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苦的不是他,所以牛大也隻是聳肩,心裏同情一下韓依風,然後就把他給丟到腦後,「再住下去,大哥不怕嫂子起疑嗎?」


    「她向來聰明,起疑是自然。」夏渙然輕聲一笑,「但我信你那個牙尖嘴利的娘子有辦法讓她不起疑,你這娘子可厲害得很,畢竟她當年還拿了把大刀逼我讓你走,你這沒出息還真的跟她走。牛向南,你在戰場上無人能敵,此生就敗在這女人手上。」


    牛向南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還要多謝大哥高抬貴手,讓小弟回歸山林,跟娘子過點閑雲野鶴的日子,小弟對大哥的恩情永生難忘。」


    「你心中還有我這個大哥就夠了,對你我也是心中有愧,還帶著妻子到倚鳳山跟輔國公之前的下屬打交道,這些年你也是辛苦了。」


    「這話可別讓我娘子聽到,」牛向南一臉驚恐,「不然她會氣得一根根拔掉我的胡子,她至今還以為是天意讓我們尋得這片清靜之地,那時她正要生了,我還急得不知所措,是倚鳳山下的大夫救了她們母女一命,後來順勢收留了我們住下,她到今日可不知來此是你的意思。」


    「知道了,瞧你嚇得。」夏渙然沒好氣的一笑,「我謝你都來不及,不會害你。」


    牛向南這才鬆了口氣,「大哥,其實我也要謝你,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這個好地方,倚鳳山下的人家都好相處,我是個粗人,平時跟著他們務農,閑時練身子,倒也自在的一天過一天。」


    「你的身分難道至今無人知曉?」


    「那些人個個不簡單,應該是知曉一二,但他們沒多問,我自然也不會提。」牛向南聳了聳肩,「總之我也不害他們,更何況現在虎狼符在你手上,大哥就是他們的主子,隻要你一聲令下,他們都會為你而戰。」


    夏渙然輕搖了下頭,「虎狼符我打算還回去。」


    「還回去?!」牛向南一驚,聲音忍不住拔高,然後一陣沉默,最後像是想通什麽似的點點頭,「還回去也好,本是嫂子所有之物。」


    「還她隻是因為怕將來若宮中有變。答應我,若真有這一日,你可要第一時間趕到,護她周全。」


    牛向南的臉色沉了下來。「我答應大哥,就算拚了這條命不要,也會護嫂子周全!」


    他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隻要把李全利手中的兵權拿下,我就什麽都不怕了,這些年我也累了,運籌帷幄多時,不過也隻是想為詢兒留下一個穩固的江山,不讓他跟我一樣苦。」


    「大哥不單嫂子,還心疼兒子。」


    他的孩子,他自然是疼,但他畢竟不是徐嘉侈,會教夏宏詢仁慈為懷,他是將來的天子,仁慈隻會讓他陷入困境中。


    「喂!你的心頭肉,」牛嫂子用力打開門,一臉興奮的出現在兩人麵前,「皇後娘娘不見了!」


    夏渙然臉色大變,手中的酒杯一放,急忙上前,「去哪了?!」


    她的手指著後方,「雪停了,她說想四處走走。」


    「你怎麽不阻止她?」夏渙然氣急敗壞的吼。


    「笑話!你是有給我銀子攔著她嗎?」


    夏渙然才要開口,牛向南已經伸出手將自己的娘子給拉到身後。


    「大哥,前頭有個湖,雖說冬天已經結上了冰,但若一個不好裂了,跌下去就糟了,你快去看看。」


    夏渙然心一突,沒好氣的掃了牛嫂子一眼,大步走開。


    「別惹他!」牛向南的語氣有著無奈,「他是大哥、是皇上。」


    「在你心中,他是大哥,在朝堂上,他是皇上,但在我眼中、在我家裏,他不過就是個落難的平常人罷了,還得靠咱們倆吃穿,替他說謊騙人。」


    牛嫂子冷哼了一聲,反正她打心底不喜歡夏渙然,就算他是天子又如何?以前有牛向南撐腰,她不怕,現在還多了徐嘉佟,她肯定這個女人比當今聖上還講道理多了。


    「你何必跟他鬧瞥扭?」


    「誰叫他當年硬要往你身邊塞人!」她想起這個就有氣,「他還以為這天下男人都跟他一般要後宮佳麗三千人,十足十的色胚子!」


    「娘子啊!」牛向南歎了口氣,「大哥當年替咱們向先皇請旨,讓咱們歸隱山林還真是再正確不過的事。」


    她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不然以你這口沒遮攔的性子,我看我們夫婦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怕死,」牛嫂子揚起一絲笑意,沒生氣,反而緊緊抱著他粗壯的臂膀,專注的看著他,「我隻要你記得你答應過我,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就成了。」


    牛向南輕笑的搖了搖頭。看著已經消失身影的夏渙然,說他這輩子就敗在一個女人手上沒出息,現在看來——他也沒出息到哪裏去啊!


    「你在做什麽?!」


    聽到身後的聲音,徐嘉佟微驚,抬起頭看向他,「你怎麽來了?」


    夏渙然幾個大步向前,看著她嘴唇都被凍得快沒血色,連忙脫下自己的大氅要蓋在她身上。


    她掙紮著要拒絕,但看到他的眼神,隻好由著他,抬頭望著一片蒼茫,「這裏好美。」


    他拉過她,不顧她反對的貼身摟著,感覺到她微微顫抖,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說什麽鬼話?你再待下去就凍死在這裏了!」


    她笑出聲,「這裏美,若是死在這裏也不錯,我的生辰是臘月初八,出生在冬日,或許也該死在冬日。」


    他抬起她的臉,用力的吻向她的嘴。


    「少胡說八道!」他警告。


    她的反應隻是對他眨了眨眼睛,一陣狂風吹過,帶來片片雪花。


    「聽說前頭有座湖,你就這麽傻不愣登的走過去,小心掉下去。」


    她一點都不害怕,「這天寒地凍,湖都結成冰了,我自認還沒壯碩到足以破湖冰掉下去。」


    「大膽!朕說一句你就頂一句。」


    她瞄了他一眼,不以為然的回嘴,「這可不是朝堂之上,我不是你的臣子。還說要過點自在的生活,當對平常的小夫妻,怎麽現在不過稍惹你不快,就大膽、大膽的,還自稱朕了?!」


    「你這女人——」


    「回去了,我冷。」她抬頭對他一笑。


    她臉上的笑容敲擊他的心,忍不住伸出手輕揉她細膩的臉頰,「這張臉笑得倒開心,也不想想我大氅給了你,說不定你還沒倒下,我便先凍暈過去。」


    她聞言,要把大氅脫下來還給他。


    「穿著吧。」他阻止她的動作,「我是男人,身子比你強壯。你讓我抱著,我應該可以撐回屋子去。」


    這流氓似的口吻實在很不像他,她被他緊摟著,才走了一步,卻差點癱軟在雪地上。


    他緊抓著她,心一緊,視線離不開她的臉,「怎麽了?」


    「腳……」她覺得有些困惑,「好像沒什麽知覺。」


    他咒了一聲,知道這是在雪地待得太久的後果,「這天寒地凍,真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些什麽。」


    「別罵人了。」她打斷了她的話,感覺出他口氣底下的關心,也沒有生氣,「興許隻是在雪地裏站得太久,腳麻了,歇會兒就好。」


    他連忙將她打橫抱起,急急往回走。


    才走近屋子,牛向南便飛快從屋子裏跑了出來。


    「這是怎麽了?!」


    徐嘉佟掙紮著要從夏渙然懷中下來,但是他不放,堅持抱她進屋子裏去。


    「哎呀!」牛嫂子看到徐嘉佟被抱著,也跟著急了起來,「妹子受傷了嗎?」


    「沒事。」徐嘉佟不好意思的看著牛嫂子,「隻是在雪地裏待得久了,腳有些麻了。」


    「沒事就好!」她鬆了口氣,目光瞄了眼夏渙然,撇了下嘴,咕噥道:「看不出這沒良心的還挺疼老婆的!」


    夏渙然瞪了牛嫂子一眼,雖然氣這女人氣得牙癢癢的,但看徐嘉佟被她逗得笑開懷,就不與她計較了。


    「喝點薑茶吧,」牛嫂子說:「我去給你拿些。」


    「不要!」徐嘉佟被抱坐在椅子上,笑著說:「咱們喝點酒吧,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發現偶爾喝點小酒,倒也是怡情養性之事。」


    「這倒好。」牛嫂子爽快的要去取酒來,「我再去弄點下酒菜,咱們姐妹今天不醉不歸!」


    「好!」徐嘉佟用力點著頭,「不醉不歸?!」


    夏渙然皺起眉頭,示警的清了清喉嚨。


    「你不準說話,」徐嘉佟轉向夏渙然,伸出食指搖了搖,「乖乖坐在我旁邊陪著就成了。」


    夏渙然瞪大了眼,這天地真是反了!


    牛向南則搔了搔頭,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錯沒錯!」牛嫂子見狀,心情大好,「男人就該這麽管著,不然看他整天板著個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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