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聽我演奏?!」她太吃驚了,他從來不曾出席她的演奏會,今天的他是怎麽了?


    「你真的要來?」


    「當然。」


    「你能夠出席,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李薇希朝他勾起最燦爛的微笑。


    以前他總說他忙,她盼了一次又一次,但始終沒盼到他來聽她的演奏會,但這次,他真的沒有缺席。


    她一上台,就看到他坐在她為他準備的特別席,手捧著一束太陽花,即使台下很暗,她還是看得到他臉上的微笑。


    原來幸福可以很簡單的,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已足夠。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他手上燦爛盛開的花朵。


    今天她即興演出一首有點老的英國鄉村歌曲,以前籃球隊聚會時,他總會要她唱這首歌,她要用音樂帶領他重溫當時歡樂的時光。


    這一刻,太陽花和f真的在一起,時光倒轉了。


    幸福有時候很虛幻,像泡沫一樣,一開始很漂亮,漸漸的會越來越稀薄、越來越不真實,接著破滅。


    當李薇希再次張開眼,她看到的是另一個空間,雖然裝潢擺設大致相同,但是透過光線射進來的角度,她知道,她從幸福的夢境中清醒了。


    此刻的她,身在紐約別墅,這樣的事實,讓她忍不住落淚。


    她哭,是因為她發現過去不曾感受到的幸福,也是因為她知道,她已經錯失了抓住幸福的機會。


    範季澤走了,是她把他逼走的。


    但那個夢境卻激起了她的鬥誌,她不想再繼續自怨自艾,她想好好的複健,讓自己早日能夠站起來,隻有那樣,她才有資格去追尋幸福的未來。


    整埋好心情後,李薇希抹去淚珠,坐起身,努力坐到輪椅上,來到窗前,拉開了窗簾,當陽光完全透射進來時,她感覺過去那個活蹦亂跳的李薇希回來了。


    她傳了封簡訊給範季澤——


    謝謝你這些年來的包容與嗬護,現在開始我會照顧好自己,等我能夠站起來時,我有話想跟你說,我們到時候再見吧,在那之前,請不要找我。


    範季澤收到她的訊息了,他很想稱讚她的堅強,但也想罵她一頓,她的意思很明白,她努力的過程裏,不想要他的陪伴,這對他可是很傷的,於是他回傳——


    你最好給我好好的站起來,我等著痛打你一頓屁股!


    過去的範季澤也回來了,因為生氣又不舍,他說了重話,但訊息傳出去時,他卻覺得很開心。


    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新旅程的開始。


    他似乎可以預見,雨後那美麗的彩虹。


    但他知道,等待是磨人的,拿著手機,他露出一抹苦笑自語道:「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第八章】


    一年後——


    這一年來,範季澤為了守住和李薇希的約定,他努力投入工作中,並沒有三天兩頭便偷偷飛去紐約看她。


    但偶爾他也會埋怨她的冷血,她真夠狠的,竟然連一丁點消息都不給他,要不是他有眼線,總會不定時回報她的近況,他真的會想她想到瘋掉。


    他很忙,她也沒閑著,甚至比他更忙碌。


    李薇希是他看過最不安分的病人,努力複健的同時,還到處去當義工,假日到老人院去彈琴給老人聽,有時候則會到育幼院去教小朋友彈琴。


    除了透過眼線,他就隻能從報章雜誌上得知她的消息。


    她依然是狗仔愛追逐的對象,但因為她的生活更顯低調,所以狗仔能夠拍到的消息並不多,且大部分都是她去當義工的情景。


    而他不再像過去那樣時常緋聞纏身,他成了最無趣的上班族,每天就是上班、加班、下班,然後就宅在家裏體會著李薇希過去的生活。


    但範季澤甘之如飴,因為屋裏的每個角落都有李薇希的影子,有他們共同生活的回憶,他靠著那些回憶,度過了這一年,可是不能否認的,有時他真的覺得很寂寞,恨不得能直接把她抓回來。


    然而,這都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兩個月前的某日,跟著李薇希到紐約的看護突然回到台灣來找他,說李薇希將她辭退了。


    當天,範季澤馬上飛到紐約,卻找不到李薇希,她帶走了她的行李,和他送給她的那個捕夢網,消失了。


    她一消失就是兩個月,他無法丟下公事,在紐約找了幾天後,回到了台北,但仍請人在紐約幫忙找,而他自己則在台北尋找她的下落。


    某天他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一張明信片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那是倫敦鐵橋,他很久以前買過一張,要不是郵戳日期不同,他真會誤以為就是他夾在日記本裏的那一張,翻到背麵,他看到熟悉又娟秀的字跡——


    我在倫敦,坐在郵輪上喝著咖講,看著倫敦鐵橋,我好希望可以和季澤分享這一刻的幸福,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他一起來看看這裏日不落的黃昏。


    句末,畫了一朵小小的太陽花,和一個英文字母f。


    看到這段話和署名,範季澤笑了,也知道她看過他的日記,可是他一點也不介意,反而很高興。


    她在倫敦,是否意味著她的雙腿已經痊癒了?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他的心整個翩飛了起來,他好想馬上就看到她,更想把她緊緊擁進懷裏。


    正當他沉浸在想念李薇希的情緒裏時,手機響了,他不用看來電顯示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待他一接起電話,話筒那端就傳來範季沄嚴肅的聲音,「範總裁,你就不能早點下班嗎?每天加班是想爆肝嗎?」


    「這次又是誰要你打來的?媽?還是你那兩個寶貝蛋?」範季澤笑問。


    「舅舅,快回來,翩翩要吃蛋糕!」雙胞胎的女孩翩翩搶走了母親的手機,高聲嚷著,也因此泄漏了秘密。


    範季澤還來不及回話,就聽見妹妹在責備女兒。


    翩翩被罵哭了,哽咽地嚷嚷著,「我討厭舅舅!我不吃蛋糕了!」


    「啊?」他何錯之有,明明罵她的人是她媽啊,怎可讓他背黑鍋啊!


    手機又回到範季沄手上,她無奈的指控,「都是你,現在我和我女兒因為你這個笨舅舅關係絕裂,你真是罪惡啊!」


    又是他的錯?這對母女還真是吃定他啊!


    不過他不在意,因為妹妹隻是逗他玩的,況且這一年要不是有家人的關心,支撐著他,他不知道會消沉到什麽樣子。


    為了回應親人的關懷,範季澤起身穿上外套,把那張來自遠方的明信片放進西裝口袋,笑道:「我這就去向兩位公主賠罪。」


    去年出國做手術的時候,李薇希雖然也抱持著很大的希望,但能夠像現在這樣踏實的踩在台灣的土地上,她充盈心間的感動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這一年來,她每天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在做複健,她的腦袋裏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一心隻想著要快點站起來。


    然後,她希望用自己的雙腳走遍範季澤想帶她去的每一個地方,並決定每到一個地方,就寄給他一張明信片。


    但才寄出第一張,就遇到了範季澤的三十歲生日,她突然想起,他在抱著她跳舞的那個聖誕節曾經說過,他希望三十歲的時候,可以和能走路的她一起跳支舞,吃她準備的生日蛋糕。


    所以她偷偷的回台灣,想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李薇希回到範家大宅,她知道今晚大家一定會聚在一起替範季澤慶祝。


    範母一看到她,哭得一塌糊塗,一直拉著她的手說:「能站起來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


    她聽了也好想哭。


    範媽媽就像是她的第二個母親,是除了她的親生父母以外,最疼愛她的長輩,她覺得過去自己真的太不孝了,讓長輩們那麽擔憂。


    她的母親當然也不例外,看到女兒能重新站起來走路,眼眶滿是淚水,但這次她表現得很堅強,因為她早在半年前就知道女兒的雙腿已經完全康複了。


    「你們哭成一團,要怎麽準備晚餐?這樣哥回來會沒得吃喔!」範季沄忍不住提醒三個女人,但其實她也滿心激動。


    而後範季沄和李薇希在廚房準備晚餐時,她還很失控的抱住李薇希,開心的叫著,「大嫂,你能走路,真的太好了!哥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她笑著拍拍範季沄的臂膀,同意她的看法。


    「以前……我如果說了些什麽不好聽的話,你不要生我的氣啊。」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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