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子有說要罰她嗎?敢當著本皇子的麵用暗針傷人,是不將本皇子放在眼裏了?」


    劉嬤嬤驚恐的抬起頭,就見鳳玦麵帶微笑,眸底卻冰冷得沒有一絲笑意。


    她瑟瑟發抖,不斷搖頭,「不,奴家豈敢,請殿下恕罪!」


    鳳玦笑得優雅又無害,一字一句卻充滿了威脅,「本皇子沒有怪罪子儀姑娘的意思,聽懂了嗎?」


    「是、是!」劉嬤嬤哪敢違背,連聲道是。


    「子儀姑娘的腳大概扭傷了,找大夫幫她看看,讓她好好休息。」鳳玦放開她的手,淡淡的道。


    劉嬤嬤怕極了他那冰冷的眼神,根本不敢抬起頭,隻敢低頭答應。「是,奴家知道了,奴家遵命。」


    接著,鳳玦轉而望向了莊子儀,莊子儀也回望他,隻是她還沒從方才發生的事情中回神,與他四目相對時眼露茫然,鳳玦看出她的慌亂,朝她溫柔一笑。


    「子儀姑娘,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說完,他返回位子坐下,這小插曲似乎沒影響到他的好心情,他朝周遭的花娘們招了招手,又是左擁右抱。


    劉嬤嬤為了讓他息怒,更使勁地討好他,不僅派了更多花娘服侍,還特別讓人扶莊子儀回房好生休息,不敢再給她一點臉色看。


    當丫鬟扶住她時,莊子儀這才回過神,腦海裏閃過鳳玦見義勇為從劉嬤嬤手中救了她的情景,不禁心跳加快,難以忘懷。


    從來到牡丹閣的第一天起,她就沒少被劉嬤嬤用銀針刺,也知道沒有人會幫她,因此她從來不求救。


    他是第一個護著她的男人。


    莊子儀被攙扶著離去,欲踏出花廳之際,她不禁回頭看他。


    會是他嗎?


    他會是那個可以救她逃出牡丹閣的男人嗎?


    莊子儀的腳扭傷,一整個下午都在房裏靜養,順便考慮著一件事。


    她問過了,鳳玦今晚會在牡丹閣過夜,而且沒有叫上花娘陪寢,她知道自己必須把握機會去見他一麵。


    她要向他求救。


    除了他是最有能力救出她的男人外,他還挺身阻止了劉嬤嬤的惡行,她對他懷有冀望,認為他會願意救她。


    然而,莊子儀也知道自己並不了解這個男人,單憑他救了她那麽一次,就認定他會幫助她也太過愚蠢,畢竟他可是聲名狼藉的浪蕩皇子啊,主動送上門或許會讓她陷入更大的危機、被他啃食精光也說不定,但她隻能賭了,初夜拍賣就在三天之後,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夜裏,莊子儀披了件暗色鬥篷,帽子半覆住她的臉龐,鬥篷則包裹住她全身,在支開服侍的丫鬟後,她一個人悄悄踏出房間。


    一路上為避免計劃失敗,她小心躲過巡邏的護院、避開廊上的客人,走過了一間間廂房,聽著淫聲浪語傳出,更加快步伐往前走,終於來到鳳玦住的廂房。


    房間外駐守不少侍衛,果不其然,她一接近馬上就被擋下。


    莊子儀拉下罩在頭上的鬥篷帽子,不慌不忙地道:「我是花魁子儀,我想求見二皇子。」


    【第二章】


    鳳玦沐浴完,任憑一頭微濕的黑發披散在背後,隻套了件單薄中衣,且沒有拉好領口,露出了大片結實的胸膛,乍看之下還真迷人。


    「呼,總算清爽多了。」他悠閑的坐在桌邊,打開裝茶葉的罐子欲煮茶,這是他平日的消遣,沒人知道他這個放蕩的二皇子愛飲茶,還以為他把酒當水喝呢。


    「殿下,屬下有些在意。」柯正遲疑了好久才開口。


    鳳玦拿茶匙撥弄茶葉,漫不經心地道:「在意什麽?」


    「殿下交代不要花娘陪寢時,劉嬤嬤看您的眼神,似乎認為您心有餘力不足……呃,這樣是不是不太妥當?」


    鳳玦輕笑出聲,「這樣豈不更好,明天就會有『二皇子踏遍青樓,夜夜笙歌到精氣被榨光』的小道消息傳出去了。」他將茶葉撥進茶壺後,往裏頭注入熱水,「成天身上都是酒味和脂粉味,腦袋都被熏暈了,今晚就讓我清閑一下吧。」


    殿下都不在意什麽男性尊嚴了,柯正也不好多說什麽,改口問道:「那殿下也找了一些時日了,可有滿意的姑娘?」


    聽他提及,鳳玦嗤之以鼻,忍不住哼了聲,「每個女人看起來都一樣無趣。」


    雖說隨便找個青樓女子娶就好了,可起碼也要是個讓他看了舒心的女人嘛,那些女子都太俗不可耐,他完全看不上眼,連讓其當名義上的妻子都無法忍受。


    「或許殿下該找的是喜歡的姑娘。」柯正大膽直言,從小看著鳳玦長大的他,自然對鳳玦多了分長輩的關心。


    「喜歡的姑娘?」鳳玦對這字眼感到極為不屑,眼帶輕蔑地道:「女人太脆弱了,容易成為我的弱點,我不會讓皇後有機會捉住我的把柄,掐住我的心髒。」


    當年,他和母妃因流放民間,而被皇後派來、偽裝成土匪的刺客追殺,原本在侍衛重重的保護下,他們可以順利脫逃的,但母妃卻被捉住了,對方用劍抵住母妃的脖子,威脅用他來換回母妃。


    刺客字裏行間透露出是皇後派他們來的,母妃知道皇後真正要殺的人是他後,為了不拖累他,竟抵刀抹了脖子自盡,死在他麵前。


    那一幕讓他痛心疾首,永生難忘,自那之後他發誓,他不會再被敵人捉住他重要的人了。


    那種軟弱、無助,被威脅的滋味,他不願再嚐了。


    為了向皇後報仇,為了搶走鳳琩的太子位,他的心必須要冷硬,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硬到沒有一絲柔軟,絕不能擁有喜愛的東西才行。


    「殿下……」


    「不用再說了。」鳳玦揮了手,自顧倒了茶喝。


    柯正心裏歎息著,明明是尊貴的皇子,卻活得那麽辛苦,還為了複仇必須舍棄一切,他是多麽希望殿下可以得到幸福……


    這時,有侍衛進房稟報,「啟稟殿下,子儀花魁求見。」


    鳳玦頗為驚訝的放下茶杯,「子儀花魁?」


    「是的,人現在就在房外,殿下要請她進來嗎?」


    鳳玦想起了那個女人,她倒是特別,明明是個花魁,舞姿卻頗笨拙,但她身上沒有難聞的胭脂味,隻有茉莉花香,而且她還有副剛毅的性子,明明被針紮得很疼,卻倔強的忍著不喊出聲,讓他忍不住出手相助。


    不過,他還真沒想過她會在深夜前來。


    鳳玦想起她端莊高雅的模樣,很難想象她會那麽大膽的走進男人房間。


    是為了什麽呢?若隻是要答謝他也太費周章了。


    鳳玦噙著玩味的笑,「請她進來吧。」


    莊子儀在房外等候了一會,終於被帶進房裏,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做足準備了,隻是一踏入房內,她還是會感到害怕,當她的目光對上坐在桌邊的鳳玦時,心更不由自主地感到顫栗。


    眼前的男人衣衫不整,露出了大半胸膛,似笑非笑的神情比稍早見到時多了幾分邪魅,更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子儀姑娘那麽晚來訪,有何貴事?」鳳玦揮手讓柯正等人退出房裏,然後朝莊子儀招呼道。她那一臉不安,麵對他時無所適從的模樣,還是青澀誘人。


    莊子儀一顆心高高吊著,握緊了袖下的拳,竟一時說不出話。


    兩人互看著,沉默形成了一股奇異的張力,在這樣的夜、隻有孤男寡女的房裏,氣氛顯得格外曖昧。


    「不把鬥篷卸下?不熱嗎?」鳳玦又開口,帶有促狹意味。


    「不必。」莊子儀雙手捉緊鬥篷。


    「那坐下來聊吧。」看出她的防備,鳳玦無害一笑,還放下身段倒了杯剛煮好的茶,想邀她一塊品茗。


    莊子儀往前一跨,卻不是坐上位子,而是膝蓋一彎,在他麵前跪下。


    萬萬沒想到她會對他下跪,鳳玦困惑地道:「子儀姑娘,你這是……」


    莊子儀抬起頭道:「殿下,子儀有一事相求。」


    他挑眉,「什麽事?」


    她深深吸了口氣,奮力壓下來自胸口不安的鼓噪,反正她都已經來了,也跪下了,沒什麽好退縮的。


    「我想請殿下救我離開牡丹閣。我爹過世後,我和奶娘來京城投靠叔叔,不料卻被叔叔賣來牡丹閣,劉嬤嬤還挾持我的奶娘逼我就範,並要在三天後逼我賣出初夜,如今隻有殿下可以救我了。」


    聞言,鳳玦一雙黑眸閃過幾道複雜光芒,看不清他在思忖什麽。


    莊子儀等得漫長,心也懸著難受,跪下的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發顫。


    不知等了多久,鳳玦終於掀開唇瓣,出口的卻是無情話語,「子儀姑娘,你說你被叔叔賣來青樓,不過這與本皇子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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