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穩穩操控方向盤的樣子,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這款許多專業人士夢寐以求的限量藍寶堅尼,在他的手下,也乖乖地發揮著最大的功能,平穩流暢地奔跑著。


    周五的夜晚,時間快指向十點整,路上的車子流量並沒有減少,不過速度倒還可以,車窗外的流光不斷地滑過,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可是看著他的側麵,她卻覺得莫名地安心。


    “怎麽一直看著我,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等紅燈的空隙間,他伸手過來握住她纖白的小手,她的手並不像那些名門淑媛般柔嫩無比,她的指腹間帶著薄薄的繭,他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摩挲著她那層細繭,心裏的柔情如泉水般慢慢滲過。


    她沒有理會他明顯的取笑之意,輕輕地閉上眼睛,也許真的愛上他,也不是件那麽糟糕的事情吧,至少,會比現在輕鬆。


    她的呼吸,變得綿長且均勻,他知道她睡著了,油門稍稍放鬆一點,讓車速行得更穩。他有點後悔今晚開藍寶堅尼出來,這車的速度太快,他擔心讓他的寶貝不能好眠。擺在一旁的手機傳來震動聲,看了看來電,是趙子析。


    戴上藍牙耳機,“說。”刻意放低的聲音,讓特助吃了一驚,“總……總裁。”“什麽事?”“意大利的航線,明天就要競標了,你老大好歹親自過來一趟。”他現在在義大利可是睡都睡不著,那麽重要的事情,沒有老板在,他心慌一下可不可以?


    “沒空。”望了望她恬靜的睡顏,心裏一片柔軟。


    “拜托,幾十億的投資案,你不過來,隻怕……”


    “企劃書我早就已經傳給你,底標包括在內,你明天隻要拿著這份企劃書去就可以。」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根本不可能有資格成為他陸飛揚的特助,他很了解趙子析,打這通電話,隻是想要慣性「哭夭」。


    看了看她漂亮的眉微微皺了下,他將聲音再壓低。“可是……”對方是黑社會,人家會怕怕呀。“馬利斯家,你告訴軍言,再盯緊一點,我要做到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低低的聲線,吐出來狠絕的話語,這才是他陸飛揚,做事向來狂妄。


    過了交流道,車子穩穩地繼續往前跑。“……是。”他對那個傑瑞寄予十二萬分的同情,如今黑道不可怕,就怕白道狠下心,傑瑞怎麽就這麽不長眼,要惹上他家老板?


    “就這樣。”不等對方說話直接按掉了手機。再轉頭看了眼熟睡的佳人,依然好夢中,輕笑著,為她將掉落額前的秀發撥好。


    唉,怎麽就這麽喜歡她呢?這個問題八年來一直反反複複地在他的心頭盤旋,可是每次都沒有找到答案。


    她是個非常別扭又異常倔強的女人,八年來,她的眼裏隻有柏淩風一個人,容不下任何人。他也曾經想過,就這樣放棄她,讓她去努力追尋自己那段單戀,可是每次看她的辛苦,他的心就在抽痛,她眼裏的淡淡陰霾卻可以讓他的天空下雨。


    掙紮著,在愛與不愛間的苦苦徘徊,然後在她一個不經意的淺笑間,他失速的心跳中,徹底明白了,他陸飛揚這輩子,就是中了她許漫雪的毒,不致命卻折磨人,撓心撓肺,如同一把溫柔的刀子,在淺笑中殺人於無形,逃不開,那他也就認了。她守在柏淩風的身邊就覺得滿足,而他看見她的滿足,自己在心痛中也會有一種自虐的開心。


    隻要她幸福,他怎樣都可以,遇到她之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愛得這樣卑微,這樣無私。見鬼的無私,每次看見她挽著柏淩風手,出席各種宴會時,那種淡淡卻開心的笑容,讓他心裏如同強酸洗過一般。


    可是他就是犯賤,就是自找罪受,隻要她許漫雪出現的地方,哪怕怕有柏淩風,他也一定會出現,有時見不到她,他甚至會假公濟私地製造他們的見麵機會。但她的眼裏從來都沒有他,對於她來說,他一直都是不存在的,認識八年,真正說的話加一加,都沒有這十幾天多,這算是悲哀還是可笑?


    誰能想象,狂傲自大的陸飛揚,在愛情麵前原來是如此的可憐與可悲。


    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行過分岔路口,他按起左邊方向燈,小心且平穩地轉彎,往山路開去。夜色如水一般包圍著他們,他回想著這八年的默默守候,再看著她安謐地躺在他的身旁,感覺恍如隔世。


    頰畔輕拍的大掌,喚醒了她的深眠,好像很久都沒有這般安心地睡過一樣,她徐徐張開眼睛,仍帶著幾分睡意的眼裏既晶亮又慵懶,看得陸飛揚一陣難耐,抱她過來狠狠地吻了一番,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氣喘籲籲的她。


    “你……”她嬌媚的眼兒嗔怪地瞪起,一醒來就激吻伺候,她可消受不起,伸手想要將他推開去。“好了,乖,不生氣了,嗯?”他粗粗的指腹擦過她被吻腫的唇瓣,那裏的水潤讓他又心猿意馬起來,怕嬌人兒真的惱起來,他連忙指向頭頂,轉移她的注意力,「看!」


    她抬眸一看,頓時屏住了呼吸。滿天像鑽石一樣閃亮的星子,放肆地灑落在深藍的天幕之上,調皮皮恣意,眨著晶亮的眼眸。就好像它們剛剛跳進銀河裏,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然後一身舒爽乾淨地在天空中跳舞一般,美麗至極。


    “這是……”眼前這樣絕美到讓她說不出話來的景致,讓她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我們的私人觀星站。”他難得稚氣地笑著,與她一起躺在座椅上,握住她的手,指給她看天空的星座。


    車頂早已經被他按開,現在他們就直接躺在這片星空之下,今天,是難得的晴空,天空上浩瀚的繁星也很給麵子地努力地閃爍著。


    “這裏,很安靜。”周五的夜晚,而且空氣這麽好,不可能沒有人上來看星星吧?可是四周除了蟲鳴之外,一切都很寧靜。這有點不太尋常。


    陸飛揚笑了笑,緊了緊她的手,“沒有人打擾,不是更好,這是獨屬於我們的兩人星空。」


    當然不會有別人在,早在幾年前,他就在這裏購置了私人產業,現在他們所在的一大片土地,都是屬於他的,別人怎麽可能進得來,準備了這麽久,終於有機會,能將這番美景,捧到她的眼前。


    許漫雪本來就不是什麽好奇心重的人,既然他神神秘秘地,她也懶得追問。隻是睜著大眼,望著美麗的銀河,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現在台北的光害那麽嚴重,能夠看到這般純粹的星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看到那美麗得讓人想哭泣的星星,不自覺,讓她想起很遙遠很遙遠的回憶。


    小時候,她一直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能夠躺在漂亮的星空下,數清楚天上到底有多少顆星星,多幼稚、多傻的願望,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的她,還很小很小,小到還會作夢。


    那個時候,疼她愛她的爸爸還在,她眨去眼底泛起的酸意,記得小時候,最喜歡躺在爸爸的懷裏,纏著爸爸給她摘下天上的星星。


    真是傻,試問,這世上有誰可以摘星?


    “我有東西送給你。”身邊的男子突然打斷了她的回憶。


    她定定地望著那片星空,淡淡地開口:“不需要。”她已經過了喜歡禮物的年紀了,而且到現在,也明白了,所謂的禮物,都是虛假的騙局,不是騙自己就是被別人騙。


    “你閉上眼睛。”他撐起身子,笑望著她。


    她直接理都不理他,可是,陸飛揚要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陸飛揚,你幾歲了,還玩……”斥責的話語,忽然中斷。她的眼前出現了一串像星星般閃爍的鑽石手鏈。一顆一顆美麗晶瑩的裸鑽,天然純粹,沒有經過任何加工製作, 並沒有很傻很刻意地切割成星星形狀,隻是單純地就著原有形狀串起來。


    在星空下,一閃一閃,就像天空裏那亮晶晶的星星濡染降臨凡間,串起漂亮的手鏈。


    “真的給你摘天空的星星,我可能辦不到。”他帶笑的眸裏充滿著憐惜與疼愛,「不過,我可以給你地球的星星。」


    她的心,突然被一波一波強烈的暖潮給淹沒掉,無法反應,隻能傻傻地望著他。


    五歲時,在聽完爸爸給她講的白雪公主的故事後,她那著筆很用力很笨拙地在紙條上寫著,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一個摘下星星送給我的王子。


    結果,二十年後,有一個男人送給她一串鑽石手鏈,告訴她,這是他為她摘的地球上的星星。


    怎麽辦,爸爸,這一刻,我好像真的被這個男人感動了。


    “如果鑽石可以讓你這麽感動的話,那麽以後我每天送你一顆好了。」舍不得見她眼中泛著水光,哪怕,是為他而感動也讓他心口抽痛。他拉過她的手,小心地為她戴上手鏈,晶瑩的鑽石在她雪白的皓腕上閃閃發亮,「這樣,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星星了。」


    她細細地撫上鑽石那多角的表麵,她從來不會收男人送給她的禮物,不管多貴重多美麗都好,可是今天,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她發現自己拒絕不了他。


    “嗯,你要怎麽感謝我?”黑眸緊緊地盯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她望著那張男性化的臉龐,咬了咬唇,一臉為難,她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他,畢竟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接受過別人送給她的禮物。


    “好了、好了。”見她為難的可憐樣子,讓他心軟地一塌糊塗,「我是逗你的。」這個女人,那冰山的外表下麵,其實住著一個脆弱的小女孩,希望被人疼愛,也渴望被人喜歡,隻是她被忽略得太久,久到已經放棄了等待。


    她傾過身子,飛快地在他臉頰上印下一記淺吻,“謝謝你。”臉蛋爆紅,連忙轉過身去,心兒跳得又快又急。


    陸飛揚愣住了,隻是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頰吻,卻讓他連呼吸都幾乎停止,望著她纖細的背,說不出話來。


    她第一次主動吻了他,那個他苦苦愛了八年的許漫雪,今晚,主動吻了他。


    狂喜就像破冰而出的春泉一樣,瞬間湧滿他的心田,剛毅的臉龐帶著滿足的笑容,伸手摟她入懷。


    那個別扭到極點害羞到不行小女人不依地掙紮,他不理她那沒用的抵抗,直接將她抱入懷中,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雪兒。」


    力氣比不過他,又沒有臉麵對他,她隻好將羞得片片緋紅的臉蛋深深地埋入他寬闊的胸膛之中,耳朵貼近他的心髒,聽著他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可能是剛剛的氣氛太好,也或許是今晚的他,真的帶給了她感動,讓她做出那麽大膽的事情。


    其實說起來,他們都已經上過床了,什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透了,像這樣純情的頰吻,認真說起來算是小兒科,根本不夠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覺得好羞好羞。


    似乎,剛剛的吻,不僅僅是個吻,還有些別的東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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