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儀渾身一震,她曾想過向這男人求救後,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卻沒想到他會冷酷的說出「與我何幹」四個字。


    簡直太無情了,她完全無法想象這男人跟稍早替她解圍的是同個人,看來是她賭輸了……


    鳳玦看她失落的樣子,譏諷一笑,「子儀姑娘,你該不會以為本皇子今天幫你解圍,就當本皇子是心善的好人了?就算本皇子能不費吹灰之力救出你,但你憑什麽認為本皇子必須平白無故救你,這對本皇子有什麽好處?」


    好處?莊子儀苦澀一笑,自己果然太天真了,現在她可以肯定了,這個二皇子也跟其他男人一樣,隻在意她的容貌、想占有她的身子。


    可她既然有膽量踏進來,早做好心理準備麵對最差的狀況。


    她握了握冒汗的手心,鼓起勇氣道:「我當然不是要殿下平白救我,隻要殿下肯施以援手,我願意為奴為婢,為殿下做牛做馬以示報答。」


    聞言,鳳玦了無興致的一哼,「不是獻身報答,而是做牛做馬?還真無趣。」


    獻身這兩個字聽得莊子儀心頭驚顫,但她不想為了得救而做任何讓步,堅持道:「子儀隻願為奴,請殿下出手相助。」


    聞言,鳳玦幽黑的眸底隱隱閃著驚喜又興奮的光。


    真是難以想象啊,大半夜有女人送上門,竟不是豔遇,而是來拜托他救她。他逛青樓這段日子,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


    她看起來是個有教養的女人,竟有膽子來拜托他,為此他湧上惡質的念頭,故意拒絕,想看她是不是抱著決心而來,豈料她沒有退卻,依然堅持要他救她,唯獨不願犠牲清白。


    若換了旁的女人,早就趁這機會色誘他,最好能讓他收為妾,然而在隻剩三天的緊急時刻,她竟還能堅守原則,實在是讓他刮目相看。


    「本皇子有那麽多人可以差遣,何須多你這個奴婢?你利用我逃出這裏,我卻什麽好處都得不到,還真是不劃算。」說完,他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等著她的反應,想知道若他鐵了心不幫她的話,她會如何做?


    他不要她當奴婢……莊子儀咬著唇瓣,陷入了極度的焦慮,這下她該怎麽辦?


    她不想屈服。之所以來拜托他,是希望他能讓她脫離這裏,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而不是成為哪個男人的玩物。


    莊子儀下定決心,她必須突顯自己的價值,好讓鳳玦願意出手相助。


    目光毫不退縮的迎向他,她急中生智道:「既然殿下那麽在意隻有我單方麵利用您,讓殿下覺得不劃算,那殿下大可也利用我。」


    「利用你?」鳳玦可感興趣了,「我能利用你做什麽?」


    「這個子儀怎麽會知道呢,決定我能做什麽的是殿下。」莊子儀豁出去了,更加大膽地道:「我隻能肯定,我能做的事絕對比一般奴婢還多,我會讓殿下覺得我有利用的價值,以報殿下的恩情,直到我和殿下互不相欠。」


    好個互不相欠!


    「哈哈哈!」鳳玦爽朗的大笑。


    莊子儀心下困惑,不明白他在笑什麽,是笑她自不量力嗎?


    不久,鳳塊斂住了笑,他心頭主意已定,嚴肅地道:「你當真什麽都願意做?若我說我需要一個妻子呢?」


    那些女人都太俗不可耐了,但她不一樣,竟敢與他談判,且明明處於弱勢,意誌卻十分堅定,寧死不屈,還有能耐說服他,著實讓他欽佩。


    如果是她的話,他可以接受她當自己名義上的妻子。


    「妻子?」莊子儀一震,這意思是……他要娶她?


    「我要你當我的假妻子。」鳳玦一雙桃花眼閃爍著邪氣,「但這代價可是很高的,或許會將你的名聲搞臭、受人耳語,讓你再也嫁不了人,比待在青樓更糟。期限就兩年吧,我也沒耐心和一個女人綁在一起太久,這兩年內,你必須當我的皇子妃,聽從我的命令,為我所用,你可願意?放心,我不會要你殺人放火的。」


    莊子儀心髒狂跳,她是害怕的,但名聲毀損如何,別人難聽的耳語又如何?她隻想要自由,隻想活得無愧於自己,而且期限隻有兩年,不是一輩子,也沒有要她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她怎麽想都是好交易。


    「我願意。」她堅定的回答。


    聽到她答應,鳳玦自椅上站起並扶起她,偏偏莊子儀跪了太久,剛起身便雙腳發麻的跌入他的懷抱。


    鳳玦半摟住她,邪魅一笑。「那麽接下來可好玩了,一定會鬧得天翻地覆,你等著看吧!」


    莊子儀依偎在他懷裏,聽著他充滿邪氣的宣言,猜不透他的真實目的,但她也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在立下白紙黑字的契約,並目送莊子儀離開後,鳳玦重新喝起茶,發現都冷了,便倒掉重泡。


    「這花魁真是有膽識,難怪殿下會選擇她。」在一旁服侍的柯正道,雖然方才退到房外,但耳力奇佳的他仍是聽見了她和殿下的對話,心裏忍不住揣測,殿下該不會對她感興趣吧?


    似乎看透柯正在想什麽,鳳玦直言,「她的確有膽識,但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一個可以在日後供他利用的女人,一顆棋子。


    幾日後,二皇子鳳玦愛上青樓花魁,撒下銀兩為她贖身的消息如火如荼的傳開了,他還像是著了魔般,竟向皇上表明非卿不娶的強烈意誌,堅持要娶她當正妻。


    一個尊貴的皇子竟要迎娶卑賤的青樓花魁為正妻,簡直是太荒謬了!


    皇上暴跳如雷,整座皇宮可說是雞飛狗跳,沒一日平靜。


    以往鳳玦流連花叢,鳳淳基於虧欠的心態,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回鳳玦的所作所為令他再也無法容忍,狠狠訓了鳳玦一頓,罰其閉門思過。


    但鳳玦對莊子儀當真是癡情,竟當眾下跪,發誓今生隻娶她一人,還願意為她放棄其他鶯鶯燕燕,把鳳淳氣暈了過去。


    最後,鳳淳愛子心切,仍是答應了皇子迎娶低賤的青樓女,這可是史上頭一遭,足以顯見鳳淳對鳳玦的偏愛,他還私下安排莊子儀認了某大官當養父母,再低調讓他們成婚,心想兒子若能就此安定下來,不再惹麻煩,倒也是樁好事。


    可惜鳳玦這愛之欲狂的表現隻維持了一個月,很快地,又有人看到他流連青樓的身影,簡直是將婚姻當成兒戲,鳳玦的名聲因此更跌到穀底,與鳳淳的關係因而交惡,聽說皇上氣到不準他進宮,他的名字也成為閉口不能提的禁忌。


    而二皇子妃自然成了全國笑柄。聽說鳳玦將她安置在山上別莊,對她不聞不問,有人說她可憐,被二皇子玩弄,也有人說她自作自受,明知身分卑微竟敢勾引二皇子,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許多閑言閑語,在百姓茶餘飯後流傳開……


    天氣晴朗,徐徐涼風吹來,很是涼爽。


    山上一座莊子裏,莊子儀正在一間用木頭簡單搭建的藥房裏,半跪著將她自製的貼布貼在一名年約四十、身材略微削痩的婦人的膝蓋上。


    貼好後,她站起身,細心囑咐道:「陳嫂,明天記得過來跟我拿貼布,先連續敷個幾天,接著隔兩、三天敷一次,以後舊疾發作就不會那麽疼了。」


    名喚陳嫂的婦人心存感激,趕緊自椅上站起答謝,「多謝皇子妃,讓您為奴婢那麽費心真是不好意思。」


    「這沒什麽的。」莊子儀微笑道,向前攙扶住她,「快坐下,多休息一會兒,藥膏才容易吸收。」


    位於莊子儀左側,一個年約五十,臉蛋圓潤、身材豐腴的老婦人也堆起笑道:「陳嫂子,你放心,我們小姐做的貼布肯定藥到病除,讓你再多幹活幾年養孫也沒問題。」


    「我當然放心了,誰不知道皇子妃很厲害,上次老張被蛇咬了,還有小翠燙傷了,都是皇子妃治好的。」陳嫂口吻有著欽佩。


    「可不是,我們小姐聰明伶俐,從小跟著夫人識草藥、抓藥,學得可精了,要不是夫人死得早,肯定能學上更多,把大夫的飯碗都搶光。」豐腴婦人嗬嗬笑道。


    「奶娘。」莊子儀清咳了聲,什麽把大夫的飯碗都搶光,她都不好意思了。她正色地朝陳嫂道:「陳嫂,我跟大夫差得遠了,我隻懂得抓藥、調藥,治治小毛病,要是真有誰病了,還是得看大夫才行。」


    她的外祖父是個大夫,她娘因此懂得百種草藥,從小她跟在娘身邊,自然也會一些,後來娘過世,她就自個兒翻醫書學,幾年下來確實累積了不少草藥知識,但也不過是比一般人懂得對症下藥罷了,並沒有厲害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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