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主子香汗淋漓的回來,沁冬趕忙用打濕的棉巾子為主子擦汗,又端來冷水讓主子淨麵洗手,再伺候更衣。


    丁宣瑛便也從善如流地一一讓她伺候。她來自現代,原是不習慣這般讓人手把手的貼身服侍,但她很快發現不讓她們伺候,她們反而坐立難安,還會一直擔心的看她臉色,所以之後便由著她們了。


    見沁冬真是急壞了,她笑了笑。「沒什麽,見路上花開得好,奼紫嫣紅的,很是心曠神怡,便貪看了會兒,倒讓你這妮子擔心了,真對不住。」


    更衣後,沁冬重新幫主子梳頭,一邊笑道:「上回您說見到了一隻小貓,逗它玩了半天才回來晚了,奴婢說啊,您這運動之後,倒是心思活泛了許多,過去在咱們府裏,夫人那是最最愛花的,園裏還少得了花嗎?廚房的管事娘子也養了幾隻貓,您可沒看過花和貓一眼半眼呢。」


    這「運動」一詞她們是由主子嘴裏學的,主子每每在運動回來之後,那雙眼睛精神奕奕的神清氣爽,讓人看了就心裏敞亮,跟以前胖乎乎時差了不止一點兩點,她們真是打從心裏高興啊。


    丁宣瑛氣定神閑的笑了笑。「我以前有那樣嗎?」


    躺著的那幾天,她消化完腦子裏原主的記憶,知道原主那吃貨,鎮日就是吃吃吃,眼裏除了吃食,哪容得下四季美景和可愛的小動物?若是眼裏有四季,定然也是春日有菠菜粉絲來開開胃,夏日有時令海鮮,秋日的魚柳最肥美,冬日少不了燉雞進補,這便是原主對四季的所有感受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噗哧一笑。


    說起來,這原主會嫁給雲府少爺為正妻,也真是個「杯具」。


    根據繼承來的記憶,原主的祖父丁光宗與雲府少爺的祖父雲在理為至交好友,一日雲在理到丁府作客,見丁光宗的兒媳安氏懷胎七月四肢還纖秀娟麗,隻大了個肚子,心想若生女兒像母親,那便是個美人胚子,當下與丁光宗指了娃娃親,若安氏腹中胎兒是女娃,便許給自己那五歲的嫡長孫雲斂鋒。


    丁家雖是為官的書香門第,但雲府卻是南泉的第一富商,那是何等富貴的大戶人家,兩人又是至交,丁光宗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安氏如同他們希望的,生下了女娃,而女娃也確實眉清目秀,端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兒,當下兩家互換信物,親事便這麽確定了下來。


    誰知道,丁宣瑛這可愛的小女娃,卻是一日一日的越養越胖,而安氏後麵生的兩個女兒也如同丁宣瑛一般,都是小胖妹。


    待丁宣瑛及笄,雲斂鋒也二十,兩人該行嫁娶了,那時主導這樁親事的雲在理已經過世,他的兒子雲水南遵從父親的遺願親自上丁家提親,丁光宗是書生出身,為人光明磊落,便將自己長孫女如今很胖之事告知雲水南,並說若對方後悔,他是絕無怨言的。


    那雲水南是個孝子,這樁親事是他父親親自訂下的,他哪裏可能悔婚?當下說娶妻娶賢,外表不重要,不管丁宣瑛胖成什麽模樣,他們一定會娶便是,拍胸脯保證會按照日期來迎娶丁宣瑛,讓丁光宗很是安慰,直說這便是大戶人家的作風—— 大器。


    雲水南回府之後,麵色凝重的與妻子夏氏說起丁宣瑛如今很胖的事,兩人都愁眉不展,他們深知自己兒子玉樹臨風、少年才俊,不知多少閨秀見了他便錯不開眼,他也是個眼光高的,哪裏看得上胖的,更遑論那胖的還要成為他的妻子,豈不是要讓他成為朋友們的笑柄?雲水南夫婦一想到這事就愁啊,夜裏都睡不著覺,非常煩惱。


    夫妻關起門來討論,卻被來上茶的小丫鬟偷聽了去,那小丫鬟平日就愛與雲斂鋒身邊的小廝坤弘拌嘴,不小心便把這件事說給坤弘知道,坤弘是個伶俐有眼色的,知道主子看女人的眼光長在頭頂上,連南泉煙花樓的第一清倌琉璃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又怎麽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是個胖的?


    坤弘飛快出府去打聽了一番,把結論告訴主子—— 丁宣瑛不是普通的胖,是很胖,而且她什麽都不會,隻會吃。


    雲斂鋒一聽便打從心裏厭惡未來妻子,他抵死不娶。


    雲水南大話已講出去了,非要兒子履行婚約不可,不然他的臉往哪擱?他們雲家若是悔婚,他那過世父親的臉又往哪擱?


    父子鬧僵了,最是寵愛雲斂鋒的雲老太君出麵了,她心裏自是怨極了老頭替寶貝孫子指了這門親事,但麵子要顧全,丁宣瑛是一定要娶的,她做主讓雲斂鋒同時再娶一名平妻和納兩名姨娘,那丁宣瑛隻要迎進門即可,往後要冷落、要無視都隨他,隻要不打不殺、不休了即可。


    雲斂鋒那時已漸漸接手了家業,並非不懂事的少年,深知這樁親事在「麵子」之下是一定得履行的,既然老太君發話說娶進門之後要怎麽對待都隨他,他大可把她丟在一旁,況且又同時讓他娶了三名嬌滴滴的平妻和姨娘,消弭他心底那股子的鳥氣,也算給丁宣瑛難看了,他便牙一咬將人娶了,這便是原主會遭受丈夫冷落的來龍去脈。


    她穿來之時,聽說那平妻和姨娘裏,三個已有兩個有孕在身,這會子孩子應該都會走了吧?而她呢,原主的記憶裏,她是連一麵都沒見著她那掛名丈夫,成親那日拜了天地之後,她是被送進了洞房沒錯,但雲斂鋒最後進的卻是平妻的洞房,她連紅頭巾都是自己掀的。


    女人做到自己度過新婚之夜,真是有夠悲哀的,也該好好反省才是,但她的記憶裏,原主不但一點也不傷心,還幹脆放開懷來繼續大吃大喝,把新房裏那桌精致的席麵全掃進自己的胃,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才拍拍肚皮躺平,隔日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滿足的起床,而思秋和沁冬說,她大剌剌的一舉一動都有眼線一一稟告給雲斂鋒,也難怪原主會被掛名丈夫嫌棄至深,把她這正妻當棄妻來對待。


    「少奶奶,您日日這樣出去運動,天氣越來越熱了,奴婢真怕您會中暑。」思秋打了簾子進來,後麵跟著一個小丫頭,端著一碗溫熱的洛神花茶。


    主子以前愛喝那甜滋滋的蓮子百合糖水,但現在不喝了,說這洛神花茶可以降血脂、減少皺紋,還要喝熱的,喝冰的不好,讓她們沒事也跟著喝,有益無害。


    於是她們便也跟著喝了,喝了一陣子,成效也出來了,皮膚還真的晶瑩剔透,至於那降血脂是什麽,她們至今也不明白便是。


    然而她們都覺得,主子現在是越來越有個主子樣了,懂的事也越來越多,難道是那本《大錦遊記》裏記載了這麽多學問嗎?


    兩個丫鬟才在想那《大錦遊記》,丁宣瑛便已拿著書翻到摺起來的那一頁,一邊喝洛神花茶,一邊繼續看下去。


    原主雖然是開陽縣令的嫡女,但大字不識一個,房裏自然沒有半本書,她想看書,但不想讓府裏的人察覺到不對勁,不能到書房去取書看,可平日裏除了運動之外日子實在無聊,她便讓思秋托守二門的婆子去市集裏買書回來,她不知道這朝代裏有什麽書,便說隨便買,又給了足足五百文錢,那婆子就買了一本厚厚實實的《大錦遊記》回來。


    見到這本《大錦遊記》時,她可真是高興極了,不說那厚度跟密密麻麻的字看個幾個月沒問題,就說那書裏詳細記載了大錦朝的風土民情,委實讓她對這個朝代了解了不少。


    「無妨,那就再早些出去吧。」丁宣瑛不甚在意地說。


    此時是六月初,天氣已經很燠熱了,她一貫是天蒙蒙亮時便出去慢跑,等酷暑一到,勢必要跟雞啼一般早才行。


    其實這時代還沒地球暖化,六月並不像她前世那麽悶熱,但古人衣服是一層又一層的,少穿一件都不行,就連卷起袖子露出小手臂也是不許的,她自然不能像前世那樣穿件運動背心和運動熱褲就去慢跑,更別提這裏又沒運動鞋,她是穿著繡鞋慢跑的,她都要佩服自己怎麽還能跑又不造成運動傷害的。


    一開始,見她那麽早出門,思秋和沁冬硬是要跟著她一塊跑,她說不用,她們就說些什麽絕不能讓少奶奶一個人落單、這樣太危險、萬一出了事怎麽辦等等,硬是要陪。


    她拗不過她們,就讓她們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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