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夏星伸出手,態度坦蕩,別忘了,是你自己握住我的手,是你親口跟每個人宣示,我們是相愛的,有多麽相愛,我隻要輕輕撫摸你,就能聽見你悅耳的呻/吟聲……


    星渾身都在發抖,僅能活動的手,她試圖要捂住自己的耳朵,眼淚撲簌簌地直掉,衝刷不去她的罪惡感,她的視線已經看不見任何人,隻見得到王章言的臉。


    「不可能,我不可能會愛你!」她情緒崩潰地說,朝著王章言大喊。


    桐平為夏星的反應嚇著了,他更加感到痛心疾首。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拒絕他到這種程度。


    如果,這是使對方能得到幸福的唯一方式,他應該要放手。


    桐平也哭得不能自已,然後在萬分痛苦與不舍下,他輕輕鬆開自己的手,他上前擁抱住夏星,安撫並且承諾地說:「我會放手讓你走,所以不要再說了。」


    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讓夏星冷靜了下來,她用力喘息,用力呼吸,仍然止不住疼痛。


    哪一種痛最疼?


    心痛還是身體的痛?


    夏星緊緊抓住自己的衣領,咬著牙,她偽裝堅強,不讓桐平發現。她想,一切就此結束了,她為此痛得早已分不清,正在淌血的是她的心還是身體。


    桐平決定放手後,見夏星的情緒已穩定下來,便幹脆讓她離開。他始終都背對著她,他無法看著她離去,怕自己忍不住,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離開豪宅大樓,夏星先到自己的診所,她在門前看見前來接她的美佳。


    「傻瓜,自己說要分手的,卻自己哭得如此傷心。」美佳看見夏星的哭臉後,心疼地說。


    夏星淡然一笑,將行李放進後車廂,坐入車裏,她靜靜地看向車窗外的景色。


    車駛了一小段路程,便到達新住所,夏星要住的小套房,就在美佳家隔壁。學姊的男朋友章魚哥已經把環境都整理幹淨,家具也一應俱全。


    「第一天晚上,要我陪你嗎?」美佳笑說,想逗夏星開心,以誇張的姿態誘惑。


    「沒有關係,我沒問題的,還有奶油陪我呀。」夏星強打起精神說,特地露出滿滿的笑意,企圖讓美佳能安心。


    「反正我們就在隔壁,若覺得寂寞就要過來喔,3p也沒有關係喔。」美佳打趣地說。


    「我知道了。」夏星點頭笑說。


    「你現在就都不要多想,專心在治療上,知道嗎?」美佳叮嚀。


    夏星更加用力點頭。


    「診所那邊,還有我在,可以不用擔心。」美佳拍胸脯,可靠地說,然後想到了什麽,欲言又止,「不過,桐平他……會不會來診所?到時我要怎麽說?」


    「我想,他不會到診所來找我了,如果他真的到診所,問起我的近況,學姊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就好了。」夏星表麵上平靜地說,眼神卻閃過一絲酸楚。


    「你為什麽這麽確定?」


    「因為是他答應我的,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夏星篤定地說。


    美佳看著夏星哀傷的表情,十分不舍。她真心覺得夏星和桐平非常的登對,隻是她不懂為何夏星要把自己逼到這種程度?


    「謝謝了,學姊。」夏星說。


    和美佳互道晚安後,她關上套房的門。總算可以好好放鬆了。


    她以為自己會在學姊麵前嚎啕大哭,但幸好沒有,她覺得自己異常的冷靜。


    那是因為你很殘忍。不論是真實的王章言還是幻影的王章言,都這麽對她說。


    夏星想,桐平大概也會這麽想。她不禁歎息,伸手想抱奶油,但它不太理人,似乎是住慣大地方,小地方反而嫌棄,心情不好地窩在單人沙發上生悶氣。


    好像連奶油都在說她殘忍。


    也許,奶油應該留給桐平,他會領養吧?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親近的動物;好不容易,他們的感情才變好。


    夏星真心覺得拆散他們的自己很殘忍。


    【第九章】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得不好,越想做好卻越失敗。


    桐平想,沒有人知道他的困境,母親一味地想要掩蓋事實,製作完美的假象,而他的父親,他從來就無法好好與父親對話,他一直覺得父親認為他做得不好。


    當初發生疑似和小模吸毒,小模最後暴斃的事情,就算最後調查還他清白,證明他隻是剛好爛醉在同一個場合,但輿論讓他深感害怕,所以父親要他去無人島時,他沒有拒絕。


    他已經在嚐試改變自己,他以為他的確是改變了,可夏星為何仍然拒絕他?


    到頭來,他失敗到連努力過了,都沒有辦法。


    父母和夏星是不是對他期待著什麽,然而他始終做不到,結果就被拋棄了?桐平偶爾會這麽想。


    一切又回到開始錯誤的日子,隻剩下他一人的家,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縱使是恢複原狀,也不可能回到他未遇見夏星前的時候。以前他是怎麽生活的?對了,他根本就沒有在這個家好好生活過。


    他感到悲哀地笑了起來,因為如此,對這個家的回憶,就是對夏星的回憶,家中的任何角落,都有著她的身影,抹煞不去。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仿佛作夢一樣的感覺。桐平不禁想。夢醒了,回到現實,不論再怎麽戀棧,都會消失。宛如是在夢中和夏星一起生活的日子,徒留影像,她的氣味、她的體溫、她的親吻,好像都已經逐漸遠去。


    桐平一大早就到學校。


    不是因為上進,而是無法獨自在家裏待下去。意外的是,他也不想再喝酒買醉,因此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隻有學校了。


    早晨走在校園,他覺得空氣也不一樣了,很清新,整個感覺讓人很舒服,在陽光還未正式露臉時,不會覺得熱。


    已經要夏天了,不知不覺,他離開無人島也快一年。桐平想。時間原來過得很快。


    學期就要結束,這也代表學級最後一年的學生要畢業了。


    桐平碰巧遇上畢業生正利用學校著名建築物在拍攝畢業生群照,經過的人都必須繞道而行。避開前,他在一群穿著相同大學服的人當中看見了溫柔,她拿著拍攝用的畢業證書,笑得很開心。


    不知是否為默契,溫柔也發現了桐平,她微微招手。


    桐平莞爾一笑當作是招呼後,默默離開,到係辦公室,因課務相關事宜找係助教協助,卻撲了空,他便逗留一會兒,看一些資料。陸續有人前來,同樣找不到人,便先離去。


    此時,一個男人拿著一迭資料走進來,桐平本來不以為意,直到對方叫住他。


    「屈桐平。」男人說,語氣不像是詢問。


    桐平沒有回應,瞧了對方一眼,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夏星她還好嗎?」男人突然問,表情很複雜。


    不想理會的桐平,臉色瞬間大變。


    男人淡然地笑了笑,「最近好像沒有看見她在診所裏。」


    桐平沒有搭話。


    男人見狀,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放下資料在助教桌上後,隨即離開。


    桐平頓時感到荒唐。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舉動,似乎分明是衝著他來的。


    為什麽會知道他認識夏星,也知道診所的事?是曾到診所的寵物主人嗎?


    桐平好奇地往助教桌上一看,男人所放的文件,隻是很普通的申請文件,上麵有寫名字,應該是他本人。


    王章言,係上的博士生。


    這個男人提到夏星,眼神透露出的情感,不似隨口問候的單純。桐平想起男人的麵容——斯文、沉靜,但給人的感覺不夠爽直,令人不愉快,尤其,當他嘴中說出夏星兩字時,真想一把撕爛他的嘴。


    如今想想,他其實對夏星不甚了解。桐平恍然地想。終於領悟到他對夏星的愛竟是如此片麵。


    這還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試著去了解,他視而不見籠罩在夏星身後的那一大片陰影。


    「說要慶祝我畢業的人,為什麽臉色這麽難看?」溫柔不禁問:「發生什麽事了?在想什麽,這麽入迷?」


    拍完畢業照,溫柔馬上打電話給桐平,約了晚上碰麵時間。他們在一家義式餐廳吃飯,從剛才一點完餐,桐平就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問話也不搭理人。


    「遇到某人。」桐平輕描淡寫地說。


    「誰?」溫柔隨口問,見桐平似乎不會回答,便又說:「說到某人,跟你住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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