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龍馭賓天,這如同宣布太子勝者為王,王爺會如何?


    她很擔心,深怕王爺遭到不幸,可是除了待在府裏,她也不能如何。


    五日過了,太子為先皇舉行大奠,登基為新皇,可芍藥還是見不到戚文懷。


    「王妃,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為了孩子,吃不下也要多少吃一點。」瑞雲實在很擔心芍藥,她午膳吃不多,晚膳又沒吃幾口,這怎麽成呢?


    楊姑姑點頭附和。「王爺不會有事,王妃不用擔心,照顧好腹中的孩子,免得王爺回來瞧王妃痩了,反而心疼。」


    芍藥勉為其難的再吃了幾口,可還是咽不下去。基本上有儲君的情況下,皇上駕崩,朝堂應該不會生亂,不過,新皇能不能容得下他的兄弟,會不會隨便找個理由將人打入大牢,這就難說了。


    楊姑姑是從宮中出來的人,當然知道芍藥的心情,安慰道:「人人都說新皇賢明,若是王爺在此時出了什麽事,天下百姓會如何看待新皇?」


    是啊,新皇就是容不下王爺,也不會挑在此時動手,總是要作一下戲,要不,別說天下百姓,就是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會人心惶惶,若是過去不是新皇一黨,或是新皇看不順眼的人,豈不是都別想混了?新皇登基,朝堂不穩,天下就容易生亂,新皇絕對不會冒這個風險。


    雖知如此,芍藥還是放心不下戚文懷,不過就在此時,外麵來報王爺回來了。


    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下了,芍藥慌慌張張起身出去迎接,可是戚文懷動作比她還快,搶先一步踏進屋內。


    「你是有身子的人,怎麽可以像個孩子似的如此急躁?」


    芍藥怔愣地看著戚文懷,他滿臉的胡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教人懷疑他是從盜匪肆虐之地逃出來,而不是從宮中回來的。


    「我餓了,不過可以先幫我準備熱湯沐浴嗎?」


    芍藥回過神來,連忙吩咐瑞雲準備熱水。


    進了裏屋之後,芍藥還是一如往常的親自伺候戚文懷,不過他舍不得她挺著肚子伺候他,推說自個兒來,隻要她待在身邊就夠了。


    苟藥很樂意為他做這些事,可是見他此時很需要洗個澡,吃頓飯,也就不堅持了。


    飽餐一頓,戚文懷直接了當說明如今情況。「皇上要我三日內起程前往封地。」


    「什麽?」


    「他比我想像的還狠,一登基就立刻下旨讓我前往封地,連一年的守孝時間都不願意給我。」戚文懷不由得苦澀的一笑,如此防備親手足,真是可悲,不過這也不奇怪,父皇病得太離奇了,看起來倒像是中毒,可是他不能追究,一如母妃病逝的道理,他手上無權。


    「這是為何?」從先皇突然病倒了到一病不起,芍藥對這位人人口中賢明的新皇有了不同看法,他絕非良善之人,還是個裝模作樣的高手,不過,正是因為善於裝模作樣,他不至於在此時落人話柄。


    「二哥想必知道父皇準備在太後出殯之後,安排我取代他兵部的差事,接管張家勢力,並讓他進工部磨練。」二哥絕不可能不在父皇身邊埋眼線,就像寧親王府也有二哥的眼線,隻是,他們都太小看二哥了,不相信他們的心腹很可能是二哥的眼線。


    若是他猜的沒錯,一向對父皇忠心耿耿的夏公公隻怕是二哥的人……不,該說是張太後的人,而張太後臨終前就移交給二哥了。


    芍藥記得那一夜先皇召王爺進宮,王爺帶回一個鐲子戴在她手上,說是他母妃在世時設計的,父皇不過代母妃送給兒媳婦,當時見王爺神情凝重,她也沒多問,想必這些


    都是那一夜向王爺提出來的意思。按照王爺的說法,新皇知道這些事,就表示先皇身邊有新皇的眼線,也難怪先皇突然病倒了……也許被下毒,可是太醫被封口了,說是病倒了,旁人還能如何?


    芍藥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隻是覺得太過嚇人,教人難以置信……芍藥頓時生出一股強烈不安,緊張的抓住戚文懷的手。


    「皇上會不會要王爺的命?」新皇若認為先皇有意將皇位傳給王爺,必然會想法子殺掉王爺,免得先皇留了後招,給新皇留下後患。


    「為了保住名聲,他暫時不會動我。」


    「先皇死的太過突然,宮裏或大臣之間勢必有諸多揣測,皇上怎可能不擔心王爺私下串連將先皇的決定泄露出去?殺了王爺,即使先皇有過廢太子之念,也不必擔憂有人藉王爺之名興風作浪,這是杜絕後患。」


    「殺了我,就真的能杜絕後患嗎?如今殺了我,隻怕更證實諸多揣測是真的。你可別忘了,父皇不是隻有二哥和我兩位皇子,三哥在西南,還有五弟、六弟、八弟、九弟、十弟。父皇曾經言明,最大的遺憾就是兄弟相殘,如今禁衛軍還沒有掌握在二哥手上,二哥不敢動我。」他在宮中可以太平,不隻是因為還有其他的弟弟在身邊,更重要的是禁衛軍盯著。


    聞言,芍藥稍稍鬆了一口氣。


    「二哥不敢動我,因此想盡速將我打發,不讓我有機會在京裏建立勢力人脈,真正成了他的威脅。」


    芍藥露出多天來第一個笑容。「京城也不是多好,我們去北燕郡。」


    略微一頓,戚文懷做出一個很痛苦的決定。「我已派人去北燕郡了,可是如今還不能確定北燕郡的情況,你還是先留下來,過一段時間我再派人來接你。」


    「不要,我們要在一起。」


    他早猜到她會如此反應,如同她所言,她會一直守護在他身邊,就如同他,若不是情非得已,又怎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


    「你有身子,從京城到北燕郡路途遙遠,我怕你受不了。」


    「我們走慢一點,無論如何,我們要在一起。」


    「那兒可能很苦。」


    「我不怕苦,隻要與王爺在一起。」


    戚文懷還是猶豫不決,但有芍藥在身邊,就好像冬日見著陽光,很溫暖。


    「難道王爺放心我獨自留在京城嗎?雖說新皇以太子身分承繼大統,可是不代表他掌握所有勢力,榮貴妃更非張太後,往後京中的情勢如何還很難說。」


    此去北燕郡,他勢必帶走大部分的侍衛和暗衛,將她獨自留在京城,不過是教他時時牽掛難安。


    戚文懷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對著她展露笑容。


    「我們一起去北燕郡。」


    芍藥知道寧親王府此時的一舉一動都在宮裏的監控下,因此她不敢回永昌侯府,隻是寫了一封信,請郭清暗中交給徐丼丹,並將郭清留下來保護徐丼丹。


    三天後,天未亮,他們就浩浩蕩蕩動身前往北燕郡。他們帶走大部分侍衛和暗衛,還有幾位貼身伺候的人,至於早就被戚文懷丟在一旁的女人,包括烏氏在內,皆留置京城。戚文懷沒有問她們是否跟去北燕郡,而她們想必也不樂於前去寒冷的北方,畢竟她們在戚文懷眼中早就是不存在的人,又何苦委屈自己。


    因為芍藥有身子,他們走得很慢,不過反倒可以藉此機會一覽沿途風光。


    戚文懷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馬車上陪伴芍藥,兩人通常靜默的相依偎,偶爾戚文懷會向芍藥介紹此時經過之處的景物,當然,不時總要問上這麽一句。


    「還好嗎?」


    「我們的孩子很懂事,隻是偶爾動一下。」芍藥溫柔的摸著肚子。


    戚文懷聞言兩眼一亮,急促的問:「他何時動了?」


    「王爺騎馬的時候,我就告訴他啊——」芍藥低著頭看著肚子,依樣畫葫蘆的將當時的情景重新上演一遍。


    「父王在馬車上時,你怎麽不動呢?這會兒你父王在外麵騎馬,我也不可能喊你父王過來與你說話,下一次吧。」


    「他有反應嗎?」


    「有,這一次他連動了兩下,我就問:你是不是想跟你父王一起騎馬?他又動了一下,我就告訴他,他還在母親的腹中,不能騎馬。」


    戚文懷差一點爆笑出聲,根據他的解讀,這段話真正想傳達的意思是——她也很想騎馬,不過,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忍住了……戚文懷很認真的給了一個結論。


    「這一定是個兒子。」


    肩膀垮了下來,芍藥可憐兮兮的問:「王爺喜歡兒子,不喜歡女兒嗎?」


    「我都喜歡,隻是女兒嬌貴,我擔心北方的生活對女兒來說太辛苦了。」


    「我們的孩子很懂事,無論兒子女兒,皆是聰穎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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