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雖然身體有恙辭官,可幾十年的名聲、家風讓兩家完全般配,沒有高攀之說,何況她與賀夫人幾十年姐妹,好不容易求來人家的女兒,卻被不孝的兒子這樣作踐,這、這……她如何對賀家交代啊。


    幾乎想到老姐妹對自己冷眼冷語的畫麵,謝老夫人揪緊了心。


    賀如意跪在地上拒絕大嫂攙扶自己起來,她突然轉身看一眼始終懶洋洋的謝玉言,從進來請安開始,他始終沒有瞧自己,現在卻也盯著自己瞧。


    四目相對,似有多少波瀾在其中,凝視片刻,賀如意輕啟唇角,「夫君,還請您過來與我一起給雙親磕頭。」


    謝玉言心裏已經作好了被討伐的準備,可是他沒料到會有現在的情況,那個被自己冷落的女子,既沒有雙眸含淚嚶嚶哭泣,也沒有用憤怒的口氣控訴自己,她就那麽沉靜的跪著,絲毫不躲避兩人的目光相對。


    她到底要做什麽?謝玉言心裏升起懷疑,遲疑了片刻,他走到賀如意身邊,卻沒有跪下。


    看著謝玉言走過來,賀如意收回目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這才輕聲說道:「父親、母親,今日是如意嫁過來的第三日。」


    不急不緩的口氣,卻讓所有人都緊張到不行,生怕下一秒新夫人就哭出聲或者鬧起來。


    不管身邊的謝玉言還站著,她規規矩矩磕了一個頭,再抬頭時已經眼圈發紅,「如意遠離家鄉嫁入謝家,本該盡心盡意孝敬二老、伺候夫君,夫君事忙走不開,如意原不該執意請來,隻是今日是入門第三日,老家有一習俗,三日回門……


    如意知道盛都並無這樣的規矩,也該入鄉隨俗,隻是嫁到盛都以後,不知何年何月再見父母,心裏難過,不由得勞煩夫君陪我一起來給老爺、老夫人磕個頭,權當如意給我父母請安盡了孝。」賀如意說完,又深深地磕了三個頭,再抬頭時,眼睛就更濕潤了。


    一時間,房間裏一片沉默。


    謝老夫人眼圈通紅,也不顧合不合禮就上前攙扶起賀如意,「我的乖孩子……」再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


    新夫人沒鬧也沒告狀,大家本該都鬆了一口氣的,可聽了那番話,所有人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大夫人想到自己也是這樣的命運難掩唏噓,丫鬟、小廝也都離家背井思念父母,大家感同身受,一時看著賀如意又是親近又是心疼。


    賀如意沒有因為受冷落喊冤,長輩也不好主動開口提這事,為了開解氣氛,大夫人連忙吩咐人準備飯菜。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事都未多言,奇異的是,謝玉言臉上竟然也沒掛著平日常見的不羈笑容。


    沉默的用飯,微笑著告辭,賀如意帶著小舞離了正院,彷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離開所有人的視線,小舞才舒口氣,「夫人……您今天真是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以為你要大鬧一場這話說不出口,她撫著胸口舒口氣。


    賀如意沒有立刻回答,她抬頭看著頭頂的陽光,晨間的日頭散著彩色的光,看得久了,眼睛都酸澀了。


    許久,她開口,聲音是從來沒有的低啞,「小舞,我想家了。」


    驚訝地抬頭,小舞看著主子眼裏的迷茫,還有臉頰將落未落的一滴淚,一顆心哽住,突然懂得,計是真的,可情也是真的。


    第二章


    謝玉言的書房裏,謝老夫人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說。


    「玉言啊,你真的不該冷落如意,她是多好的一個姑娘。」想到賀如意的表現,謝老夫人長歎一口氣,越發覺得自己全家都委屈了賀家的女兒。


    好好一個美人嫁過來,沒被夫君千般憐惜就算了,竟然還遭了冷眼,更可憐的是,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意,三日來每每請安都是溫柔笑著,一點怨憤都沒有,千般委屈都藏在心頭,怎麽能不讓人心疼。


    別說為人父母看不慣自己兒子,就連府裏的下人也都從一開始的看好戲變成同情。


    想到這,謝老夫人更加不滿自己的二兒子,可從小心肝肉一般看大,即便不滿也不忍心說重話,隻能勸說,萬幸賀如意是個溫柔的性子,一時倒不至於無法挽回。


    「聽我的話,好好地對待如意吧。」


    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千依百順的表情,謝玉言含著笑,「母親說笑,我對她哪裏不好。」


    「你說呢?」對自己兒子的脾氣最清楚,謝老夫人也不想招惹他,這孩子雖說看起來時時掛著笑,做起事情來卻十分的有主見,強迫換不來他屈服,要不然自己的丞相夫君每每大發雷霆早改了他的性子。


    細長的眉微挑,謝玉言輕笑,「她是我的新娘子,我怎麽會對她不好。」


    看他這樣打太極,謝老夫人也沒心思繞遠,直言說道:「我知道當初你父親送走采菱的事情你還介懷,可是事情過去這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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