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低落瞧在春實實眼底,忍不住暗歎他還不如她,爹娘雖身分不高,但待她這個女兒卻是毫無私心、全心全意的付出,不像雷家人重利不重情,身在這樣的大富人家當少爺可比不上她這小婢女快樂了。


    見他如此,春實實默默到廚房去,忙了近兩個時辰才捧著某個東西到他屋裏。


    「這是什麽?」雷青雲瞧著桌上那造型奇怪的白色圓弧物品,好奇的問。


    「這啊,這叫蛋糕。」春實實笑咪咪的告訴他。這就是她忙了半天的成果,雖然造型差強人意,但口感還算可以。


    她還沒穿越前挺喜歡做甜點的,還專程去學過一些西點的做法,穿越後環境變化巨大,便少了這些心思,況且很多食材與原料在這兒也尋不到,而蛋糕她也多年沒做過了,今日小試身手,再加上道具與原料不齊全,還真讓她手忙腳亂到差點就以失敗收場,幸虧最終成果還不算差。


    「蛋糕?吃的嗎?」他不解的問。


    「是啊,這是由小麥粉、雞蛋和糖做成的,隻要唱過生日快樂歌後,您就可以吃了。」


    「生日快樂歌又是什麽?」


    「生日快樂歌就是祝賀壽星唱的歌,還有,這蠟燭有兩根大的三根小的,大根一根代表十歲,小根代表一歲,今兒個您滿二十三歲,所以點上這些蠟燭代表您的歲數,等我唱完了祝壽歌,您許願完畢就能吹熄它們了。」她邊解釋邊拿出蠟燭並點上火,插在蛋糕上頭。


    「還要許願?我可沒見過哪個人這樣過壽的,這是哪個地方的風俗嗎?」


    她略感心虛,不過早想好說詞了。「沒錯,這是西方大陸的習俗,在西方他們過壽時,壽星是要吃蛋糕和許願的,因為他們相信過壽當日是靈魂最容易被惡魔入侵的日子,所以在這日親朋好友會送上蛋糕給過壽的人,寓意帶來好運為壽星驅逐惡魔。至於插蠟燭許願,據說在吹滅蠟燭時會有神秘的力量出現,倘若這時過壽的人在心中許下心願,然後一口氣吹滅所有蠟燭,這個心願就能夠實現。」


    他驚訝的望著她。「所以,你精心為我安排了這些,又做蛋糕又插上蠟燭,還準備為我唱歌祝壽?」他心顫動著,覺得被溫暖包裹住,從小到大沒人費心為他做過這些。


    她俏臉含笑。「四少爺,今日您雖然沒其他人陪伴,但還是可以過得很開心的。」


    「謝……謝謝。」他感動不已,但隨即又提出問題:「你怎知西方有這樣的習俗?」他雖曉得她很不一般,可沒料到她竟也能通曉到西方大陸去。


    「這……」她稍微低下臉龐。「奴婢從書上讀來的。」


    「原來書上有雲,是哪本書上寫的?」他進一步問個詳細。


    怎麽越問越多呀?


    春實實正不知如何應付,門口正巧來了客人。


    「原來你已有人替你賀壽了,早知如此,我也不用怕你無聊,趕著來陪你吃飯喝酒了。」


    春實實臉色微變,來人居然是上回她用計趕走的人,這回他竟還未經通報就自己進來了!


    謝晉元注意到她的表情,馬上放下手上的一壺酒以及一包小菜,陪笑的說:「在下謝晉元,很抱歉,上回專程送來拜帖還是讓你燒了院子的樹趕客,這回我想拜帖就省了,自己厚著臉皮爬牆進來了,若你還想趕我,還請手下留情,那火放遠點,等我和你主子喝過兩杯再燒也不遲。」


    春實實聞言,小臉登時火燙起來,原來上回的事這人知道是她搞的鬼,她還以為這事做得漂亮沒人發現……


    那麽,雷青雲對此定然也心知肚明。


    越想,她越沒勇氣看向雷青雲了。


    她竟膽大包天的放火趕主子的客人,這要是在雷府內,被吊起來打都可能。


    「哎呀,我這麽說可沒責怪你的意思,隻是讓你別趕我趕得太急了。」見她臉色通紅,謝晉元又說。


    他越說她尷尬了。「對不起,奴婢下次不敢了……」春實實惶然的低下頭認錯。


    雷青雲看謝晉元一眼,似怪他不該提這事。


    謝晉元也是愛捉弄人的人,接收到某人目光,這才摸著鼻子閉嘴了,可他不免訝異雷青雲居然會護著一個小奴婢,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他府裏發生這樣的事,這奴婢是要脫層皮的,可顯然雷青雲的態度是放任的,看來這小婢女在雷青雲麵前還頗有分量的,才能在他麵前放肆。


    而他了解雷青雲,知曉他並不如外顯的隨便或不在乎規矩,相反的,他並不好相處,私底下的他冷僻孤傲,但同時也精明過人,總是用冷靜的目光將所有事都看得透澈。


    「不敢就好了,下回別再這麽做了。」雷青雲對春實實說。


    「是……」這話教她更無地自容了,頭垂得都要碰到胸口了。


    雷青雲這話不是要責備她,見她如此,他心口莫名難受。「我明白你是不想我有損友找上門,這才做出這事來,可二哥不是祁州城的那群公子哥,他是個船商,近來剛從東洋回來,這是有事找我商量才來拜訪的。」他破格的開口解釋這些事。


    謝晉元聽了極為驚訝,自己的身分是秘密,因此他從未去過祁州城的雷府拜訪,怕的就是他們做的事曝光,而雷青雲竟主動告訴這個婢女他的身分,就不怕他的秘密守不住?


    春實實也吃驚,雷青雲的朋友是個船商,他怎會和船商結交?還說有事商量,莫非他對航運有興趣?


    「奴婢不分青紅皂白,還請公子與四少爺見諒。」這回她慎重道歉了。


    「都說了不必如此……瞧,你主子又瞪我了,你若再要為難我,他可不會放過我了。」謝晉元趕緊說,雷青雲對她的態度,他可是清楚了,這丫鬟不是一般婢女,是他開不得玩笑的。


    「好了好了,別說些渾話了,既然來了就一起吃蛋糕吧!」雷青雲說。


    「蛋糕?這什麽玩意?」謝晉元這才發現桌上那插了蠟燭的怪東西。


    「虧你大江南北的跑,當你多有見識,還不如一個春實實。告訴你吧,這是西洋玩意,過壽時吃的,咱們正要唱生日快樂歌呢!實實,你可以唱了。」為了讓春實實別這麽尷尬,氣氛輕鬆點,雷青雲將話題導回蛋糕上,還要她唱歌了。


    可春實實在客人麵前如何唱得出二十一世紀的生日快樂歌,小臉反而越漲越紅,哪還唱得出半句來。


    雷青雲見狀與謝晉元對視一眼,兩人瞟向絞著手指不知如何是好的春實實,驀然一起爆出笑聲。


    雷青雲笑得尤其響亮,他沒想到凡事穩如泰山,連說謊都不用打草稿,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她,竟也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這樣子委實可愛極了,令他笑聲想止也止不住。


    春品貴行經廂房,聽見笑聲傳出,頗為吃驚,以為這廂房今日必是極為冷清沉悶的,怎知竟這樣歡樂……


    接著又聽見女兒低低的笑聲也參雜在其中,他臉一沉,看來,相看人家的事情要加緊去辦才行啊……


    祁州城,雷府。


    「娘,大哥是個病秧子,早就指望不上了,老四這下又斷腿了,總該換咱們出頭了吧?」雷青岩在方姨娘的房裏得意的啃著瓜子。


    照理雷青岩隻能認太太為母親,也不能稱生母為「娘」,隻能喚「姨娘」,可兩母子,私下他還是稱方姨娘為娘。


    方姨娘拍了他的後腦一記。「說你腦袋簡單還不知改,你當那趙氏這就倒了嗎?她背後還有個老太太,她才是趙氏的靠山,隻要老太太一日不死,他們就不怕垮。」方姨娘直言。


    雷青岩立刻露出不滿的表情。「祖母就是偏心,可話又說回來,娘怎不是祖母的親戚,這麽一來,祖母也會一心向著咱們了。」


    「你這死小子,反過來怪你娘沒個好出身是吧?告訴你,那趙氏娘家雖是禦醫世家,祖上頗受皇家信任,但後來趙家子孫沒有天分,醫術一代不如一代,趙氏雖出身嫡女,但瞧這幾年來趙家不也已經家道中落,她的嫡女身分又有何用。而你娘我雖然隻是小藥材商的庶女,沒有禦醫世家那般高的地位,可近幾年我娘家已晉升富豪之家了,哪裏配不上你爹。」她不甘示弱,氣呼呼的說。


    「是是是,娘說得是,她哪比得上你。」雷青岩最懂討方姨娘歡心,還上前討好的捏起她的肩膀。


    「哼,你這小子不知道娘的恨,明明是我先進門的,可偏偏家世不如人,隻能落個妾室的身分,這便罷了,老太太還規定正妻未出,妾室通房都不能先有孩子,若非這條規矩,這雷家長子就該是由我肚子裏生出來的!」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對這件事還是懷恨在心,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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