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疆臣花了一夜平複情緒。他沒怎麽睡,大半時間躺在床上,呆看身邊的空床位,想到她再也不會睡在他身邊,胸膛裏便陣陣疼痛。


    他在清晨時分勉強睡了一下,沒多久就醒來。他起身盥洗,將她的私人物品裝入一個小紙箱,用過早餐後出門,前往父親待的療養院。


    他到達時,父親正在小菜園裏照顧他的蔬菜。院方有塊地,提供住院者種菜。他靠近蹲在地上的父親,老人家抬起頭,臉色茫然。


    「爸,是我,疆臣。」


    華顯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噯,疆臣啊,你來得剛好,我摘了菜,你帶回去煮,順便拿些給羅伯伯。那一百萬,你交給他了沒?」


    他應聲:「已經交給他了。」父親記憶衰退嚴重,不記得哪些人已經過世,已經說過的話也一說再說,卻惦記著要補償羅家,他將父親給他的一百萬也一並匯到羅妙靖的戶頭。


    「嗯,那就好。最近天氣冷,你要多穿衣服。書念得怎樣?」


    「……還不錯。」在父親記憶裏的他,似乎還是個男孩。


    「是嗎?你媽也會高興的,她罵我老是忙生意不陪你,你自己很用功嘛!」


    「她不氣你的,爸。」


    「那一百萬,記得交給羅伯伯。」


    「我知道。」他欲言又止。「爸,我——」


    「啊?」老人家忙碌著,沒有抬頭。


    我失戀了,我很難受,我隻愛一個女孩,她不要我了……他想訴苦,想和父親說說心底話,想要親情的慰藉,話到口邊,卻說不出來。


    父親忙了一陣,抬頭看他,又是一臉茫然。他道:「爸,是我,疆臣。」


    「啊,你來了。那一百萬給你羅伯伯了沒?」


    「給了……」父親記著欠別人的債,不記得欠他的父愛。


    父親耕耘菜蔬,他的心卻荒蕪,曾經棲息的小貓頭鷹已離去,他空虛了,不知該為什麽奮鬥。


    他離開療養院,前往「合鑫」,比平日晚了三十分鍾抵達公司。踏進辦公室時,員工都投以詫異的眼光,


    他泰然自若,點了幾個人進辦公室,包括羅妙靖。他一一交代工作內容,聽完指示的人便離開,羅妙靖排在最後一個。


    「最近似乎有很多液晶屏幕報修?」華疆臣問,平和的態度一如對待前幾個員工,他注意到她雙眼浮腫,比平常更蒼白,但他看她一眼便別開頭,不和她的眼神接觸。


    「幾乎都是同一個型號的,我有做統計。」羅妙靖悄悄觀察他,他臉色不佳,五官更顯嚴酷,一切跡象都顯示他沒有睡好。


    「等等把記錄給我,我要回報廠商。」他將小紙箱放在她麵前。「這是你的東西。」


    「謝謝。」她不自在地抱起紙箱,想說點什麽,他揮揮手。


    「沒事了,你去忙吧。」


    他感覺她停頓了大約五秒,大眼一瞬也不瞬地凝望他,最後還是轉身離開辦公室。


    他將三包速溶咖啡粉倒入茶杯,走出去裝滿熱水,回到辦公室裏,開始一天的工作。


    ***


    然後,在幾天之內,全公司都知道陳誌旭在追羅妙靖。


    她用腳趾想也知道散布消息的是誰,同事們免不了要虧他們倆幾句,大家都是好意,熱心地幫忙撮合,她表麵上打哈哈,暗自不快。她不喜歡張揚私人感情,而且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


    這買下午逮著空檔,陳誌旭溜到維修部,跟她賠罪。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被大家開玩笑。」


    羅妙靖正在測試一台液晶屏幕。「算了,別在意。」


    「我還在納悶,為什麽大家都知道我們出去吃飯,後來想起那天遇到店長和兔子,店長不是愛說八卦的人,我去問兔子,她承認是她說出去的,她以為這樣會讓我們……發展得更快。」


    「嗯,她不是有惡意。」她也不確定有沒有惡意,但至少她越快和陳誌旭湊一雙,杜思穎就越安心,不怕她來搶華疆臣。


    「可是對你造成困擾,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整天被起哄會很煩。」見她一怔,他連忙解釋。「我不是要抱怨,或者勉強你什麽……」


    羅妙靖搖搖頭。「可是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一起出去過幾次而已,就算是一見鍾情,也需要後續的培養啊。」


    「但是這幾天相處下來,我覺得你對我和對其他同事並沒有不同,兔子說,這是因為……你還喜歡店長。」


    羅妙靖心頭一震,臉色卻沉下,同時,杜思穎的聲音飆進維修部。


    「咦?陳誌旭你真的跑來問呢?」大嗓門引來同事注目,杜思穎馬上降低音量,快步走向陳誌旭,低罵道:「你怎麽這麽呆,都叫你別說出去……」


    羅妙靖柔聲道:「請你解釋一下,你說我跟店長怎樣是什麽意思?」


    杜思穎狠狠白陳誌旭一眼。「呢……我覺得,你和大家都處得很好,卻對店長愛理不理……」


    「既然如此,你怎麽會有我喜歡他的結論?」


    「店長特別關心你,有活動都會想到你,而且從不對你生氣……」


    「他關心每個員工,也想到每個員工,我不曾犯錯,他幹麽要生氣?」


    「你們眼神很少交會,幾乎從不獨處,像是故意避開對方似的……」


    「每天工作這麽多,就算忙得碰不到麵,有什麽好奇怪?」


    「不,你們是故意避開對方!」杜思穎突然理直氣壯。「你們假裝不在乎對方,其實都在留意對方的一舉一動!你們故意表現得很冷淡,是因為不想被知道你們還在一起,所以店長一直沒有交女朋友!」


    「這些全都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羅妙靖輕柔地微笑。「如果你無法吸引男人的注意,就把錯推給剛好和他共事的舊情人,那麽你永遠也得不到他。」


    杜思穎漲紅臉。「你是說我沒本事?」


    「我是給你忠告,你太會胡思亂想了,幸好這些話是被我聽到,假如被店長知道了,他的反應會讓你比現在更難堪一百倍。」


    杜思穎氣得發抖,陳誌旭勸阻她。「夠了啦,兔子。」早知道她信誓旦旦的理論,原來證據這麽薄弱,他也不會衝動地跑來問羅妙靖,真可恥。


    櫃台邊傳來喊人的聲音,羅妙靖起身。「我去工作。」她昂頭挺胸走到櫃台邊,詢問客人需要什麽,臉色親切,嗓音平和,心髒卻在劇跳。


    杜思穎原來如此敏銳,她一一揪出疑點,隻是串連不起來,變成沒頭沒腦的笑話。這些小動作的意義唯有她與華疆臣才明白,他沉鬱黑眸潛藏著依戀,她用譏誚的眼光接收,心情好時待他冷淡,心情壞時回以惡毒,然後在他提出她可以拒絕的要求時,她中邪似地永遠赴約,讓夜色渡她到他懷裏,火熱的激情摧毀一切……


    但都過去了。


    這幾天,他忙得不可開交,幾乎不出辦公室,湯紹禮在聊天時似無意地提起,他接了更多兼職,天天忙到三更半夜。他是藉忙碌來遺忘她嗎?她也在尋覓振作的方法,將他拔除後的空洞太大,工作填不滿,陳誌旭填不滿,她失眠,夜裏仿佛睡在那個空洞中,當她寂寞地輕聲呼喚,聽見空虛的回聲:她思念他……


    驀然察覺一道視線,羅妙靖警覺地抬頭,看見湯紹禮站在展示架旁,他對她淺淺一笑,走進員工休息室。


    ****


    湯紹禮穿越品工休息室,進入店長辦公室時,辦公桌後的男人正在忙碌。


    「聽說今天送來一封很特別的信,來自育幼院,收信者是你。」


    華疆臣沒抬頭。「是感謝卡。我捐款的時候誤填了公司的地址。」


    「你從學生時代開始捐款給慈善機構,到現在捐多少了?


    「不知道,我沒算。」其實他有做記錄,但不想提。


    「至少知道你每個月大概捐出多少錢吧?」


    「扣掉生活費、投資和應急的存款,全部捐出去了。」


    湯紹禮瞠目。「你瘋了!」


    「你會讓個瘋子管店嗎?」


    「也許我是該考慮一下你的適任性。」玩笑話說完,湯紹禮臉色一整。「鷹鷹都離開你了,你捐款還有什麽意義?」


    「反正那麽多錢留在身邊也沒用。」他原先就定期捐款助人,得知羅妙靖和他家的淵源後,他默默發願:他要捐出她父親當年作保的金額,希望神明為他實現一個非常艱難的願望。這是他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你病得不輕。」湯紹禮搖頭,沒聽說過有人嫌錢太多的。


    「病」這個字勾起華疆臣的注意。「昨天我去探望我爸,跟那裏的醫師談了幾分鍾,你聽說過『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嗎?那是一種心理創傷,當一個人目睹或經驗到威脅生命的巨大傷害時,會出現恐懼或無助感,或者情緒麻木,症狀持續超過一個月,或者退至事情發生幾個月後才有症狀。」


    湯紹禮會意。「你懷疑妙妙有這個問題?」


    「她很多行為符合醫師的描述:睡眠障礙,情緒容易激動,對未來感到悲觀,會自我傷害,例如沒有保護措施的危險性行為——」他尷尬地頓住。


    湯紹禮很紳士地忽略那幾個字。「當年的新聞我還有印象,她父母帶她在旅館自殺,我們義工團幾乎每次都住旅館,這或許是她不願意同行的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當初我認識她時,她完全不是這樣。我的身分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往可怕回憶的門,她某些反應讓我覺得,當時在旅館裏,可能還發生別的事」


    外頭一聲巨響,打斷華疆臣的話。兩個男人愕然,跟著響起女人的驚叫。「鷹鷹!」


    華疆臣衝出辦公室,當他進維修部時,陳誌旭正扶起地上的羅妙靖。她半閉著眼,左邊額頭鮮血瀝瀝,一台計算機主機倒在她旁邊,外殼撞凹一個大洞。


    這幕景象讓華疆臣渾身冰冷。他從陳誌旭手裏奪過羅妙靖,輕搖她肩膀。「妙妙!」


    她睜眼,血流入眼裏,又立即閉上。


    杜思穎怯怯地問:「鷹鷹,你還好嗎?」她不敢說,是她氣不過羅妙靖說話刺她,故意把滾輪椅移到她背後,她隻想讓她絆一下,沒想到結果這麽嚴重。


    羅妙靖沒回答。華疆臣抽出手帕按在她額上,迅速環顧狀況,嚇呆的員工、嚇呆的客人,杜思穎臉色慘白,陳誌旭怔怔看他。


    他下令。「兔子,安撫客人,大維,把地上收拾好。」


    維修部品工大維趕緊上前,客人這才回神,叫道:「喂,她把我的計算機摔壞了。」


    華疆臣扶著羅妙靖坐到角落,找來麵紙盒,擦掉她臉上的血。她神情呆滯,他低聲問:「發生什麽事?」


    「我要把客人送修的主機抱到後麵,絆到椅子摔倒,撞到桌子。」羅妙靖想摸傷口。「我左眼看不見……」


    「別碰。」他阻止她,很快地掀開手帕看一眼。「是撞到眉毛上麵,你看不見是因為血流到眼睛裏了。傷口不大,先止血,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對不起,我把客人的計算機摔壞……」


    「東西壞了可以修,人沒事就好。」她微微發抖,染血的蒼白臉蛋觸目驚心,他很心疼,對傷口施壓時她瑟縮了下,痛得嗚咽,他低聲安撫。「忍一下,這樣才能止血。」


    她淚水模糊,蒙嚨地看他。他那麽理所當然地從陳誌旭手上將她拉進懷裏,強勢得令她好安心,他焦急不舍的眼神催眠她的疼痛,他高大的身軀傾近她,熟悉的男性體溫與氣息匯成暖流,熨著她肌膚,將她的心熨得熱烘烘地軟弱。她忘了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同,臉頰情不自禁地偎入他掌心,一如過去在傷心難過時總向他尋求慰藉。


    華疆臣察覺了。他一愣,隨即警覺四周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而她注視他的眼神儀乎有些困惑,他猝然拉過她手按住傷口,起身退開。


    「誌旭,你陪她去掛急診。」他提醒自己,現在的她期待的應該是陳誌旭的陪伴,不是他。


    「我開車送你們去。」站在門口的湯紹禮說完就轉身出去。


    「既然傷口不大就不用上醫院了。」羅妙靖懊惱地拒絕。她在做什麽呀?提分手時那麽理直氣壯,他不過在她身邊待了一分鍾,她就著魔似地主動挨過去,她的決心到哪去了?


    「你別逞強。」華疆臣頭也沒回,過去察看摔壞的主機。


    她要逞強也輪不到他管!她咽下這句話,不想讓場麵無法收拾。他迅速閃避的態度讓她難堪,更讓她難受的是,她在乎他的冷淡,她希望陪她上醫院的是他……她討厭這樣不幹脆的自己。


    陳誌旭過來勸她。「鷹鷹,還是去給醫生看看比較好。」


    「我知道。」她讓陳誌旭扶她走出維修部,不回頭看華疆臣一眼,也不理似乎要開口關心她的杜思穎。她要將焦點放回陳誌旭身上,這段發不了芽的感情才是她該在意的。


    「大概是剛才聽兔子說那些話,我不太高興,有點分心,才會沒注意到椅子。以後有什麽疑問,希望你直接找我談,別聽了她的話就胡思亂想。」


    陳誌旭遲疑道:「鷹鷹,我想……我們不適合。」


    她停步。「什麽意思?」


    「我覺得兔子說的話有道理,別誤會,我不是認為你和店長之間有什麽,可是至少你會對他冷漠,對他生氣,你對我卻一直很客氣、很生疏,完全不會情緒化。」


    她怔住。「難道你不希望我理智地和你溝通?」


    「當然不是,但是你太理智了,你不喜歡兔子說那些話,卻不在意我和她在你看不見的時候私下交談。換作是我,我喜歡的人對異性笑一下,我就會耿耿於懷好久,你對我並沒有相同的……占有欲。」


    她默然了。她是真心喜歡陳誌旭--像朋友那般喜歡,她以為與他繼續培養感情,終有一天她會愛上他,對他會有如對華疆臣那般的占有欲,但他已看穿她不愛他,也許他還看穿了更深的東西,看穿她想藉由他擺脫另一段感情。


    她輕歎。「對不起,我是很認真想要經營我們之間,可能是我比較慢熱,跟不上你對我的感覺,既然你認為我們不適合,那就這樣吧,你不必陪我去醫院了。」


    「不,我陪你……」


    「沒關係,老板會送我去,我想在路上好好把這件事想一想,你還是別來吧。」她誠摯地對他微笑。「謝謝你這幾天陪我,你人很好,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往後我們還是可以好好相處。」


    ***


    羅妙靖上醫院的結果是縫了三針。


    湯紹禮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向他請了隔天的假。雖然隻縫三針,還是嚇壞了羅百粵,羅妙靖再三強調醫師說隻有皮肉傷,姐姐才沒押她上醫院做更精密的檢查。


    夜裏,羅妙靖躺在床上睡不著,想到陳誌旭的話。她對他感到愧疚,愛情沒有按照她計劃的發生,也許是他們的頻率不對吧?


    也罷,有一位離職的楊學長很欣賞她,他正在念研究所,常和她連絡。廠商中有個李姓業務代表跟她很談得來,好幾次約她去吃宵夜。她常去的藥局,藥劑師說要追她,雖然是開玩笑的口氣,但也有幾分認真。


    那幾張臉龐一一在腦海裏閃過,她逐一模擬約會狀況,逛街、吃晚餐、看電影、聊天散步,在美好氣氛下,他們深情款款的眼光望向她……很久不見的為難浮現她心頭。


    怎會這樣?她開始細數三位男士的優點,腦中清單迅速列出一大串,再播放一次深情眼神,再一次……不但為難,還索然無味。


    他們都很好,可是她都不愛,她愛過的人,她不該愛。


    想到華疆臣,她心頭發悶。她的心屬於她自己,他占了位置卻無法驅逐,他的聲音、他的臉龐,縈繞在心底。她告訴自己,思念他隻是戒斷期的症狀,就像戒煙的人不斷想抽煙,她隻需要決心與毅力,就能將他排除。


    黑夜中,床頭燈寂寞地發亮,她睡不著,拉高毯子藏在陰影裏,悶悶地,想念他……


    到了隔天還是悶,中午,她和姐姐約在「梅華百貨」的美食街用餐。


    見妹妹無精打采,羅百粵擔心問:「你是不是傷口痛?」


    羅妙靖搖頭。「姐……我被甩了。」


    「嘎?你什麽時候交男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男朋友,是同事,我們才剛開始試著交往,他說我不夠在乎他,就這樣結束了。我仔細想過,他說的沒有錯,我對他確實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但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這個人。」


    「至少我很努力去嚐試……」


    「嚐試『想要』他嗎?那你就弄錯方向了,愛一個人的確需要努力,但是該努力的是過程,努力經營這段感情,而不是挑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努力去愛上他。你怎麽會勉強自己去做這種事?」


    羅妙靖咬唇。「我曾經……愛過一個人,後來我覺悟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分手了,但我們還是常常碰麵,牽扯不清,我想改變這種情況,交個男朋友應該可以讓我們徹底斷絕關係。」


    「為什麽你認為你們不可能在一起?」


    「因為你絕對不會接納他。」


    羅百粵怔愕。「我不記得我曾經對你哪一任男友表示意見啊?等等,你因為顧忌我和對方分手?你為什麽這麽傻?」


    「因為你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因為他惹你不高興。」


    「所以為了讓我高興,你寧可選一個不愛的男人,培養一段不想要的感情?傻瓜,你若不快樂,我也不會快樂啊!」羅百粵溫柔地輕拍妹妹手背。


    「我們姐妹再親,也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有各自的人生,我們互相扶持,不是為了阻礙對方得到幸福。今天就算你殺人放火,你還是我最寶貝的妹妹,交個男朋友算什麽?」


    「可是……你一定不會接受他的。」


    「你怎麽這麽悲觀?你看我的例子,當年你姐夫的媽不喜歡我,我們鬧到離婚,現在又在一起了,他媽媽也接受了我,而且,」羅百粵甜蜜地微笑。「我懷孕了。」


    羅妙靖驚喜。「真的?檢查過了?」


    「今天早上剛看過報告,確實是懷孕了。等你姐夫出差回來再告訴他。總之,我這種水火不容的情況都能和解了,你也別煩惱太多,說不定我會喜歡他啊,隻要他有擔當、人品好,疼你愛你,我沒反對的理由,他符合以上條件嗎?」


    「完全符合……」


    「那很好啊!你現在對他是怎麽想的?」


    「我……」就像絕望的黑暗裏出現一道曙光,但光太微弱,此刻說出他的身分,姐姐真能接受嗎?


    羅妙靖遲疑著,忽有被注視的感覺,她望向美食街裏的人群,看見一道醒目的高大身影是華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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