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喂你。」吃吧,吃撐你!


    接下來的整頓宴席中,他不是要求她挾來這道菜就是那道菜,還要她溫柔體貼地親手用銀筷送進他公子的嘴裏,在外人看來他們舉止親昵、柔情蜜意……


    先不提船上有多少為了一睹惜蝶的靆美容貌,曾到棲鳳樓砸下千金的賓客,光是陸老爺一個也氣得七竅生煙,奈何段家得罪不得,他隻能,直瞪瞪瞪瞪瞪,瞪到宴席結束,揮淚送別美人和還霸占著美人的那個可惡至極、無惡不作、罪惡滔天、最好哪天全家能死翹翹的段三公子。


    段殷亭醉得天昏地暗卻仍保有一絲意識,正是因為那絲微弱到幾近於無的意識,他才能一直強撐著,直到陸老爺先敗下陣放人,剛剛一上馬車,他就馬上倒下,昏迷得不省人事。


    惜蝶嘴裏不知喊了多少聲呆子、傻子卻心疼地將他的腦袋小心翼翼地移到自己膝上,好讓他能睡得稍微舒坦一些。


    「三公子,你還好嗎?」她將微涼的手貼在他臉上,卻被那份滾燙嚇得想要收回手。


    哪知手腕倏地被擒,原本緊閉著雙眼枕在她膝上夢周公的男人卻彈坐起來,以難以想象的力道將她壓向車壁,就算不是磚瓦石牆,可她的背還是疼啊!


    「你……」她沒有出口責備他的機會,下一刻有什麽堵在她唇上,逼得她眼眸隻能塞進在眼前無限放大的俊顏,他……他在吻她?混蛋!她最討厭男人借酒裝瘋,最恨最恨這


    種卑鄙無恥的下流行徑,她的手本該已經憤怒地緊握成拳顫抖著,準備揍得他嘔血而亡……


    本該……本該呀。


    環在腰後的雙臂限製了她的行動,迫使她不得不跟他拉近距離,她的雙手是有握成拳,卻沒有揍他,隻是無力地抵在他胸膛,然後整個人微微發顫。


    她討厭滿身酒氣的男人,此刻他又正好是這般模樣,他的嘴裏分明全是酒的味道,可她嚐到的卻是香甜醉人,他的吻要說雜亂無章,那又不像;要說技巧純熟,又是太抬舉他了,他在挑逗,然後勾引著她主動追逐他嬉戲。


    他們交換著彼此的吐息,也奪取彼此的呼吸,她退他追,她掙紮,他偏不放她走,他貪玩,也貪戀她的甜美,環在她腰後的手漸漸踰矩,一隻隔著衣裳撫摸她的背,一隻從衣襟滑入,觸及柔嫩雪虜。


    「等、等一下……呼!咳……」惜蝶半喘半咳著將他推開,忍住臉上因羞恥而發燙的赧紅,在昏暗的狹小空間內與他拉開距離,「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的眼瞳初時是迷茫的,弓發出沉默,害她狠狠咬牙,想要將這個吃豆腐占便宜又不看清眼前人是誰的混蛋臭罵一頓之時,他卻眼眸一彎,唇角噙笑,「惜兒。」


    很好,他知道她是誰,可她不能讓他再繼續下去,不隻地點不對,她怕會害慘了他。


    她名聲夠壞了,到哪位老爺、大爺、少爺、公子、員外的家裏作客,都會因她而鬧得全府上下雞飛拘跳,有她的地方就有爭執,有她的加入,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就少不了火上加油火更旺。那些她都不在乎的,因為是她的事也麻木了,可她在乎他。


    從他第一次踏進棲鳳樓她就清楚,他好幹淨,像飄在藍天上棉白純粹的雲,那麽高、那麽遠,她構不著。


    今晚有這麽多雙眼睛看著他跟她一同上了馬車,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情、有沒有愛,如果東樓的花魁失貞於他被查出來,嬤嬤勢必不願善罷罷休,他會難辭其咎,他從此會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永遠都無法再抬起頭來,她不要他那樣,她要他永遠都是那般幹淨便好。


    惜蝶抬眸瞪他,喝止又要纏上她的男人,「給我安分點,不許再對我動手動腳,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這招竟然那麽管用,管用到令她覺得遺憾。


    段殷亭靜靜坐著,沒有再動分毫,隻是被酒氣醺染的瞳眸依舊迷離。


    過了許久,估計快到段府之前,她聽見他用有些懶散,又比酒更加沉馥醇厚的嗓音說道:「段殷亭。」


    「什麽?」


    「不是段三公子,也不是三公子,我叫段殷亭。」


    惜蝶無言半晌,「你頭一回進棲鳳樓的時候,為什麽不先自報姓名?」


    「棲鳳樓……」他以酒醉的模樣回憶著那時,不知是因為馬車還是因為醉得厲害,晃頭晃腦的,「沒人問過我啊。」


    想想也對,哪個認識他的人見到他,不是三公子,你好你好……就是段三公子,好巧好巧……不隻是他,就連段家大公子也是那般被稱呼著的,你叫啥名是誰很要緊嗎?隻要


    知道你姓段,再按照你排行老幾稱呼你,禮數體麵,皆大歡喜。


    罷了,她懶得跟他糾結這件事。


    「惜兒……」他反倒像個對娘親吐露了秘密的孩子,撒嬌喚著她的名,急著討賞。


    「給我坐好!」開玩笑,這家夥喝醉了,她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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