進樓子前,惜蝶將一個沉甸甸的大銀錠交到車夫手裏,並神色淩厲地吿訴他,「不管你今晚看到什麽、聽到什麽,全給我忘掉,聽清楚了嗎?」


    「是是是,小人知道。」有錢是大爺,別說讓他忘了,就算讓他承認自己這一整晚都瞎了、聾了,他也甘願,可看到、聽到指的是什麽呀?


    剛才一路上隔著門板,再加上車輪輾在石地上沙沙作響,那位俊公子和美姑娘在車裏頭說了啥,他這個在前頭趕車的完全聽不見,好吧,有錢人的圈子真亂,他有錢收就好,嗬嗬。


    「大哥,把明晚宋府夫人開設的賞菊宴請柬給我,我去。」


    原先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的男人倏地抬頭,邊蹙眉沉思自己剛聽到的話,邊不忘把手中狼毫移開,防止墨滴沾汙帳冊。


    半晌他才開口,「若沒記錯,你六天前才跟我討了陸老爺夜遊船宴的請柬吧?」


    他與這個三弟並非同一母胎所出,可兄弟間自小關係和睦。


    真要說三弟有什麽讓他不快的話,那就是三弟比離家出走的二弟更聰明,從小就懂得深藏不露,才會演變成今日自己在前頭為段家操勞賣命,而段殷亭則舒舒服服地窩在千珍閣當他的續師工匠。


    「每回送到大哥手上的請柬都被大哥丟到一旁,要不就隨便找個下人過府赴宴,大哥也未免做得太敷衍了些。」末了,段殷亭附上一聲願意勉為其難為他分憂解勞的輕淺歎息。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說得那麽理所當然,近來三弟有什麽心思,自己哪會不知道,「是因為惜蝶要赴宴,你才來跟我討請柬的,是吧?」


    段殷亭無言,那話一語正中靶的,大哥一句就堵死他。


    「我都還沒怪你先前聯合我娘跑去搶我場子,你倒是人情欠了我一樁又一樁。」棲鳳樓的事大公子也不是在氣,隻是近來這個三弟太過反常,他很有興趣知道三弟他的反應,「再說你不是有六天對她不聞不問了嗎?這請柬你還要來做什麽?她赴誰的宴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大哥……」段殷亭理虧,他什麽也不會反駿,但對於惜蝶,他必須澄清,「她肯定隻是在氣我,不然她不會赴晚上的宴席。」


    「氣你?她氣你什麽?氣你輕薄了她?還是氣你這六天沒踏進過棲鳳樓一步?要知道有多少人想高攀我們段家還嫌不夠格,她在端什麽架子?」大公子的語氣略微透著開玩笑般的鄙夷。


    「惜蝶不是那種女子,而且拜托,別再說了……」一提到六天前,段殷亭就鬧頭疼,好似六天前的酒醉都還沒醒似的。


    遊船宴的隔天早上,本來以為那晚的一切隻是個夢,卻被大清早就跑到他房裏看熱鬧的小妹冷嘲熱諷一番,「三哥,你唇邊還沾著姑娘家的唇脂呢,看這暈染的程度,就知道你昨晚對人家姑娘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到底有多激烈。」


    是的,他輕薄了惜蝶。


    那些可拍的點點滴滴隨著酒意散去逐漸浮現腦海,他忘不掉她在他懷裏的感覺,懷念豐潤紅唇的味道,對水柔嫩肌的觸感念念不忘……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覺得自己罪該萬死,他才當了六天的縮頭烏龜,當他從墨韻口中得知她的動向,完全沒想過要掩飾自己對她的緊張,匆匆跑來找大哥討請柬,也不管自己想進又不能退的模樣在大哥眼裏到底有多困窘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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