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是犯了事的宗室女眷才會被指派教養女官嚴加管教,沈辛夷才進門兩天,皇後憑甚這般蠻橫?


    沈辛夷這會終於脫離腦補回到正常劇情了,不過她還在怔忪,身邊的張媼已經蹲身行了個禮,滿麵為難道:“皇後最慈藹不過,奴鬥膽問一句,其他皇子妃王妃那裏皇後可送過人?若是沒有,皇後這般偏疼太子妃,豈不是叫其他人吃味?”張媼也是宮裏出來的,被沈娘巧合救下了一條性命,從沈辛夷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照看她,自舍不得她受委屈,這番話合情合理,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那宮婢給撅住了,她是跟著齊皇後陪嫁來的,平時頗為得臉,不屑地看了張媼一眼,同沈辛夷道:“殿下,宮裏可沒有奴婢隨隨便便說話的規矩,這樣妄言的奴婢,就該狠狠掌嘴才是。”她挑眉一笑:“若是殿下狠不下心責罰,就讓我帶來的幾個刑罰女媼代勞,您看如何?”


    沈辛夷歎了口氣,擺了擺手:“拖下去,掌嘴。”


    宮婢沒想到她這般軟弱好欺,心下不由一喜,忽然卻見兩個健婦前來左右轄製著她。沈辛夷喝了口鮮果子衝的茶:“掌個十下,給點教訓也就罷了。”


    宮婢慌了,十板子下來她隻怕要破相了,破相的宮女定然不能近身伺候皇後。她竭力鎮定道:“殿下為何無緣無故要掌我的嘴?”


    沈辛夷好笑道:“你一邊說奴婢不可妄言,一邊在我跟前大放厥詞,神態不恭不敬,難道你不是奴才,是我的主子?”她其實沒那麽封建,在她宮裏對她的人喊打喊殺的,也太可氣了。她也不怕這廝告狀,刁奴欺主,說破大天她也有理。


    宮婢臉一白,沈辛夷殿裏的人已經取出了掌嘴用的木板,二話不說往她臉上抽,宮婢哀聲慘叫,這時陸衍走進來少陽宮,一臉不耐煩:“吵死了。”


    眾人知道他對齊皇後敬重,張媼微微皺起眉,那宮婢卻如見到了救星,跪下伶俐道:“奴奉太後旨意給太子妃送來了教養女官,哪知太子妃心有怨意,竟直接要掌奴婢的嘴。”


    張媼見她如此顛倒黑白,臉色一變,嗬道:“好個伶牙俐齒的!”


    又是後宮的汙糟事!陸衍厭煩地按了按眉心,壓根懶得管她在嚎哭什麽,他低低咳了幾聲,轉向沈辛夷不滿道:“你打人的時候就不會把嘴堵上?”


    沈辛夷愣了下:“忘了,下回試試。”


    宮婢還以為他與齊皇後親厚,定然會幫著自己懲罰太子妃,不料他這般不耐,她慌了下,哀哭道:“太子,您可不能不管奴啊,皇後還派奴來特地給您送血參呢,皇後對您最好不過,皇後還讓我跟您說,您可不能娶了太子妃就忘了她...”


    沈辛夷一驚,皇後怎麽教導的下人?這種陰私她也敢大聲嚷嚷出來?


    陸衍顯然也想到這點,麵色一厲,眯了眯眼。宮婢沒聽見動靜了,正要抬頭說完後半句,突然腰間劇痛,身子一輕,被太子踹飛丈餘遠,當時便嘔出一口血來。


    陸衍目光森然,轉向沈辛夷:“你掌嘴幾十?”


    沈辛夷訝異:“十。”


    “掌嘴六十,把她的嘴堵上。”


    宮婢一邊嘔血一邊被拖下去挨揍了,幾個教養女官也被拽了下去。沈辛夷本來在一邊看戲,見他這般辣手,一時有些失神,陸衍聲音平緩地問她:“看的開心嗎?”


    陸衍顯然也不知真想知道她開不開心,撂下這句就進了屋,‘砰’的關上了門,每一根頭發絲都寫著不耐。


    沈辛夷跟了過去,他身子到底不好,踹完一腳之後就扶著膝蓋跪坐在塌幾上,臉色微微泛白,她伸手扶他躺下:“躺下吧,躺下舒服點。”小替身突然化身暴躁老哥讓她很是意外。


    陸衍斜睨了她一眼,麵色略有和緩:“你正常了?”


    沈辛夷握住他的手,幫他交差疊於腹部:“雖然你討好我的舉動讓我很滿意,但你這麽弱小可憐又無助,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勉強自己。”


    陸衍:“...”


    他懶得再說話,垂眸不語,沈辛夷決定對小替身稍微溫柔一點,幫他脫了外衣,給他蓋上小薄被,又吩咐底下人給他煎藥。陸衍睜開眼:“你倒細心。”


    沈辛夷背過身,淡淡道:“這隻是給你的獎勵,你可不要淪陷在我這醉人的溫柔裏,畢竟,你我之間隻是一場肮髒的交易。”


    陸衍:“...還挺押韻。”


    沈辛夷等他睡下了,這才關上門出來。


    張媼匆匆走過來,無奈又寵溺地看了沈辛夷一眼,輕聲責怪:“您啊,實不必這般厲害的,讓奴來說不是一樣的嗎?皇後知道了定要怪你。”她歎了口氣:“哎,沒想到太子這般厲害。”她昨日還私下太子對自家娘子太過冷淡,今天看來,太子對娘子稱得上和藹可親了。


    沈辛夷滿不在乎:“姆嬤你想多了,我怎麽能讓她動你?”她想了想,不無得意道:“再說皇後崇拜我崇拜的要死要活的,怎麽會怪我?喜歡我還來不及。”


    張媼:“...”她見自家娘子沒法交流,隻好要人原原本本的把話傳了出去,反正這事總歸是娘子有理。果然,皇後見到被打的半死的宮婢,果然十分震怒,正要找沈辛夷的茬時候被太後叫了過去,太後把那宮婢在少陽殿做的事,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又好言跟齊皇後說了一通,齊皇後當即蔫了,再不提這一茬。


    她想了想又道:“尋常婆母就算對兒媳再不滿意,總也會裝個幾天,您和太子新婚不過一天,皇後就這般為難您,恐怕不止是沈貴妃的原因,應該也是為了當年的謠傳。”


    沈辛夷麵色迷茫:“哦?”


    張媼知道她這癡病時好時壞,有些事能記起,有些事卻忘了,她隻得給沈辛夷細講一遍。


    這事得從齊家說起,齊家本是太.祖的從龍之臣,後來越發興盛,甚至有點劍指皇位的意思,而沈家當初不過是齊家的附庸而已。高祖(太子的祖父)當時尚且年幼的時候,被逼著娶了現在的太後,生下文昌帝立為太子,文昌帝也娶了齊家女——便是先皇後,與高祖和太後不同的是,文昌帝對先皇後情分極深,兩人當年可謂如膠似漆。


    高祖驚才絕豔,想出捧殺之計對付齊家,齊家子弟被養的顢頇無能沉迷酒色,等文昌帝登基時,齊家已經大不如前,但先皇後和先皇後之弟齊雲昊卻極是厲害,沈姑母也在這時入了宮,她爹也在齊雲昊麾下打仗,後來先皇後和齊雲昊前後慘死,齊家徹底沒了頂梁柱,空靠著爵位混日子,而沈家沒過多久就發跡了,是以許多人都說先皇後姐弟倆都是沈家所害。


    後來不知道太後和皇上做了什麽交易,現在的齊皇後這才入了宮,隻是多年不孕,也不得寵愛。所以齊皇後恨沈辛夷是完全有理由的,沒拿簪子捅她都算是能忍了,但奇怪的是,太後竟對她半點不恨,反而還處處照拂。


    沈辛夷頷首:“我想起來了,不過我魅力太大,齊皇後現在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連仇怨都放下了。”


    不過沈辛夷當初知道這事是半點不信的,沈家原來和齊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完全沒理由禍害齊家嗎,哪怕是後來的榮華,也是他爹一刀一槍拚出來的,跟齊家人死不死毫無幹係。


    張媼:“...”她假裝沒聽見,麵露憂心:“就怕太子也信了。”瞧太子對太子妃這般冷淡,隻怕是真信了。


    沈辛夷抿了口茶,臉上帶著蜜汁自信:“阿姆別怕,就算他信了也無所謂,他現在人已經是我的了!”


    張媼勸道:“總是跟皇後硬來也不好,畢竟她是您婆母,您得想個法子婉轉避開。”


    沈辛夷問道:“阿姆有什麽好主意?”


    張媼道:“太子病情反複,您豈不憂心?不如抄寫一卷佛經供奉於佛前,祝禱太愛平安康健,宮裏自然會稱讚您體恤夫君。但抄寫佛經期間須得齋戒沐浴,茹素幾日,不能被隨意打擾,如此一來,若是皇後再為難您,闔宮都會說她的不是。”


    她略頓了下,一笑:“我問過其他人了,當年太子喜歡書畫,最擅趙孟頫體,若是娘子能用趙孟頫體抄寫佛經,太子必然高興,您說是不是?”這法子著實好,一舉三得。


    沈辛夷歪著頭想了想,決定再給小替身一點獎勵,點了點頭答應了。


    她自己偏愛端正嚴謹的顏體,對趙孟頫體不怎麽擅長,打算找字帖先練練手。


    太子既然擅長趙孟頫體,書房裏自然有趙孟頫體的字帖,她起身去了太子書房,在書架上翻翻找找,無意中卻見書架最頂上擺放著一隻紅木盒子,盒子樣式簡單樸素,裏麵放著些舊物,似乎是男人佩戴的玉佩扳指等物。


    她起了好奇,伸手去夠那個紅木盒子,卻不留神把它碰了下來,盒子落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響,裏麵的東西滾的滿地都是,沈辛夷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她忙伸手要收拾好,陸衍這時卻走進來上午還緩和的臉色如同罩了寒霜不安,冷漠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沈辛夷皺眉解釋:“我...”


    陸衍冷冷出聲:“誰讓你碰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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