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被原主肥胖的身軀拖累,跑不快,她們兩個都跟得上,但慢慢的,隨著她一天一天的瘦下來,步履漸漸輕盈了,她們就跟不上了,最後自然是氣喘籲籲的投降不跟了。


    她知道慢跑時呼吸的節奏很重要,知道要怎麽調勻呼吸才能跑得持久又輕鬆,她是故意不教思秋和沁冬的,既然她說什麽都沒用,她們就是要跟,她便讓她們自動打退堂鼓,她們兩個是標準的瘦子,都不需要減肥,這樣日日跟她一塊跑是折騰她們啊,她哪忍心?


    思秋和沁冬是她穿來後見到的人,對她可說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們當她是主子在伺候,但她當她們是妹妹,前世她已二十六歲,這兩個才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看在她眼裏自然是妹妹了。


    然而丁宣瑛不知道的是,今日她在慢跑時,倒讓她的掛名丈夫看到了。


    她所住的束香軒雖然雅致寬敞,院裏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一個不少,但卻位在雲府的邊陲地帶,距離主屋還要走上半個時辰,府裏平時一般是不會有人往那裏去的。


    而為何落在邊陲裏的束香軒卻建得美輪美奐,樓台亭閣一個都不少?那是當日雲老太君決定的。


    丁宣瑛是個棘手的正妻,雲斂鋒不想看到她,但雲家又不能虧待她,隻好匆匆整修了閑置數十年的束香軒,再配置了幾個小丫鬟、粗使婆子和守院落的小廝,還免了丁宣瑛的晨昏定省立規矩,要讓她獨門獨戶的過,而那是什麽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一般人到了這地步,總會哀怨了吧?但原主偏不,她反而樂得不用去向太君、公爹婆母請安,束香軒有小廚房,還有個廚藝極好的廚娘,她就安心的在這裏吃了,以前在娘家還有爹娘會念她吃太多管束她,婚後她簡直像飛出籠子的鳥,吃得那一整個歡啊,叫做無與倫比,誰也擋不了。


    今天雲斂鋒會過來後園以北,是因為前一陣子的一場春雷劈中了後園裏一棵百年老樹,那百年老樹不是說砍就能砍的,也不能由著枝葉殘斷,他奉父親之命,特地與風水師過來看看要如何挪移才好,適才商議好,風水師有事便先告辭,他命另一名小廝送風水師出府,自己則和坤弘沿著園子穿花繞樹,慢悠悠地逛了一會兒,目的是巡視有無不牢固的磚牆要一次做維修,忽然見有道湖水藍的身影從不遠處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地跑了過去,沿著梧桐小徑跑,也不像有什麽去處,就是在那兒跑著,看了委實詭異。


    雲斂鋒頓住了腳步,眼眸望著那還在從容跑步的身影,眉心一皺。「那是什麽人?」


    坤弘一看,心裏便一顫,他潤了潤嘴唇,小心翼翼地道:「回爺的話,就是「那一位」啊。」


    因為主子對「丁宣瑛」三個字非常忌諱,所以沒人敢在他麵前說那三個字,而主子也不承認丁宣瑛是他的正妻、不承認她是府裏的少奶奶,因此他連少奶奶三個字也不敢講,便用了「那一位」來代替。


    他其實也沒見過丁宣瑛,隻在主子成親那天見過蓋了紅頭巾的她,自然是不知道她的相貌,但他在府裏消息靈通,聽束香軒的小廝說過,他們少奶奶天天在後園裏跑步,那叫做「運動」。


    「那一位?」雲斂鋒對這般含糊其辭的說法很不滿意,他語氣嚴厲了些,「說清楚點,那一位是哪一位?」


    我的爺啊,您確定小的說出來您不會變臉?坤弘在心裏暗暗叫苦,但嘴上也不敢再含糊了,硬著頭皮道:「那一位便是那個……少奶奶。」


    雲斂鋒眉眼一沉。「她?」


    饒是他才見過那女人一次,也還記得那女人是個胖的,自己最先厭惡她的理由不就是胖嗎?但剛剛在遠處那跑動的身影卻不似他記憶中的肥胖。


    「是啊,是少奶奶。」見主子並沒有立刻就勃然大怒,坤弘的膽子便大了點,繼續沿用那少奶奶的稱呼。


    「你確定?」雲斂鋒不由得皺著眉頭。


    坤弘打哈哈地陪著小心道:「小的確定。」


    雲斂鋒有些心煩地問:「她那是在做什麽?」


    「說那是在運動呢。」坤弘偷眼看主子的臉色,一邊觀察主子的反應,一邊說道:「那運動有好一陣子了,少奶奶現在似乎也不十分注重吃食了,說是開始愛看書呢。」


    「看書?」雲斂鋒嗤之以鼻的冷哼。「她認得字嗎?」


    「說是好像認得的呢。」坤弘語氣更加小心了。


    不能怪坤弘說話這麽模棱兩可、語焉不詳的,實在是他身邊這位主子天威難測啊,議親的那陣子,主子是一聽到丁宣瑛的名字就發火,他如今雖是什麽都知道,又怎麽敢隨便在主子麵前說得清清楚楚?


    「她認得字,那豬也會爬樹了。」雲斂鋒一甩衣袖。「走吧!」


    就在主仆兩人要走時,遠處的丁宣瑛忽然蹲了下來,她那位置適巧是在水榭之前。


    雲斂鋒麵色微微沉了沉。「去瞧瞧。」


    他縱然無視對方,但對方若在自己府裏出了什麽意外,也不是他心之所願。


    「是!」坤弘連忙答應一聲,飛快地去了。


    其實丁宣瑛倒不是出了什麽意外,隻是在替一隻小貓上藥,又喂它吃了點東西,再逗逗它、摸摸它罷了。


    那隻小貓是她前一陣子慢跑經過時看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初生小貓,十分孱弱,還受了傷。


    隔日,她出來慢跑時便刻意帶上了藥和吃食,果然在同一處又見到那小貓,她便給貓咪上了藥,又把帶出來的肉包子撕開了給它吃。


    她沒跟思秋和沁冬說她在喂養貓咪,怕她們兩個又大驚小怪說什麽來路不明的野貓不要碰、不吉利等等。


    貓咪像是沒去處,也沒東西可吃,不過倒聰明,天天在同一地點等她經過,喂了一陣子,也有感情了,她正盤算著把貓咪帶回束香軒養。


    不一會子,坤弘氣喘籲籲地回來了。「爺,少奶奶在跟貓玩,那隻貓的腳有些受傷,少奶奶給它上了藥,現在在喂它吃肉包呢。」


    「逗貓?」雲斂鋒頓時啞然失笑。「看來她在這裏過得倒悠哉。」


    坤弘不知主子這是什麽意思,隻好陪笑道:「好像是。」


    雲斂鋒不置可否的輕哼了一聲,「也罷,隻要她老實本分的在這裏待著,不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會來為難她,咱們走吧。」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且中秋已過,來到了重陽。


    丁宣瑛照著她的計劃又減了二十公斤,雖然她腦中的現代知識知道一個月減一公斤才是健康的減重,但她等不了那麽久,如果一個月隻能減一公斤,她身上的肥肉豈不是要減好幾年?要她跟那些肥肉共存好幾年,簡直是要了她的命,她寧可不健康的減重也要快點瘦下來。


    這秋天正是落花時節,後園花雨紛紛,真是一步一景,她大清早如常跑完了一圈,卻舍不得回去,在園裏隨意逛著,竟然被她發現檸檬草,這檸檬草便是檸檬香茅,讓她大樂,這不就可以試著做泰式料理了嗎?


    如今她已經瘦身成功,隻要飲食適當即可,不需再苛刻自己的食欲了,她便興起了做菜的心,想把她前世愛吃的菜在古代重現。


    自然了,很多菜色的食材在這大錦朝裏根本沒有,是無法做得一樣,但像不像三分樣,就是給生活找個樂趣罷了。


    這檸檬草的出現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心裏想著既然有檸檬草,也可能有別種香草,於是她便更往後園深處尋去,哪知道她才穿過一大片杏樹和桃樹,便聽到一聲驚叫。


    「大姑娘!大姑娘!您這是怎麽了?!您醒醒啊大姑娘!」


    她聞聲忙飛奔過去,見一處院落竹林前有個姑娘倒在地上,一個丫鬟跪在地上,滿臉焦急地搖喚那昏過去的姑娘,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丁宣瑛心想,她在這一帶跑了幾個月,也沒遇上府裏其他人,想來是自己的院落處於宅第的邊陲地帶,以至於連下人也不往這裏來,不想今天卻一次遇上了兩個人,而且還情況危急。


    她奔到那昏過去的姑娘身前,問那丫鬟,「這是怎麽了?」


    那丫鬟見有人來了,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也不管來的是什麽人便惶急道:「奴婢也不知道,我們大姑娘平常就有心痛的毛病,剛剛忽然抓住胸口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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